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洁莞尔一笑说:“有借车办事的,没听说借车上下班的,对吗?”
白琼玉说:“那一百万是怎么回事啊?”
高洁笑而不答,实在躲避不了她敏锐的目光时,就搪塞他说:“那是我的推测的,是诈他。”
“难道义母也说慌!”白琼玉有些诧异的问。
“孩子,慌言也分两种,一是善意的慌言,二是恶意的慌言。这善意的慌言,不但没害,反而有大用处。我的一句慌言,就使他的灵魂发生了震撼,立即改变了他不经过当事人的同意,就命令人家签字的武断作风。岂不是一件好事!最后,他只好说,‘请王教授看后再商量’,这不是对他的一种帮助吗?”高洁解释说。
白琼玉说:“我见您和他说话时,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可见您的话正中了他的要害,才迫使他不得不改变,原来盛气凌人的架势,改为以守为攻之计,还是把合同放下,让你转给义父了。”
高洁笑道:“琼玉啊,这个就不同了,前一个是以上凌下,命令别人做自己不愿意,或者不了解的事;而后一个商量着让人家帮助干什么事。命令和商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啊。”
白琼玉佩服义母看问题的尖锐,深刻;分析问题的透彻。
且说高洁,本身也是肉体凡胎,她怎么知道王仁收受的“宝马”和事成以后的一百万呢?原来昨天晚上,那卢云天从王仁家出来,看出了这位老同学信心不足,估计靠他这一条路可能走不通。就想直接到中原大学研究所,去见了王文杰,但苦无门路,他突然想起了他的秘书兼司机严君,也是古城医学院的毕业生,就对秘书说:“严君,你不是王文杰的学生吗?咱俩直接去找他不好吗?”
严君说:“不行,不行,王老师看不上我。”
卢云天问:“那是为什么?”
严君说:“八十年代末那次风波,我也卷了进去。当时王老师是系主任,他不支持我们闹事,我给他画了连环漫画,丑化他。
后来,发现他是为了保护我们,才不得已而为之,因此,我十分内疚,毕业后总不敢去见他。“
卢云天说:“这算什么,当初我的老师也反对我们闹,现如今关系很好,你王老师早把这事忘了,走吧,到王老师家,还是到药物研究所?”
严君说:“不行,靠我的面子恐怕不行。不过我可以帮你找一个人,她若是愿意帮忙,一定能成功。”
卢云天急不可待的问:“谁呀?”
“我的同班同学邵晖,她就在王老师的研究所里工作,而且是王老师的得力助手,他们的关系可不一般啊。毕业分配时,王老师亲自点名,把她留在身边工作。”
卢云天问:“他们是亲戚!”
她摇摇头。
“他们是友情?”卢又问。
她又摇摇头。
“既不是亲情,又不是友情,那一定是爱情了!”
严君哈哈大笑说:“那更不可能了。据我所知,他们是属于那种第四感情。”
卢云天说:“我才不相信人世间有什么第四感情呢,是不是有暧昧关系啊?”
她更是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狂笑不止。她意味深长的说:“我们王老师的夫人你知道是谁?”
她不问自答的说:“她是我们医学院的副院长,后来又是党委书记,大名鼎鼎的高洁女士,据说她十八岁当公社社长,二十几岁当某中心医院科长,为了保护自己,与强暴她的恶人搏斗,曾手刃歹徒,因此被造反派冤枉下狱。改革开放后平反。三十八岁担任医学院副院长,四十五岁担任医学院党委书记。是医学院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人们公认的巾帼英雄,女强人。您若是有这样的夫人你还敢有外遇吗?”
卢云天哈哈大笑说:“越是这样的女人,越不懂温柔,所以她的男人就要到外面去找安慰。”
严君笑说:“你又说错了,我们高师母不但是女强人,而且是贤妻良母。她在外面和男人一样工作,回家却经常下厨房,还有一手好厨艺呢!”
“难道她真的那样完美?”卢云天半信半疑的说。
汽车又回到了市中心,卢云天说:“好了,我们不谈你们高师母了,就按照你的意见去找你的同学吧。”
晚上七点多才到邵晖家里。她刚从实验室回来,见老同学来访,十分亲热。严君又给她介绍了自己的老板,卢云天拿出名片,双手递给邵晖,并客气地说:“鄙人姓卢,冒昧造访,请海涵!”
邵晖也从手提包里拿出名片回赠,并让座,献茶。不无遗憾的说:“我俩都上班,没时间收拾,家里实在很乱,叫你们笑话了。”
严君说:“不用客气,上班族,彼此彼此。我们当然不能和老板相提并论了,人家有佣人,每天都是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啊!”
她调皮的揶揄老板一眼。老板因为与她的特殊关系,也不介意,一笑了之。他们互相寒暄过后,严君说:“我和老板找你是想求你。”
她又对卢云天说:“老板,还是你说吧!”
卢云天开门见山的说:“邵小姐,听说你们的‘细胞还原酶’副本还没有转让出去,我的公司想买这项科技成果,肯帮忙否?”
邵晖听说是洽谈转让事宜,就推说:“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找王老师呢?严君你不也是他的学生吗?”
严君说:“学生和学生可不一样。你还没忘记我给领导们画的漫画吧?”
邵晖说:“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王老师可能早就把这事忘到爪哇国去了。”
严君说:“那也不一样,我还没有忘记那次王老师带我们到玉阳去开会,他病了,是你侍候他三天三夜,那些男生都跑的远远的,更不用说我们女生了。只有你给他喂水,喂饭;端屎,端尿。他吐的满身满床,你不怕脏,不怕味,给他擦,给他洗。现在想想,我和同学们都好感动啊!”
停了一会,他接着说:“我看自己的儿女能做到你那样也不错了,所以啊,毕业时他亲自点名,把你留在身边,现在你成了大科学家,是理所当然的。如果你能帮我们的忙,王老师一定会给你这个面子的。邵晖姐,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啊!”
邵晖被他说的没有词了,只能说:“那我只能试试看,办不成你们也不要埋怨。”
卢云天见事情有希望,马上从兜里掏出一打空白支票,哗哗写了二十万圆人民币,拆给邵晖。她接过一看,吓的目瞪口呆,忙说:“严君,卢老板,对不起,你们的忙我不能帮了,你们直接去找王老师吧!”
卢云天也感到自己太唐突了,慌忙解释说:“邵小姐,不要误会,既然不愿意接受我们的佣金,就算了,我们堂堂正正的与你们研究所签订合同,请您帮忙引见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于是,她把另一份事先拟订好的合同书交给邵晖,让她看一看,条件如何?邵晖一看,条件倒是较好,转让费五百万圆,宝马车一辆,另给研究所佣金一百万圆。
邵晖说:“看在老同学面子上,我给你们转达,成功与否,靠你们的运气了。”
第二天上班后,明峰就知道了天凤药业公司想购买“细胞还原酶”副本的事。并许诺,如果转让成功送高级轿车一辆,私人佣金一百万。
今天早晨,白琼玉亲眼看到王仁院长驾驶“宝马”车上班。高洁何等聪明之人,估计“宝马”和“一百万”的价码差不多。就诈了他一下,果不出所料,恰好被她言中了。王仁心中有鬼,只能吱吱唔唔的败下阵来。
又过了一天,王仁还不见王文杰教授把合同送来,焦急万分。俗语说,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合同若不能实现,宝马车必须退回,那一百万也成泡影。他心想,无论如何也必须办成这件事,到那时,我就是回科室当主任医师,也有一辈子花不完的钱了。他想起了李金山老书记的话:该办的事快办;该拿的东西赶快拿到。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想到这里,他毫不犹豫的给王文杰教授挂了电话,让他放下手头上的工作,到办公室来。王教授当然知道是为什么,不敢怠慢,放下实验,让邵晖看管,匆匆来到院长办公室。王仁还没等他缓口气就问:“合同签字没有?”
明峰说:“没有。”
王仁说:“这么好的条件,怎么还不签字?转让费就比驼城药厂多二百万,还有……”
明峰没有等他继续说下去,就拦住他的话头说:“王院长,你不是说让我看过再商量吗?为什么这么急就要签字?”
王仁只好退让一步说:“那你快说,什么意见?”
明峰说:“我不同意转让给这个公司,因为与第一次转让合同矛盾。上次合同上明明写着:批准文号下达一年后,可以在长江以南再转让一家。墨迹未干,我们怎能违约,我们为什么要违约!”
说到这里,他缓了一口气,调侃说:“王仁哪,是不是因为我没签字,你就连水都不给我喝了?我快六十岁的人了,你一声令下,我就跑了十几里路,你还不容我歇一下,喝点水再说啊!”
王仁感到有些失礼,马上给明峰倒了一杯白开水,抱歉说:“对不起,热水瓶里的水泡不开茶了。”
明峰接过水杯“咕噜咕噜”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说:“白开水好,败火,我平时就喝白开水不喝茶。”
他接着说:“王院长,我打官司打怕了,一听到公,检,法,脑仁都疼。现在如果我们把副本转让给天凤药业公司,驼城药厂马上就会起诉我们,这官司谁去打?如果你能保证不用我去打,我就同意转让。这是我不同意的第一个理由。其次,天凤药业公司刚刚成立,他们完全没有从事药业的经历,这样高科技的项目,他们能成功生产吗?驼城厂药那么大的厂子,都把项目搞砸了,他们行吗?第三,驼城药厂生产出问题以后,我忙于其他事物,还没有来得及重新研究一下,有些地方还得改进啊!如果就这样匆匆忙忙转让出去,前途堪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