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高师母上任以后学院大变,大家都佩服师母的魄力。她才上任两三个月,很快扭转了学院的混乱局面。特别是老教师们都感谢她,都说如果不是高书记为他们做主,他们这一生就别想晋升正高了。”
明峰说:“还有其他反映吗?”
她想一想说:“还有我们青年人也很兴奋,特别是马方元和张实破格晋升为正教授,我们青年人也有了奔头。不过……”
“不过什么?”明峰问。
她接着说:“大家对张实老师晋升正高没有什么意见,因为他的成果和论文都摆在那里,就是对他那天说的话十分反感!”
“许孟起副院长有什么意见?”明峰问。
“他城府很深,不会轻易跟我们说什么的。”
“对满志强和冯宝老师的处理有什么反映?”
“没有听到有什么特别反映,不过对洪肃主动挑起事端,先动手把热汤扣到人家头上,不加处理,群众,特别是炊事员们,有一些反映,认为处理不公。”
说完这些话,她就告辞了。事情偏偏凑巧,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不经允许洪昌汉老师推门而入,他一进门就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大声小气的说:“高书记我来找你,不为别事,就是为我那小子被人切了耳朵,他们不但不认错。反而起诉我家洪肃,烫伤了田斗斗,这不是强词夺理吗?”
高洁对他,没有敲门就推门而入,已有些不悦。再加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旁若无人,就大吵大嚷,更是有些反感。随便打一声招呼,就收拾碗筷,然后送进厨房,表示对他行动不礼貌的不满。他一看高洁对他摆书记架子,他反到火了。大呼小叫的说:“哎!小高,你怎么不理我呢?明峰,你们有什么了不起的!就这样对待你的大师兄?”
他是56年京城医科大学药学系的毕业生,按年齿,他应该是明峰的大师兄。所以,他对明峰说话往往是以上临下,不太客气。今天,他心情不好,于是就大呼小叫起来。明峰总以他为大师兄对待,马上出来赔礼,说软话:“洪兄,你看,我们不是在忙吗?”
高洁从厨房出来,因为她心情也不舒畅,就不冷不热的说:“对不起,洪大哥,你如果是与师弟,弟妹谈私事。请你慢慢谈,不要发火。如果你是找我谈公务,就请你明天到办公室去谈吧!”
老洪一听,高洁端起了官架子,也感觉到了自己说话的不客气和行为失度,只好收敛了怒容,忍下了怒气,低头不语。高洁见他为儿子的事,为亲情的趋使,心情烦躁,才失掉了风度和理智。一颗慈爱的心使她软了下来。
她说:“洪大哥,您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不过有些事情我真的应该跟您说清楚。事件的发生虽然事出有因,但这件事却是你的儿子洪肃,首先动手,把一碗热汤,扣到田斗斗头上引起的。这次我上任伊始,先处理了满志强,是给足了您的面子。但我也要告诉您,即使田斗斗不起诉,我们学校也要处理洪肃的,他扣的这一碗热汤虽然没有毁了田斗斗的容貌,这是万幸。但我亲自查验过他前后胸的伤疤,如果田斗斗脸上留下伤疤,我们就得同样把洪肃送进监狱,否则,就有失公允了。现在,田斗斗已经起诉,已成为法律管辖的问题,只能依据法律解决,我已无能为力。”
洪昌汉像泄了气得皮球,颓唐的瘫坐在沙发上,眼泪就要流下来了,言语不得。明峰见师兄因为儿子,而伤心流泪,真想安慰几句,可一时又找不到什么话语来安慰他。
高洁若有所思的说:“洪大哥,如果你们愿意庭外和解,化干戈为玉帛,我倒可以为你们穿针引线。否则互相诉讼,必然两败俱伤。”
后来这起打架斗殴,互有伤害的案子,真的在高洁的调节下,互让互谅,和解解决了,这当然是后话。打架斗殴当事人都受到了纪律处分,但没有受到刑事追究。
送走洪昌汉老师以后,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反复思考,仔细琢磨这几个月来医学院里发生的事。特别是重新上任以来,所做的决定。哪些是正确的?哪些是不正确的?或者说有毛病的。一夜未眠,她终于理出了她自己认为满意的结论。一是,立即上报技术职称晋升名单;二是,果断处理满志强砍伤洪肃耳朵、处理实验室火灾责任人冯宝、追究医疗事故当事人的责任;三是,召开各类人员座谈会,听取各方面的意见;四是,破格晋升两位讲师为正教授。这四件事做得对。做得有毛病的地方:一是,做这些决定之前,没有与领导班子其他成员商量;二是,领导班子三位副职晋升正教授职称叫停;三是,九位老教师全部上报正教授。这三项决定是我个人武断做出的,有工作作风武断,论资排辈,保护落后之嫌。不符合当前能者上,庸者下的对待科技人员政策。这九位老教师,他们科技成果少,论文水平低,我这样做起到了打击先进,保护落后的作用,就是搞论资排辈。她听了各方面意见,特别是听了郭成和邵晖的意见以后,充分认识到,大刀阔斧干下去,才有出路。她想出了一整套建设名校的方案。
首先,这些天来,开了那么多座谈会,群众提出了那么多意见。哪些是正确的,哪些是不太正确的;哪些应该急办,哪些应该缓办?她终于理出了头绪。当务之急是:研究医学院的优势,发展方向,做出长远规划。想到这里她感叹自己不是医学专家,个人能力有限,必须发挥集体的作用。首先必须得到苏院长的支持,为此事她与苏院长谈了整整四个小时。苏院长是中原地区有名的医学专家,他站在医学发展的高度,认为古城医学院是地区级的医学院校,提出太高的发展规划,恐怕有好高务远之嫌。不过他又把话拉了回来,现在我院归属了“中大”,有了这块大牌子,我们倒是可以搞出点名堂来。他认为心血管疾病治疗方面;人类生殖,不孕不育研究方面;新药开发研究等方面,我们是有些优势的。
高洁说:“您对座谈会上,有人提出建立三个研究所的设想有什么看法?”
他说:“这个建议好,这样便于集中人力物力,变分散作战为大兵团作战,容易出成果。使那些优秀人才脱颖而出,那些智商平平的人也可以起到助手的作用,获得一定成果。使我院的科研工作由分散型向集约型发展。”
谈完这个问题以后,高洁又向苏院长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她说:“苏院长我还有另一个想法,要征求您的意见。这次职称晋升,我们班子中三位副职,让我给强行叫停。他们三位颇有微词,当时我那样做,原因有二:一是,四位领导同时晋升正高,群众有反映,造成一种有官就有职的假象,不少老教师,晋升无望,意见很大;二是,三位副职,他们都是青年才俊,但由于行政事物的拖累。这几年他们的科研成果和科技论文水平受到不少影响。与同年资的优秀教师相比出现了差距。由于以上两个原因,当时您又要晋升正高,有难言之隐。我没有征求您的意见,就自作主张,把他们三位叫了停,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苏院长说:“我理解你做出那个决定的苦衷啊!”
高洁说:“能得到您的理解,我十分高兴,不过我想给他们创造一点条件。让他们三人,不但能完成行政工作任务,而且能成为本学科的学术带头人。”
苏院长说:“好啊,书记有什么高招,快说出来,让我开开眼界!”
她说:“我提出两点设想,不一定符合实际情况,仅供大家研究参考。一是,成立三个研究所,即:心血管疾病研究所,由您牵头,陈远为副;人类生殖医学和不孕不育研究所,由王仁和马方元为正副所长;药物研究所,由许孟起和王文杰牵头。把学校大多数教师都纳入三个研究所机构之内。有课上课,无课时间参加科研。二是,提升郭成为党委书记助理,让他主管政治思想教育和学生工作;提升刘侃为院长助理,让他主管行政事物和后勤总务工作。腾出您和三位副职的手,让您多抓学院的全面工作;让三位副职放开手脚,多抓教学和科研工作。过上一年半载,他们三位在教学和科研上做出成绩后,我们可以以特殊贡献的名义,补报他们的正高职称。
苏院长听完她的两项建议后,拍案叫绝说:“到底是书记深谋远虑,知人善任。我在你休息的那段时间里,苦苦思索,想不出办法,就是摆脱不了行政事物工作的羁绊,使我大事抓不了,小事抓不好。按照您的这个设想就好办了,行政事务让他们去管,业务人员就可以多搞教学和科研了。不过我对你的意见有两点保留。一是,心血管疾病研究所应由陈远他们牵头;人类生殖和不孕不育研究所由王仁牵头我没意见;药物研究所,由许孟起和张实两人负责吧!为什么要增加张实呢?因为这小伙子工作能力强,水平高,虽然有些毛病,但这样便于发挥他的积极作用。我和王文杰教授就当个顾问算了。第二点保留意见是……”
他停了一下,接着说:“刘侃是工农兵学员毕业,让他向行政管理方面发展我没意见,同意提升为院长助理;只是郭成提为书记助理,我担心别人……”
高洁说:“我知道,您是担心别人会对我有什么非议,古圣贤有言‘举贤不避亲’的名言,何况我与他并无任何瓜葛。我不怕非议,他虽然高中毕业,而今他已经中大法律系本科毕业,并获得律师资格。而且,他对哲学、历史、地理、经济管理等多方面都有涉猎,是一个难得的管理型人才。我不怕,您不用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