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瑞天竟然没有死？游非震惊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久久说不出来话。
“不，海瑞天死了。”男人扭头看向了无边无际的大海，巨浪滔天，却没有水花落在他身上。
“那你又是谁？”游非内心已对男人的话有些相信，经历了梦中之事，他可以说对海瑞天非常的熟悉，眼前之人与海瑞天长的一模一样，但他们之间确实是不同的。如果海瑞天是战场上势不可挡的狂战士，那么眼前之人，就像是誓死守卫祖国的老兵，年老体衰之后回到家乡，却早已无人相识。他——很落寞。
“我是谁？我是仇恨、痛苦和绝望。”此时，男子的脸上露出一丝迷茫，他自诞生之日起，就在这一方天地中，他没有海瑞天的骄傲、坚持，他不懂海瑞天与玄女对视时温柔的眼神；但他却有海瑞天的痛苦与仇恨，他的心被囚禁在玄女惨死的那一天，他的脸上满是她冰冷的鲜血，他不会哭泣却也忘却了笑容。
“我是剑”，他的声音低沉，说话时并不看游非，似是自言自语，他不是海瑞天，却需要杀掉玄无极，他想这也许就是他诞生的意义。
“难道你是玄天的剑灵？”游非有些不确定，他从未听闻过器灵会和器主拥有相同的容貌，甚至是记忆，也未从十方天策中找到什么法宝内部与现实世界如此肖像。
“剑灵？或许是又或许不是，玄天有自己的意识，却还没有到产生剑灵的地步。我并不能控制玄天，但是这里好像我说了算。你说是还是不是呢？”男子微微侧身，下一个瞬间就与游非对面而立。
随着他的移动，游非感觉似乎海面也发生了变化，他原本只是隐隐能感觉到水声轰隆，在男子接近后，不仅如在耳边，甚至有水汽迎面扑来。
看到游非一副戒备的样子，男子面露无趣，道：“没想到玄天选中的人，竟也是个鼠辈。”
游非嘴角一抽，“这位前辈，游非一介小小练气士，在不久前还险些中了您的招，差点心神失守，成为只知杀戮的行尸走肉，若不是运气好，此刻恐怕早就冲上剑宗，要去找玄无极单挑了，您说，我能不防着您吗？”我又不是缺根弦的傻大个，本宝宝矮着呢!游非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番，这人简直情商为零。
“呵呵”，男子面色一僵，“这也是我见你的原因之一，我看此事你似乎对我有些误会。我之前说过，玄天并不受我控制，你之所以被邪气入体，是因玄女死时，玄天剑已有自己的意识，它灵智初开，一片懵懂，被玄无极控制着因缘巧合下弑主，虽不明其中道理，却也知道自己铸成大错，故对此事印象极为深刻，并对玄无极抱有强烈的敌意。
后来，海瑞天重新炼化玄天，此剑本来就是他的羽翼所成，认主后与他更是心神相接，默契非常。与玄无极一战，海瑞天被剑宗长老打成重伤，自知生机渺茫又不干就此坐化，故在临死前与玄天心神合一，以仇恨为种子，将他一生记忆与剑术化成剑意，封存在玄天之中，希望下一任玄天主人能继承他的剑术，替他完成心愿，报得大仇。你之前所经历的，我想，也许是玄天剑对你的一个小小的考验吧。”
男子讲完后，游非默然无语，此人目光清明，神情坦荡，不似作伪，更何况，男子所讲之事，对他来说确实有着非常魅力，“你是说，只要答应替海瑞天报仇，就能继承他的剑术？”
“是的。传授给玄天主人海瑞天的剑术，也正是我存在的意义。我本不欲这么早与你相见，毕竟此时的你太过弱小，即使找到玄无极，也不过是去送死。”这也是他之前对游非隐藏玄天内部空间的原因，他一直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不知是什么原因，令前辈提前与我见面了呢？”
男子抬头，指了远处瓦蓝色的天空，便不再言语。
顺着男子的目光望去，一只白色海鸟从远处疾飞而来，经过两人头顶时，一坨鸟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游非头顶。
游非：“……”这放在现代社会，绝对是顶级神棍，最起码，骗他这样的无知少男，一骗一个准。
“不知前辈和在下什么仇什么怨？”
“我不是故意的。”
“这里不是你说了算吗？”抹去头上的鸟屎，游非内心一片哀怨——我从未见过如此迅猛坚硬的鸟屎。
“有些时候，我也会走神。”
“在想什么？”
“怎么教你绝世剑法。”
看着男子一本正经的模样，游非一脸无语，继专业神棍之后你还要做极品段子手是吗？我说过了我答应报仇了吗？我说过我要学你的剑法了吗？虽然我真的想学，但是前辈你确定你问过我了吗？你亲耳得到过了我的承诺了吗？你确定你真的会谈判吗？
然而男子对于游非内心的咆哮无知无觉，继续道：“你从未接触过剑法，恐怕对于剑修一无了解，若此时你面对的是真正的海瑞天，他一定会教你他自创的‘断云’与‘逐浪’，但这并不是我的选择。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思考当年剑宗长老不惜追杀千里想要得到海瑞天的剑术的真正原因，对此，你怎么看？”
“因为他的剑术威力大？”游非不确定道，这是他之前从未注意到的一个问题。
男子微微摇头，“不，剑宗传承千万年，来历神秘，门中收藏剑法剑术不知凡几，与之相比，海天瑞的剑法不过是小儿科，我想，这还不值得那些长老不顾脸面地追杀一个小辈。”
“晚辈愚钝，还请前辈名言。”
“剑意。海瑞天的剑法，蕴含的那一丝剑意正如这一方天地，自成一体，若是任他当年不断的修炼完善，用剑意在玄天内部创造出一个小世界是迟早的事情，而这也会打破万年来剑宗所努力维持的平衡。”
听到男子的话，游非有些吃惊的看了一眼所处的空间，“前辈的意思，现在我们所处的这片空间是海瑞天的剑意所成？”
“不，海瑞天死时那一丝剑意也只是刚刚萌芽，根本不可能开拓出这片空间。”
“那前辈的意思是……？”
“我说过，我乃海瑞天的那一丝剑意所化。”男子万年不变的淡然表情在说到此时，不露出一丝傲然。海瑞天乃天纵之才，而他仅仅是海瑞天的一丝剑意，连存在的实体都没有，却偏偏和海瑞天拥有相同的容貌、记忆，好像他的影子般，连独立存在的价值都没有。
这五百年来，他一心领悟剑意，终于将那一丝剑意突破到如此地步，尽管人们仍然可能将他误认为海瑞天，但他却很少迷茫，至少，他达到了海瑞天不曾到达的境界。
“这一切都是因为您？”游非有些不能相信，若是当年海瑞天活着时便是如此，他倒能接受，但仅是一丝剑意，经历过五百年的成长，不仅智商与常人无异，竟然还能自行领悟剑意，将其发展壮大，这真是有些匪夷所思，难怪当年要被追杀，这简直是逆天啊！
“时间不多了，我且问你，你可愿拜我为师？”男子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平淡，但游非此刻却不能淡定已对，随着男子的话音落下，天空中软绵可爱的云朵落在游非的眼中，似是千万把蓄势待发的利剑，盘旋在空中，等待发射的命令。
游非额头冷汗淋淋，没有任何杀意，只是一句简单的问话，头顶的云朵组成的剑阵也不似针对他，那冲天的威压，也只是无意中漏出的气息。此刻的他，无论是答应还是不答应，都无法开口，压力太大了。
就在游非难以自持的时候，一直平静无波的海面微微泛起涟漪，小小的浪花打着弯儿，一层一层的拍在沙滩上，这平平无奇的场面，似是有神奇的魔力，让原本剑拔弩张的天空，变得舒缓起来，游非原本承受的巨大压力，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紧绷的心神，似是有海风轻抚，不知不觉就放松了下来。
“你，可懂了？”
“？？晚辈愚钝，还请前辈指教。”
“叫我师尊。”
“嗯？”游非面带疑惑的看向对方，一脸平静啊！！！！前辈你确定我答应你了吗？这种强拉徒弟的尴尬时候您是怎么保持着一脸平静的？
“是，师尊，是徒儿愚钝。”既然您不害臊，那我也不客气了，游非内心无限憧憬，一位剑道超出海瑞天的大师强迫我做他的弟子……我是不是个修炼天才……
看着一脸白痴相的游非，男子依然面无表情，只是在等待了一会儿发现对方依然一脸呆状后，突然出声：“游非，你说我是不是该给自己起个名字？毕竟我也是有徒弟的人了，别人看到我的脸以为我是海瑞天，连带着你都成了海瑞天的徒弟了。毕竟你是我的徒弟，对不对？”
“对。”游非点头，深以为然。
……听说，智障是会传染的，古人诚不我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