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国人甚至还把势力向东跨过白令海峡,推进到北美的阿拉斯加。这一行动是在彼得大帝统治期间进行的,俄国人在这里掠夺海獭皮,这东西贩卖到中国,能获得四倍的利润。到1819年,俄国人在美洲海岸已经发展起来19块殖民地。然而渐渐地,俄国人在这一地区的贸易开始衰落。而中央政府则担心阿拉斯加太过遥远,不好控制,干脆于1867年,以720万美元的价格,将阿拉斯加地区卖给了刚刚独立不满百年的美国人。
表面上看,这真是有史以来最划算的地产交易案例,不过它还有深层的作用——赢得了美国一起反对英国这个头号帝国的友谊。
而除了能换来美国人的友谊外,人口数量不足,也是俄国人放弃阿拉斯加,甚至是西伯利亚部分地区的原因——尽管在19世纪初,俄国沙皇将乌拉尔以东的共计1200万平方公里的整个西伯利亚地区人口提升到了100万,但与同期中国东北及蒙古地区的660多万人口相比,其数量明显不足。而总体上看,其庞大的版图在给俄国人以强大的防守能力之外,亦使他们的扩张能力大大削弱。
俄罗斯的整个国家扩张史,与争夺出海口都能扯上关系。这一场海洋强国梦,从彼得大帝便已开始——分为四个方向:波罗的海、地中海、印度洋、太平洋。
波罗的海东岸三国的命运与俄罗斯有扯不清的关系,为了西进,俄罗斯必须控制芬兰湾南、北两岸。至1809年,俄国人达成了这一目标,但这远不足以让他们自由出入大西洋——因为大西洋上盘踞着强大的大英帝国。
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俄罗斯10余次试图冲出黑海海峡,但克里米亚战争之后,被英军阻挡在地中海之外。在动用大规模国力的克里米亚战争中,俄国人明白了黑海海峡是西欧列强的利益所及,以自己的实力不可能冲破。在此后,他们将入海目标转向了印度洋。
1838年,英国入侵阿富汗。同年8月,英军攻陷喀布尔。在俄国的暗中支持下,阿富汗人展开游击战争,迫使英国于1841年12月签订撤军条约。1842年,英军复克喀布尔,再遭重创后彻底退出阿富汗。1873年,沙皇大举进攻并占领希瓦汗国。英国则立即跟进,于1878年11月第二次出兵阿富汗。最终,两国的交锋在英国人以远东的朝鲜为牵制下达成划分阿富汗的协议。而俄国人试图从中亚冲向印度洋的打算由此停止——直到近100年后他们出兵阿富汗。
中亚战略受挫后,俄国人把重心放到了远东,试图从太平洋打开出口。他们修建了西伯利亚大铁路——这条让明治维新后崛起的日本人感到紧张的铁路,全长9000多公里,东达日本海,于1905年建成通车,但这一年他们却败给了日本,不得不缩回了伸向远东的手。
在远东吃亏后,已经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夜。借此机会,俄国人再度出兵巴尔干。但此时俄国国力已经透支,1905年,国内发生工人游行。1917年发生了十月革命,沙俄帝国随之解体。1918年,爱沙尼亚、拉脱维亚和立陶宛宣布独立,沙俄帝国开始大解体。同年,苏维埃俄国的首都从彼得格勒迁到莫斯科,标志着此时的俄国已失去了冲击海洋的能力和愿望。
而从苏联建立到解体,至今日,俄国人的海洋梦依然在这么几个方向纠结着:1940年,苏联红军吞并波罗的海三国。在二战中,苏联红军解放了东欧诸国,实现了史上大突破——控制了东欧及东南欧国家。不过,尽管苏联人在这里得到了比19世纪更多的控制权,但依然没能获得地中海这条西欧国家专属通道的使用权。
于是,苏联人目光再度转向中亚——这次是伊朗。苏、美、英三国在这里周旋了数年后,苏联人无奈撤出这一地区。这一场失败,使得斯大林像他的俄国前辈一样,周期性地把重点转向远东——这时的中国正在经历内战。
经过美国、英国及蒋介石政府认可后获得了在中国辽东半岛的旅顺港驻军的权利。而蒋政府的随后倒台,以及新中国对苏联在中东铁路管理和旅顺港驻军等权利的收回,迫使斯大林放眼朝鲜半岛——但结果是,苏联虽然没有参与朝鲜战争,却失去了在中国东三省的控制力。
在斯大林之后,俄国领导人的战略目标越来越大,手越伸越远。为了牵制拉美,赫鲁晓夫向古巴伸出了手——就像2008年美国向格鲁吉亚伸手一样。二者的这一行为都遭到了对方的反击,并且都迅速把手缩了回来。1979年,苏联打算拿下阿富汗并打开印度洋之门,但并没有得到任何便宜,阿富汗战场似乎演成另外一场“越战”,这又最终使苏联国力透支并由此于1991年年底全面解体——历史就像一场戏,在140年前的1838年,俄国人还帮助阿富汗抗击入侵的英国人。
可以说,阿富汗战争是苏联版本的“滑铁卢”。
俄国的崛起,与中华帝国的历史时时相关。自从俄国人东进后,中国就开始面临着被南北夹击的危机——在南方,西方列强蚕食古代中华帝国的附属国,比如从缅甸到越南的这些中南半岛国家脱离中华帝国,落入西方海上殖民帝国之手。而北方除了直接被俄国人占领的地区之外,还出现了包括外蒙古在内的一系列小国。
其中外蒙古的独立,对中国而言是极具威胁的——俄国人控制下的蒙古,其兵锋可以直逼北京,并且可以通过铁路直插辽东半岛,控制这里的重要军港基地。而把这块土地从中华帝国版图剥离,则可以保障俄国人在西伯利亚的交通线——西伯利亚铁路的安全。
朝鲜战争中的苏联甚至可以说是失去了一次绝好的入海良机,在没有直接出兵的情况下,中国牺牲了大量的兵力在朝鲜半岛战争中,从而使北京政府渐渐恢复了东三省的实际控制力。苏联人在东北亚的军事话语权则由此减弱。
而崛起的俄罗斯帝国“地跨欧亚、邻国无数”之地缘特点,使其成为数百年来,关系世界格局的大型战争中,所必然无法绕开的一个重要角色。
西方主导的世界大战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夜
第一次世界大战是欧洲各国百余年历史旧账的总清算。
“海上马车夫”在海上贸易争霸中败下阵后,英、法两国开始竞争。七年战争后,法国败给了英国,把北美洲、印度的殖民地利益拱手让给英国。而此时的英国正在经历工业革命,生产力迅猛提高,经济力量空前强大,垄断了海上贸易,成为欧洲乃至全球霸主。
而法国虽然在七年战争中失败,但仍然是一个强大的国家——即使经历了法国大革命,却还有力量在整个欧洲范围内开展军事行动。
英国的工业革命迅速扩展到欧洲大陆,欧洲大陆主要国家的生产力都得到了一次飞跃,经济强国相继出现——德国、奥匈帝国、意大利、俄国。
有赖于拿破仑的欧洲征服战,催生了民族主义思想。这让法国东面松散的德意志联邦于1867年,在普鲁士的逐步强大之下成为统一的德意志帝国。而分裂了数百年的意大利亦从19世纪中期,以撒丁王国为核心逐步扩大,在1870年普法战争法国军队撤出罗马后,成为统一的意大利王国。
德、意两国的统一,使得欧洲格局发生变化:从数百年前查理曼帝国分裂后,法兰西王国就更愿意看到自己东面以及地中海北岸是一群分裂的联邦,而不是统一的国家——想必任何政治家都更愿意看到一群分裂的小国,而不是一个统一的大国。因为小国容易分化、离间,而大国只要下了决心和你作对,不分出个胜负来是不会罢休的。
鲁普士领导下的德国打败了法国和奥地利,这让法国人坐立不安。而对于俄国人来说,原来那个小小的普鲁士算不上威胁,但现在居然打败法国、奥地利,统一了德意志,人们就不得不对其另眼相看了。
而对于奥地利来说,由于地处中欧,在德意志未统一之前,它北可分化德意志,南可影响分裂的意大利,东、西可以在俄国和法国之间左右逢源。在德国和意大利统一之后,它则被夹在德、意、俄之间,四面受敌,寝食难安。
统一的德国也有自己的忧虑——虽然统一了,但东有俄国,西有法国,一旦两国联合,自己还是处于“夹心饼干”的局面,形势不容乐观。想要破这困局,就得和奥地利建立联系,组成统一战线。出于这一目的,1873年,德国与俄国、奥地利建立了“三皇联盟”。
然而德国人所没想到的是——奥地利这位盟友,家里的情况太复杂:奥地利与匈牙利组成的奥匈帝国,与俄国人都看上了衰落的东南欧国家——奥斯曼帝国。俄国人对这块肥肉志在必得,因为俄国要以此为桥头堡,把手伸进地中海。这两家在这一问题上发生利益矛盾,俄国方面感觉德国人偏袒奥地利,这使得“三皇同盟”很快便离心离德,以解体告终——1878年,俄国退出,“三皇同盟”只余德、奥。
这时意大利又跑了过来——刚统一的意大利,在和法国抢夺突尼斯时失败,这让它感到,以自己的实力不足以和强大的法国叫板。谁能帮得上忙呢?显然,加入德、奥,形成三国帮派,是很好的选择。虽然和奥地利在边界以及巴尔干半岛利益上也有矛盾,但相比起强大的法国,显然和奥地利之间的这些矛盾“都不再是问题”。
于是,“三国同盟”出现。
法国人压力很大:双拳难敌六手。这时,法国人肯定很想念他们的战神——拿破仑。
把英国人拉过来,难度很大——英国人乐于看到欧洲大陆的各国形成平衡均势,各国精力都被牵制在欧洲大陆上,这样他们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在海外大发殖民地财——没有欧洲强国的干扰。甚至,他们在欧洲大陆出现一边倒的时候,还会采取一贯的方法——资助弱势的一方。
法国人把目光放到德国人的东面——俄国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