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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天,华兴澜接到雷昭烜的电话,让他下班后到南湖茶苑见面。华兴澜如约前往,在平湖秋月厅见到了雷昭烜。只是短短半个月没见面,眼前的雷昭烜已经变得目光呆滞、语无伦次,让华兴澜着实吃了一惊。雷昭烜引着华兴澜走入内室,将两位正在喝茶的朋友介绍给他认识。华兴澜见其中一位面熟,知道是雷昭烜的朋友,经介绍才知道对方姓付名化龙,曾经是政府官员,后辞官经商,现在是汉陵市颇有影响力的房地产开发商;另一位是付总公司的常年法律顾问,律师倪子明。

四人来到外间,此时服务员已经将凉菜上齐。雷昭烜从自己包里拿出一瓶陈年茅台酒,招呼大家坐下边喝边聊。

酒过三巡之后,雷昭烜告诉华兴澜,付总和倪律师愿意帮助自己,他们有办法解决金鹏事件。

“金鹏的事情实际上是一起股东纠纷事件,”倪律师一开口就直接指出了金鹏事件的性质,“请你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一遍,我必须找到对方在法律上的瑕疵。雷董已经被气糊涂了,说不清楚。”

按照倪律师的要求,华兴澜将金鹏事件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你手上有董事会临时会议决议吗?”倪律师问华兴澜。

“没有。”

“我有。”说着,雷昭烜从皮包里取出了一份董事会临时会议决议的复杂件交给倪律师。

倪律师仔细看过之后笑着说:“这帮家伙想造反也找个有水平的律师,这个律师的水平也太差了。”

“有问题吗?”雷昭烜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问题大了。按照《公司法》规定,公司股东大会才有权任免董事长,董事会只有权任免总经理,根本无权任免董事长和对其做出处理决定。这次吴景波等人召开的是董事会,却做出了吴景波代理董事长的决定,这是违法的。”

“既然他们是违法的,我们能不能通过诉讼来解决?”雷昭烜一下子看到了希望。

“诉讼的过程太漫长,应该快刀斩乱麻,直接将吴景波一伙的行为定性为破坏企业生产,咱们可以雇佣保安公司以维护企业生产为由,将他们全部赶出金鹏集团。”

“这样做会不会产生法律纠纷?”雷昭烜不太放心地问。

“让他们起诉好了,我保证他们打不赢这场官司。”倪律师自信地说。

“太好了,干!”雷昭烜摩拳擦掌地说。

“下一步咱们应该怎么做?”华兴澜问。

“你能在金鹏集团组织起一帮人吗?”倪律师问华兴澜。

“能,我在集团有一帮哥们。要论群众基础,在青年职工中我比吴景波他们强得多。”华兴澜信心十足地说。

“好!本来我还担心自己的想法没人能去落实,现在看来没问题了。”倪律师一下子也来了精神,“现在咱们需要起草几份文件,你记一下。第一份是关于对麻凡等人破坏企业生产违法行为的处理决定,我们要争取吴景波、阮岱朝,重点打击麻凡、丛培尧;第二份是关于解聘麻凡等人职务的决定,解聘麻凡、丛培尧永定路仓储中心经理和财务总监职务;第三份是关于终止麻凡等人劳动合同的决定,解除麻凡、丛培尧与企业的劳动关系,没了劳动关系,麻凡的工会主席职务就名不副实了,金鹏集团工会委员会换届改选顺理成章。”

“咱们这样做麻凡肯定会打官司的。”华兴澜说。

“他只能打被终止劳动关系的官司,我可以把这个案子拖很长时间,没等官司打完金鹏集团工会委员会早就换届改选完成了。那时木已成舟,麻凡只有向上级工会申诉的权力,谁会理他?”倪律师说。

“把施永铎也给我开除了。”雷昭烜咬牙切齿地说。

“可以。”倪律师表示同意。

“还有第四份文件,是关于永定路仓储中心、八里桥仓储中心、金鹏快捷宾馆经理的聘任决定,你看让谁接替他们合适呢?”倪律师没有征求雷昭烜的意见,而是直接问华兴澜。

“就让现任的副经理接任吧,没问题。”华兴澜觉得事情紧急就直接做主了。

“集团的行政公章能拿到手吗?”倪律师问。

“能,办公室主任和管公章的办事员都绝对听我的。”

“好,事不宜迟。你要连夜将这些文件打印好,并调配好人员,明天一早六点钟咱们就‘神兵天降’,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明天一早动手来得及吗?”华兴澜疑惑地问。

“哈哈,付总已经帮雷董请好了保安公司,明天早上六点钟100名保安人员直接接管金鹏集团的总部大楼和永定路仓储中心,等到八点半上班时,麻凡等人已经是无业游民了。”

“咱们这样做合法吗?”华兴澜还是有些不放心。

“雷董现在还是合法的董事长兼总经理身份,聘请保安维持企业正常生产秩序是他的权力,完全合法。”

“集团其它基层单位咱们怎么控制?”华兴澜问。

“只要将吴景波等人被定性为违法行为,集团现任中层干部就没人敢再支持他们,否则格杀勿论。”倪律师说。

“知道了,我这就回家起草文件、调配人员。”

“咱们这次行动就叫‘神兵天降’,你调配人员时只能通知他们集合时间和地点,具体任务不要说,在明天早上六点之前绝对不能走漏任何消息。”临别,付化龙又再三叮嘱华兴澜。

回到家,华兴澜立刻打电话通知集团办公室负责公章管理的办事员严石,明天早上五点钟准时到单位报到。接着他又通知八里桥仓储中心副经理贺建民,以及殷志杰、臧明宇、许竞疆、尹克俭、黎峰等人必须在次日5点30分到达单位,并告诫他们不能将此事透漏给其他人。众人也不多问,当即表态保证准时到达。

安排妥当后,华兴澜开始起草倪律师交待的4份文件。等到全部起草完毕并将文件复制到U盘里,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了,此时妻子、女儿早已睡熟,华兴澜便拿条毛毯来到客厅,将手机闹钟订在凌晨4点钟,合衣睡在了沙发上。

不到五点钟华兴澜就来到了集团总部,他打电话通知值班室的保安给自己开门。当保安打开电动卷帘门看见华兴澜时,一脸困惑地问:“华总,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呀?”“有点急事需要处理。”华兴澜也不停留,直接穿过大厅上了楼。

五点钟严石准时赶来报到,华兴澜将U盘交给他,让他立刻将盘内的4份文件每份打印20份并加盖公章。严石领命而去。不多时,贺建民、殷志杰等人也已全部到齐,这时严石已将文件全部打印完毕。华兴澜接过严石送来的文件,对贺建民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八里桥仓储中心经理了,你现在就带上这两份文件赶回仓储中心,我让尹克俭开车送你。到单位后,你组织职工把大门封住,不准施永铎上班,他已经被除名了。”说着,华兴澜将《关于对麻凡等人破坏企业生产违法行为的处理决定》和《关于终止麻凡等人劳动合同的决定》两份文件交给贺建民。

“好的。”贺建民异常高兴地拿着文件和尹克俭一起去了。

接着,华兴澜安排殷志杰、保卫干事黎峰到楼下迎接保安公司人员,等100名保安一到,他们就立刻带领其中的50名赶往永定路仓储中心,将文件张贴在大门口,并守住大门不准麻凡进入。然后,华兴澜又指派臧明宇、许竞疆等人于6点钟将文件张贴在集团办公楼大门口,带领存下的50名保安人员守住大门,不准吴景波、阮岱朝等人进门。最后,华兴澜命令严石在8点30分通知各基层单位经理、各部门负责人,10点钟在集团总部2号会议室准时召开全体中层干部会议,凡不来参加会议者一律就地免职。

安排完所有事情,时间已经快到6点钟了,华兴澜焦急地等待着,不知保安公司人员能否准时到达?

“保安到了。”黎峰冲进办公室向华兴澜汇报。华兴澜一下子从坐位上弹起来,快步冲下楼去,黎峰紧随其后。出了办公楼,华兴澜看到门前马路边整齐地停着2辆印有神盾保安公司标志的面包车和2辆大客车,头戴白色钢盔、全副武装的保安人员正依次下车,在门前排队集合。

看见华兴澜从办公楼出来,殷志杰引着一位身材健硕、气宇不凡的中年汉子迎上前来,向华兴澜介绍道:“这位是神盾保安公司的解总经理。”

“你好华总,我叫解守信,付总安排我与你对接。”解守信热情地上前与华兴澜握手。

“你好!辛苦了。没想到今天你总经理都亲自出马了。”华兴澜客气地说。

“付总是我的大客户,他安排的事我必须办好。”

“太好了。今天咱们要重点控制集团总部和永定路仓储中心,请你分出50名保安交给殷主任,让他带队去把守永定路仓储中心。”

“付总已经交代过,永定路仓储中心是重灾区,我和殷主任一起去。”解守信向华兴澜主动请缨。

“这样更好。”华兴澜同意了解守信的提议。

于是,解守信分出50名保安交给大队长郭延,命他把守集团总部,自己和殷志杰、黎峰一起带着50名保安驱车赶往永定路仓储中心。

7点钟雷昭烜在集团办公楼门前下了出租车,他夹着大皮包穿过密集的人群,大摇大摆地走里了大楼。上到三楼,他先来到华兴澜办公室,关切地问:“准备的怎么样了?”

“放心吧,都安排好了,您只管准备10点钟召开中层干部会议就行了。”

“我要把吴景波他们破坏企业生产的违法行为好好讲讲。你通知中层干部,凡是不来开会的一律免职!”雷昭烜激动地说。

大清早刚起床麻凡就接到永定路仓储中心夜班保安打来的电话,向他汇报:“集团办公室殷主任带着大批保安闯进仓储中心,把大门和传达室控制了,我问他们要干什么?殷主任说是受集团领导指派来按管仓储中心的。”麻凡一听急了,断定是雷昭烜组织的反扑行动,立刻打电话将单位情况向吴景波作了汇报,然后自己骑上踏板摩托车,风驰电掣地赶往永定路仓储中心。

吴景波接到麻凡的电话后,知道雷昭烜反扑了,因为事先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一时慌了手脚,只好打电话找阮岱朝商量。他们交换意见后,约好见面时间,然后分别开车赶往集团总部。

当麻凡快到永定路仓储中心时,看到门前已是人山人海,有全副武装的保安,有闻讯赶来的职工,也有看热闹的附近居民和过路人。来到门前,他一边大喊:“你们是干什么的?闪开,都闪开!”一边不顾一切地加大油门往里冲,众人一见纷纷躲避。眼看着麻凡就要闯进大门,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人一个箭步跨到门中央,用身体挡住了麻凡的去路。麻凡本能地来个急刹车,抬头一看是殷志杰,便厉声呵斥让开。殷志杰用两手按住摩托车的龙头就是不让,麻凡则加大油门想撞开殷志杰,没想到殷志杰迈开弓步、两膀叫力,将摩托车死死顶住。只见麻凡胯下的摩托车嗡嗡地响着,两个轮子只在原地打转,与地面摩擦出一阵浓烟。

解守信见状走上前去,一把将麻凡从摩托车上扯了下来,厉声喝问:“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仓储中心的经理。”麻凡理直气壮地说。

“你就是麻凡?”

“是的。”

“你被开除了,从现在开始没资格再进这个单位。”

“谁敢开除我?我是集团领导!”麻凡指着胸口的企业徽章歇斯底里地叫喊着。

解守信揪着麻凡的衣襟将他拉到大门旁,指着贴在门柱上的2份文件说:“你自己看看,这是集团开除你的文件,你已经不是金鹏集团的职工了。今天你就是从头到脚戴满了徽章,也别想再进这个门!”

麻凡将文件草草看了一遍,只见文件下方赫然盖着鲜红的金鹏集团行政公章,人一下子就疯子,高喊着:“谁把公章交给的雷昭烜?雷昭烜已经被停职了,无权动用公章。”

解守信厉声呵斥道:“你是在破坏企业生产,再在这儿闹下去我就把你扭送公安局。”麻凡一下子傻眼了,乖乖地走到马路边,掏出手机给吴景波打电话。

殷志杰见机将麻凡的摩托车推到大门内一旁停好。

吴景波、阮岱朝来到集团总部,下车后他们看到办公楼门前聚满了人,心里有些胆怯,但此时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只好硬着头皮拔开人群往门口走。忽然,一个高大的身躯出现在眼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吴景波抬头一看,是一位全副武装的保安,不认识。吴景波刚要发作,保安却先开口了,说:“对不起,接到集团命令,今天你们俩人不能进去。”

“我们是来上班的,凭什么不让进?”吴景波急了,红着脸质问保安。

“就凭你是吴景波!”保安斩钉截铁地说。

吴景波愣住了,搞不明白眼前这个保安怎么会认识自己。其实就在他和阮岱朝下车时,许竞疆已经将他们指认给保安大队长郭延,所以郭延才将他们拦了下来。

就在这时,吴景波又接到麻凡电话,得知永定路仓储中心已经失守,麻凡被拒之门外。吴景波给阮岱朝使个眼色,两人转身走到路边,分头上了自己的车,开车走了。

8点20分施永铎开车来到八里桥仓储中心大门口,见电动伸缩门关闭着,感觉怪怪地,便按了几声喇叭,想通知保安开门。这时,一名保安从传达室里出来,见是施永铎,便挥挥手,示意他离开。施永铎纳闷了,心想这家伙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便摇下车窗,伸出头来命令道:“开门。”

“施总,不好意思,上峰有令,你被开除了,回家去吧。”保安洋洋得意地说。

“谁是你上峰?开门!”施永铎生气了,下了车隔伸缩门命令保安开门。保安不理他,走到一旁掏出手机不知在给谁打电话。不一会儿,贺建民带着一群职工来了。看见贺建民,施永铎绷着脸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接到集团文件,你被解除劳动关系了。什么原因我们也不知道,你最好去集团问问吧。”贺建民笑眯眯地说。

由于施永铎来金鹏集团没几年,又是刚刚到八里桥仓储中心兼任经理,没有任何群众基础。当他看到贺建民身后一群职工正用冰冷的目光盯着自己,心里发了毛,只好说:“好吧,我到集团去找他们算账。”说完,他上了车,调头走了。

严石敲门进来,向华兴澜汇报10点钟的中层干部会议已经全部通知完毕,问是否通知吴景波、阮岱朝参加会议?

“通知吧,他们又没有被免职。”华兴澜说。

“是,我这就去通知。”严石转身出去了。很快他又回来向华兴澜报告,已经电话通知过吴景波、阮岱朝,但他们不愿意参加会议。

“他们怎么说?”华兴澜问。

“吴景波说不让他们上班还开什么会呀?”

“知道了。你在会议通知上做好记录,证明已经通知过他们了。”

“是。”

全体中层干部早早地都来到了集团总部,大家坐在2号会议室里交头接耳地议论着。10点钟一到,雷昭烜、华兴澜、沈经纶、汪毓玲一同走进会议室,分主次坐到了主席台上。华兴澜主持会议,简短的开场白之后,华兴澜宣读了4份文件,然后请雷昭烜就“倒雷事件”的起因、经过及造成的恶劣影响向全体中层干部予以说明。雷昭烜从收到内退中层干部质疑信开始讲起,重点讲述了自己如何忍辱负重、努力化解矛盾,希望能团结吴景波等人共同把物流园建设好。然而,吴景波等人却不能以大局为重,坚持做出破坏企业生产的违法行为。最后,雷昭烜又强调目前企业面临的困难是暂时的,只要大家团结一心,金鹏集团就一定会有美好的前程。说到激动处,雷昭烜几次哽住,左友才见状赶快安慰到:“雷董别激动,慢慢讲,大家都能理解您,我们坚决支持您。”

当雷昭烜的讲话刚结束,左友才马上抢先表态,坚决支持雷董的正确领导,愿意紧密团结在以雷董为核心的集团领导班子周围,为建设鑫桥物流园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接着,中层干部纷纷表态,坚决支持雷董领导。

散会时,蒯莉莉不顾众人在场直奔雷昭烜跟前,激动地与雷昭烜握手,说:“雷董,欢迎您回来!”

吴景波、阮岱朝离开集团总部后,纠集了麻凡、丛培尧、施永铎、邵雄等人来到商贸局,向局领导汇报雷昭烜违反集团董事会决议、擅自雇佣保安公司人员抢夺企业管理权。商贸局领导和****办人员认真听取汇报后,建议吴景波等人还是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企业内部纠纷。面对局领导的解释,吴景波等人也无话可说,只好辞别离开。出了商贸局,他们站在马路边,思前想后不知再去哪儿好,突然有一种无家可归的感觉。大家商量后决定,由吴景波、阮岱朝去找律师商议,其他人散了各自回家。

遵照商贸局的通知,下午雷昭烜来到商贸局,向局领导汇报了金鹏集团的情况。听过雷昭烜的汇报,局领导给出了稳定职工队伍,搞好生产经营,股东纠纷问题通过司法途径解决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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