芷兰滞愣的目光呆呆的看着远方,好似在思考什么,悠远的目光没有焦距就那样定在那里,子赢没有说话,端起茶杯轻轻的喝着,这孩子需要自己去想想,这是个没有自我的地方,自己需要的是什么,只怕兰儿从未想过。
汉白玉砌成的广场上此刻正进行着类似于现代杂技之类的柔术杂耍表演,十来个小姑娘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变换着身体的姿势真是精彩非凡。
这种表演在西蕃是极为少见的,西蕃主要靠放牧为生,人高马大粗旷豪放,这种柔美的形体艺术和西蕃的气质格调格格不入,是以并未流传到西蕃。
凡诺达带来的使者一个个都以惊异的表情看着台上的小姑娘,时不时的会发出一声声赞叹的声音,桌上美酒佳肴一应俱全,每桌边跪着一个小宫女在一旁伺候。
凡诺达坐在位上一脸的阴沉,只是不断的喝着银质酒壶中的美酒,明亮的眼眸里刻着深深的伤痛,微眯的凤眸瞟都未瞟下台上表演的众女子,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轩辕铭坐在主位上星眸微眯,看着凡诺达的表情一切基本已了然于胸,唇角微微勾起一丝浅笑,仰头将杯中酒倒入喉管,凡诺达竟然答应将奔雷箭留下,这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虽然那日比赛子赢不知用什么东西赢了凡诺达,之后子赢却是什么也不提,即使大家都问她,她也只说只是她无意中得来的东西,自己根本不会制造,若是没有工艺,即使赢了凡诺达威胁却依旧存在。
可是,凡诺达竟然同意将奔雷箭留下,这不可不说是天齐的福音,相对于子赢手里黑黢黢的那个东西,奔雷箭更加的实用。凡诺达今日便要告辞回西蕃了,今日的宴会轩辕铭便会给凡诺达一个答复。
只是,凡诺达好似不在状态。
轩辕铭微咳了一声,握住酒杯抬手对凡诺达笑道,“王子殿下,朕敬你一杯。”
凡诺达却恍若未闻只是定定的注视着面前的酒杯,清亮的眸子焦距不知凝聚在何方。
古义佤重重的咳了一声,巨大的身子站起来直直的走到凡诺达身前,伸手拍了拍凡诺达的肩膀,“凡诺达,天齐皇帝陛下在给你敬酒。”
凡诺达一瞬间的恍惚后抬起头来,脸上的落寞很快的收敛起来,抬起手中的酒杯站起身对着轩辕铭恭敬的弯了弯腰,“皇帝陛下,非常抱歉,凡诺达走神了。”
轩辕铭微微一笑,“王子殿下不必客气。”刀削斧刻的面颊上含着深深的笑意,不管怎样,凡诺达此次的来访确实给天齐带来了一定的收获,抬杯对着凡诺达一举,“凡诺达王子此行辛苦了,为了西蕃与天齐的友谊,朕先干为敬。”说罢抬手将杯中酒优雅的一干而尽。
凡诺达略微有些怔忪,随即回过神来苦涩的笑了笑,是的,友谊,她不是也说和他做朋友么?可是,他想要的不是朋友,不是!他是和亲来的,他梦想着能带回他的新娘,可是他却带回了天齐的友谊,和她所谓的友情!
凡诺达唇角的笑纹不由的加深了几许,这真是个大大的讽刺,不是么,眼底漫上几分苦涩抬起手猛的将杯中酒倒入喉管,醇香的酒气带着一股热辣猛的冲进凡诺达的胃部,热辣的刺激使得胃猛的收缩,一股酸气顺着喉管漫延而上,直冲进男子清朗的双目,竟冲出一丝血红。
“皇帝陛下客气了,凡诺达能代表西蕃出使天齐一直是凡诺达心中所想,此次能达偿所愿也很是开心,凡诺达敬陛下一杯。”大手抓起酒壶将酒杯满上双手握杯对着轩辕铭很恭敬的举了举。
轩辕铭微微一笑,“王子殿下真是客气,不知王子殿下对天齐可还满意?”
“很好,陛下对我们非常的热情,凡诺达在此谢过陛下的盛情款待。”凡诺达高大的身躯坐下转头和轩辕铭闲话着。
“如此甚好,朕希望西蕃和天齐能常来常往,两国友好共存。”轩辕铭眸色幽深,唇角极为优雅的微微上翘,“王子若是不嫌弃欣赏看看这天齐的柔术表演,这些女子媚骨天成,只怕是西蕃很少能见到。”
凡诺达刚毅的面颊略微放柔缓了不少,目光淡淡的撇向台上表演的众位女子,柔软的四肢变幻出各种难以言说的角度,像一朵朵盛开的花朵,“西蕃确实很少能见到,西蕃的女子都豪放不羁,大多和男子一样牧马放羊,没有天齐的女儿家柔美。”
轩辕铭眸光一闪,唇角笑意不变,“凡诺达王子所言极是,这温室的花朵若是开在大漠之上,只怕很快便凋零了,你说是吗王子殿下?”
凡诺达握着酒杯的手一僵,从心底又泛起那酸苦的涩感,强自忍了下来,面颊微微的抽动了下扯出一抹笑意,“陛下所言极是,大漠黄沙如何去孕育那柔美的兰花,是凡诺达不知深浅,异想天开了。”
那酸苦的笑意凝滞在脸上未达眼底,他并不想笑,但是他却不得不笑,他是西蕃的王子,即使他在她面前败得一塌糊涂溃不成军,心被践踏已模糊如一堆肉泥,他也还得笑着说不疼不疼,他不能将西蕃的脸面跌了,他即使败了他也必须高高的昂着头,骄傲的离开这片土地,他挺直的背脊支撑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西蕃!
凡诺达笑的更开了,清朗的眼角甚至映出一些淡淡的笑纹,浅浅的密布在眼周,一如心底的裂痕。
长长的出了口气,又猛地吸入一口后凡诺达对着轩辕铭举着杯子,“陛下,今日一过凡诺达便带众人告辞了,感谢陛下近日的热情款待,凡诺达表示最诚挚的感谢。”说着站起身对着轩辕铭恭敬的行了个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