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除了你们就只有我们,你们不是骂我们那是骂谁?”
“我们骂天不骂人。不过某些人自己觉得是在骂他我们也没意见!”
“兄弟你到底啥意思啊?”
“啥我啥意思啊?”
“我就问你说这些到底是个啥意思啊?”
“有啥意思啊?我啥意思也没有啊!”
“我看你就是有点意思!”
“你那说说我有啥意思?”
双方互不相让,意思来意思去,把人都绕糊涂了。
“我说兄弟,你是混哪块的啊?”
之前被推倒在地的那人见严迪胳膊上有一个纹身,心里估量着面前这伙人估计有点来头,于是问了一个谨慎的问题。
“啥混哪块的啊?咱这有混血儿吗?”
严迪故意曲解对方的意思,说着还扭头看看侯锐和马宪兵他们几个人,惹得几个人笑声一片,顺带舒缓了一下紧张地神经。
“兄弟,你可听说过剑哥?这一块可是他的地盘。”
肖潇猜想这人口中的剑哥该是这群小混混的大哥,一个老资格的小混混。
“哦,剑哥啊!我没听说过。不过你们可知道陈浩南?那是我的拜把子兄弟。”
严迪满嘴酒气地说着胡话,这下连肖潇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站在远处的柯小然和张馨怡远远地看见肖潇他们一会儿跟对方剑拔弩张,一会又嘻嘻哈哈,不知道局势到底发展成了什么样,但又不敢靠近查看个究竟。
几个小混混见严迪一伙人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彻底恼羞成怒,个个攥紧拳头,跃跃欲试。
严迪见形势骤然恶化,也握紧了铁拳,挺着高高的胸脯,说。
“怎地,又想动手啊?”
事情的挑起者林强这时候依然处于酒醉的状态。由于起初就是他最先被人推了一掌,这时候见对方还有动手的打算,瞬间火气上涌,怒吼一声:
“跟他妈废什么话,想动手是吗?那就来啊!管你贱哥贱姐,谁怕谁啊?”
最后三个字还没来得及从他嘴里冒出来,他的拳头就已经率先狠狠地砸在了那个领头小混混的面颊上。被打的混混鼻血霎时喷涌而出,退到一旁双手掩面,痛苦地低叹起来。其余的小混混立刻全都挥舞着拳头冲上来跟严迪等人掐在了一起,肉搏战正式爆发。由于在人数上存在稍微的劣势,肖潇和许东也不得不加入了战争。
肖潇的对手是一个红头发的家伙,身高和体重都跟肖潇不相上下,肖潇没有必胜的把握,于是拿出了十足的精力来应付他。红头发没有性急地扑向肖潇,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蝴蝶刀,在肖潇面前耍弄了一番,妄图以此在心理上给肖潇产生压力。肖潇在大二学年体育课上作为全班为数不多的几个九十分拿下了散打考试,虽然已经过了一年时间,但期间每个星期都会在散打协会参加训练,身手还未完全疏忽。他看出红头发不过就会摆一些空架子,料想自己要应付他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可是他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红头发手里拿的是一把刀,而自己确实赤手空拳,于是摆好防守架势,以免被红头发打一个措手不及。
红头发终于沉不住气,决定先发制人,于是左脚猛然跨前一步,右手握着刀就冲肖潇的腹部刺来。肖潇眼疾手快,立马往左边闪开半步,避开了红头发的攻击,并顺势右手一拨,把红头发握着刀的胳膊拨到了一边。红头发一击不中,立马抽回手臂,并迅速再次发动第二波进攻,这回是把刀直朝肖潇的面门劈下来。肖潇早做了防御准备,一抬手,便在半空中扼住了红头发的手腕,使得那把蝴蝶刀悬在半空中进退不得。红头发没有料到肖潇的身手尽是如此敏捷,暗中吃了一惊,可是没等他回过神,自己的裆部就吃了一记狠狠地踢腿,蝴蝶刀霎时从手中掉落,红头发也躬下了身子,捂着裆部哀嚎。短短两个回合,肖潇就完全占据了上风。可是他不肯就此放过敌人,猛然一记侧鞭腿踢在了红头发的脑袋上,红头发轰然倒地,两腿夹着双手在地上痛苦地打滚,再也无力站起来。
此时林强和许东等人也战地正酣,不过基本跟混混都是一对一,许东他们个个身形矫健,所以基本都没有吃太大而亏。
严迪那边局势却显得很严峻。由于他是肖潇一方人里个子最高,块头最大的一个,混混们派出了三个人对他进行围攻。虽然严迪同样是身手不凡,可是好虎架不住群狼,在三个混混的包夹之下,严迪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渐渐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落在了劣势。此刻肖潇已经从红头发这里腾出了空隙,于是立刻跑过去给严迪帮忙。
肖潇的参战瞬时打乱了三个小混混的进攻战略,退守到严迪他们对面。此刻红头发还躺在地上低叹,三人看到他这种情况,更是不敢轻易发动进攻。
许东侯锐他们也渐渐在打斗中掌控了局势。林强由于比所有人都火大,更是对自己面对的混混穷追猛打,他暴怒的进攻使得那可怜的家伙只有抱头鼠窜的份,连停下来讨饶的机会也找不着。
柯小然和张馨怡一开始还在旁边紧张地呼喊着让肖潇等人小心敌人,后来见打斗慢慢分出胜负,松了一口气。突然张馨怡大叫了一声。
“有警车来了!”
所有人循声而望,街道远处果真有两辆警车,正一前一后“乌拉乌拉”地鸣着警笛往这边驶来。
“警察来了,快跑!”
几个小混混中有人这么喊了一句,所有人立刻都不再恋战,有两个人跑去搀扶起躺在地上的红头发,然后一拨人就往附近的街道跑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拐角处。
柯小然这时候跑过来抓住肖潇的胳膊,害怕的问道。
“警察来了,怎么办?”
肖潇转身问林强。
“强哥,怎么办啊?我们也要跑吗?”
林强回答。
“跑什么,我们又没杀人放火,为什么要跑?”
许东说。
“对,他们又没有看到我们打架。要是跑的话,情况更糟糕。”
此刻警车已经停在了众人面前,车门打开,从里面下来几个警察。
“有人报警说这儿有人聚众打架斗殴,是不是你们几个?”
为首的一个警官问到。
“打架?没看到啊!”
严迪站出来回答到,然后回头问肖潇。
“你看到有人打架吗?”
肖潇连忙回答。
“没有,没看到有人打架。”
那警官看了肖潇他们几眼,回头冲几个部下说。
“你们都在附近查看一下。”
于是那群人便四处分散开来进行检查,就像丛林里的猎狗想要闻出猎物的气息一样。
“队长,找到了一把刀。”
一年轻警察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把刀。肖潇定睛一看,正是之前红头发丢的那把刀。
“队长,这里还有血迹。”
肖潇想起来刚才跟混混们交手过程中,虽然自己这方人马没有谁受伤,但对方却有人被打破了鼻子。那血迹应该就是他们滴在地上的鼻血。
带头的警官轻蔑的笑了笑,严厉的问。
“不是没打架吗?这刀跟血迹哪来的啊?”
林强还想狡辩。
“我们怎么知道,反正我们没打架。”
“还多说什么,全部带回去!”
领头警官一句话,其他警察马上涌上来打算动手。
“我们没打架,你凭什么抓我们?”
柯小然和张馨怡也开口嚷道。
警官瞪了这两个女人一眼,说。
“我说你们打了就是打了!全部带回去录口供,这两个女人也是!”
于是一行人被连拖带拽地塞进了警车,带回了派出所。
警局里。
录完口供,警察对柯小然和张馨怡说。
“你们两个,由于没有直接参加斗殴,可以回去了。”
“那他们几个呢?”
柯小然关切的问。
“拘留!”
警察只说了两个字,就去忙别的事情,不再搭理柯小然和张馨怡。
柯小然叮嘱肖潇不要担心,她会回去想办法把所有人都弄出来,但说着说着自己就哭了起来。肖潇替她擦干眼泪,安慰她不用着急,只不过是打了一场小假,拘留两天也就放出去了。
柯小然抽泣着说。
“都怪你们,没事喝什么酒,喝醉了又打架……”
“没事没事,你先回去吧!我们没事的。”
肖潇柔声安慰着柯小然,柯小然的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流,而且肖潇越哄她就哭得越厉害。许东也让张馨怡跟柯小然早点回去,出门直接打车,不要在路上做不必要的逗留。整个场面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连做笔录的女警员终于都看不下去了,说这种小案子没什么大不了的,明天随便找个人来担保一下就可以把人领走,催促柯小然和张馨怡赶紧离开。
柯小然和张馨怡两人离开后,肖潇等人被关在了一起。今晚他们肯定暂时是睡不着了,于是凑到一起小声聊天。
肖潇想起打斗的时候严迪非凡的身手,结合他胳膊上的纹身,于是好奇地问严迪那纹身的由来。
严迪叹了口气回答说。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想提了。”
肖潇不好继续缠绕,于是坐到一边不再发问,脸上却写满了失望与好奇。
严迪注意到他的表情,笑了笑问。
“你真的想知道啊?”
肖潇看着他肯定地点了点头。
于是严迪开口讲。
“其实我以前也跟今天和我们打架的那些人一样,是个混混——不过我不是他们那样的小混混,我是混社团的。社团知道吗?”
“东兴和洪兴!”
许东在一边说。
严迪抬头看了他一眼,回答说。
“对,跟那个差不多。我以前是给一个老大当司机,那时候的日子虽然不像今天这般踏实,但是我觉得很刺激——那时候年轻不懂事嘛,为了追寻刺激干什么都不顾后果。后来有一次我跟我们老板出去处理一点事情,结果被竞争对手下了套,打斗过程中我被人捅了一刀,差点丢了小命。”
肖潇和许东从前只在电影里面看到过类似的场景,今天听严迪现身说法,觉得异常震惊。许东好奇地问道。
“被捅了一刀,捅哪里了?”
“肚子上。”
严迪说着掀起自己的衣服,肖潇看到他的肚子上果然有一条一指长的疤痕。
“那时候我肠子差不多都快流出来了。多亏警察后来赶到,把我送到了医院,不然我今天肯定就不会在这里跟你讲这些了。”
“然后呢?你去找那些砍你的人报仇了?”
许东问。
“报啥仇啊!能活下来就算幸运了。我出院以后才知道我的老板已经被抓起来了。我由于只不过是个司机,法院后来没有给我判什么重罪,在局子里头关了几天就被放出来了。后来我老父亲就找关系把我弄到林强他们那个厂里去上班,一直到今天。所以,我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进来了。你们也不用担心,过不了一两天我们就可以出去了,没啥大不了的。男人嘛,只有进过几趟公安局,生命才完整。”
肖潇听他这么说,呵呵地笑了笑。
林强这时候酒已经完全醒了,坐在一边靠墙躺着眯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到:
“你这故事我都已经听得耳朵起茧了,就没啥新鲜的。”
严迪瞪了他一眼,说。
“这是我当年的光辉事迹,讲多少遍我都不觉得烦!你们想讲还没话说呢!”
人的一生中会有很多第一次:你出生时候的第一次哭泣,牙牙学语时候的第一次叫妈妈,上学住校后第一次给自己洗衣服,还有第一次独自一人坐火车去远方另外一个陌生的城市求学,第一次跟女朋友接吻……你可能不记得小时候的某一天当你口齿不清的喊出“妈妈”的时候妈妈脸上浮现出的惊喜,但是你肯定不会忘记你在学校操场旁小树林里失去初吻的那晚你内心的兴奋。自从你拥有了独立的思维能力,你就能够记住很多“第一次”的经历,有时候它是你日后一个美好的回忆,有时候它也会是你一生挥之不去的梦魇。
肖潇不是一个总是遵纪的学生,但他从来都是一个守法的公民。今天是他第一次进局子,所以他的心情很复杂。有时候他觉得这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拥有的经历,因而内心会悄悄感到一丝自豪;可有时候他又想到如果自己的父亲知道自己在外面惹了事情,肯定会大发雷霆,并对自己失望透顶,这样他又感到有些伤感;他还想到了柯小然,都说天有不测风云,如果有一天自己当真出了事情,再也不能守护在柯小然身边,那她会怎么办呢?她会哭吗?她还会记得自己吗?
肖潇思绪纷繁,想了很多,直到凌晨才终于勉强睡着。睡梦里,他牵着柯小然的手在铺着碧绿青草的河堤上散步,夕阳很美,柯小然依偎在他的怀中,肖潇低头在柯小然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轻地吻;还有一对手里抓着气球的小孩在他们面前欢快地追逐嬉戏,那是他们的儿子跟女儿……
突然,一阵“叮叮当当”敲击金属的声音把肖潇带回了现实,铁栅栏门外正站着一个穿着制服的人——肖潇意识到自己没在河堤,却在警局。
“都起来了!有人来保释你们了。”
肖潇马上想到来保释他们的人肯定是柯小然——他在昆明认识的所有人中,除了柯小然和张馨怡现在拥有自由身之外,还有叶紫涵也在外面。叶紫涵不可能来救自己,唯一可能有能力帮助自己出去的人,除了柯小然,不可能是别人。
柯小然看到肖潇等人跟着警官走出来,立马跑上前抱住肖潇。
警官把一个文件夹扔到众人面前,说。
“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肖潇问柯小然怎么能够来保释他们。柯小然回答说自己没有那个能力,她是找了她的经理才解决了这件事情。
肖潇环顾四周,没有看到柯小然口中所说的经理,便问道。
“你们经理人呢?”
“她有事已经走了。”
柯小然回答。
肖潇又想起了那辆奔驰车,庆幸这传说中的经理是一个女人,否则这样一个有钱有权的成功人士要是成了自己的情敌,那肖潇肯定就毫无胜算了。不过也不一定,万一柯小然就是喜欢他这种又穷又打架的书生怎么办呢?
“改天一定要当面好好感谢她。”
肖潇对柯小然说到。
“不用了,这点事情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的。再说了,人家很忙的,估计没功夫见你们。”
柯小然这样说道。
“那你就替我们谢谢她吧!”
“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