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听说老嬷嬷说,女人怀孕的时候都是吃什么吐什么,或者时候闻到油腻些的味道都会吐,但是现在夫人既没有吐也没有什么不舒服,肯定是小少爷知道娘亲的辛苦,所以才不像别的孩子那么折腾,以后长大定是个懂事又知道心疼人的好孩子……嗯,就跟少爷一样……不对!应该是跟夫人和少爷都一样!”
钱墨墨将碗递给金织,药已经喝完了,可是那苦涩的味道却像怎么也散不去似的,从口里一直蔓延到腹中。
“金织丫头,你倒是给夫人说说看看,这小少爷即跟我一样又跟少爷一样,那他到底是少爷还是小姐呢?”
“呃……”金织尴尬的挠挠头,双颊不由升起红晕:“夫人,你明知道金织没读过什么书还尽挑金织的话茬,不是成心笑话金织吗,人家的意思是说,少爷和夫人身上的优点以后肯定能够集中在小少爷身上,等小少爷长大之后定然能够把这整个金陵的女子迷得晕头转向。”
钱墨墨没注意金织后面在说些什么,心思落在那句“少爷和夫人的优点肯定都能够集中在小少爷身上”。
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她都希望他能够平凡一些,最好能够平凡的丢在人堆里再也找不出的样子,最好能够笨一点,迟钝一点,因为那样的话,他就不必像他们这样背负着这么重的担子,他相公心中有她也只有她,却逃不开一个‘忠’一个‘义’,她心中亦有她相公,却多了份该死的倔强和贪心,她固执的守着前世的奢望,固执的坚持着自己所谓的准则,走到最后才发现自己坚持的那些东西有多么的可笑,所以,若是可以,她的宝贝不要像她,也不要像他相公,活的都那么累……
自嘲的摇摇头,心中暗笑自己的蠢笨。
她在奢望什么?就算她能够坚持到孩子出生又能怎么样?他就能好好的活下去吗?她没有忘记皇帝的那句“斩草不除根”背后的寓意,皇帝能够要了她的命,自然也不会留下她的孩子,而她自己已经服下了一生绝,那种毒会蚕食她的生命同样能够蚕食她孩子的生命……她和她的孩子,终究是少了些缘分,她终究不配做一个好母亲……
“金织,粉儿回来了吗?”
金织扶着钱墨墨在床沿坐下,宽慰道:“还没有。夫人,你放心吧,皇宫里面都还没有旨意传出来,亲家老爷他们暂时还是安全的,王妃不是说了吗,皇上明察秋毫一定会还亲家老爷一个公道的。”
“公道?”钱墨墨轻斥。“是啊!皇上钱家一个公道!”
这个公道就是提他的好孙子踏上皇位做垫脚石!
很奇怪,她明明已经好些日子不做那个梦了,偏偏在昨夜重新又回到梦境了,还是那么血腥,还是那么令人作呕,只不过她看清楚了他的脸……不对!应该是他们的脸……先是她四哥,再是她爹爹,然后是大哥,二哥,三哥……他们的呼救声一声连着一声,他们怪她不救他们,怪她不去替他们求情……
她记得她醒来的时候泪水湿了发迹,梦中清晰的一幕幕不断在她眼前回放,就算她做好了有那么一刻她真想冲进牢中去看看她们,哪怕是破坏了皇帝的计划以徐家陪葬也在所不惜,可是她不敢,她怕看他们一眼她就再也舍不下。
“夫人……”
金织担忧的唤声在钱墨墨耳边响起,钱墨墨回过神才惊觉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然死死捏住了金织的手腕,意识到自己的失常,她连忙放手,可是还在在金织手腕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金织丫头,我……”
“夫人,金织没事,你这点力气还不能把金织怎样呢!”
看出钱墨墨的内疚,金织大大咧咧的晃晃手腕示意自己真的没事。
“小姐!”
粉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匆匆脚步声随即而至,钱墨墨倏地从站起来,顾不得再去捡滑落的披风,快步迎了上去,打开门的一瞬间刚好与粉儿相撞。
“拿到了吗?”
粉儿点点头从怀中抽出信封教导钱墨墨手中。
钱墨墨迫不及待的撕开信封,可是当信抽到一半的时候却停下了。
“小姐,为什么不看呢?”
粉儿忍不住催促道,一个心高高悬起砰砰跳个不停。
“粉丫头,常大人有说什么吗?”
“没有!”粉儿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拿信的经过,又道:“常大人看了小姐那个他的信之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回了这封信让粉儿带回来,粉儿也不知道这里面究竟写了些什么。”
钱墨墨把目光从粉儿身上拉回到信纸上,突然觉得那薄薄的一张纸变得沉了,沉得她有些拿不动……
屏住呼吸,缓缓拿出信纸,展开……
雪白的信纸上只有短短的一行字,很短……
钱氏一族于昨夜子时领旨服毒,命尽天牢。
纸张从指间滑落,钱墨墨呆呆的看着自己空落落的双手,她想给自己一点时间来想起出那句话想要表明的是什么意思。
“小姐……”
粉儿隐隐猜到了什么,不敢去看地上落下的那张纸,只是无助的唤着钱墨墨。
“粉儿。”
半响,钱墨墨突然扬起嘴角,侧过脸一本正经的看着粉儿:“钱家没了!所有人都没有了……”
那句话的意思,就是这样的,钱家没了,所有人都没有了……呃……不对,还有她!还有钱墨墨在苟且偷生……
心口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