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日,同学们一一惜别,各自奔往自己的“领地”。明峰和桂茹并没有分开,他们商量着准备回故乡一游。然后,明峰送桂茹回京,自己再回古城。离开青岛之后,他们游览了蓬莱仙阁,吕祖庙,戚继光抗倭纪念馆。休息一夜,第二天又到威海市,参观了甲午战争古战场,在风景秀丽的刘公岛上,留下了珍贵的照片和美好的回忆。
然后,他们乘“天鹅号”海轮,渡过渤海海峡,来到大连。在这里他们又住了两天,游览了老虎滩公园,星海公园,开发区五彩城……最后回到了望儿山下,响水河畔,他们邂逅的地方。
他们住进了辰州城内一所宾馆,准备在这里多住些日子。一方面,各自回乡探望;另一方面,在他们邂逅的地方,游览名胜古迹,以寄托情思。在他们攀登望儿山的那一天,他们俩都十分兴奋。在山脚下他们驻足,桂茹突然想起了四十年前的一段故事:时光回溯到五十年代初,他们在辰州城念书时的一段往事。那时他们都是十五、六岁的少男少女。一个星期天,早晨七点多钟,李明峰和陈忠诚去爬望儿山。望儿山周围,山上山下的美景,使他们流连忘返。望儿山的陡峭,使他们耗尽了体力。当他们终于爬到山顶,宝塔之下,极目四望,美不胜收。美丽的神话故事,更使他们心驰神往。
明峰博古通今,他们一边休息,明峰一边给忠诚讲述母亲儿时给他讲过的故事。
相传在很久以前,也不知是哪个朝代。就在这望儿山下,渤海之滨,有一名寒门学子,青年才俊,他在寡母的支持下,寒窗十载,一心想通过科举走上仕途。
这一天,他告别了母亲,背井离乡,走上了科考之路。他是乘一艘小船,跨海进京的。一去三年,杳无音信。慈母挂念儿子,天天到高处向辽阔的大海观望,期盼儿子,科举得中,乘着大船,衣锦还乡。但她的愿望总是落空,她并不气馁,今天到这个山头,明天到那个山头。最后,这位慈母爬上了附近最高的山头。她耗尽了体力,无力下山了,最终竟饿死在山上。后人为了纪念这位慈母,给她修建了这座纪念塔。
这位慈母至死也不知道,她的儿子出发不久,因遇风浪就葬身大海了。
他们站在望儿山巅,遥望波涛汹涌的大海,浮想联翩,怜惜这位为了走上仕途,而葬身大海的先人;怜惜这位可怜的慈母,为了迎接永远不能归来的儿子,竟不惜以生命为代价……美景的吸引,神话故事的动听,他们在山上玩了不知多长时间。总之,他们几乎玩遍了山上山下,以及山周围的所有好玩的地方。才一步一回头的往回走。直到下午三点多钟,才走到山脚下,一处树阴下休息。
早晨出来时,带的一点干粮,一瓶开水早已吃光喝光。下山的时候,浑身无力,只好一步一步往回挪动。在一片小树林边,遇见了赵桂茹和另一位女同学,坐在那里喘息,她俩也又渴又饿走不动了。
于是,他们结伴同行,走着走着,一阵微风过去,飘来瓜香,沁人肺腑……陈忠诚提议说:“弄两个香瓜吃吧!”
李明峰挺身而出说:“我去,你仨在外面等着我!”
他爬到瓜园里,见满地是瓜,不管生熟拽下来就往外扔。估计扔出二、三十个,就往外跑。谁知被一支大黄狗发现并追来,吓的他屁滚尿流,脚后跟被狗咬了一口,裤脚也被撕烂了。好不容易才逃出了瓜园,再去拣瓜。一看,瓜全摔碎了。四人胆战心惊,即怕大黄狗追来,又怕守瓜园的老头不答应……慌忙逃跑。
事不凑巧,当他们转过弯,走上回程的小路时,一个半大老头拦住去路。大声喝道:“站住!你们偷了我二十几个大瓜,就这样走了,天理不容!”
李明峰们四人吓的呆若木鸡,不敢说话,也不敢逃跑,只是眼睛看着地,等待处理。幸好,守瓜园的老头没有难为他们,还送了他们一人一个香瓜吃。
并说:“要吃瓜,就到瓜园来找我,可不能作践人呐!”
他指着摔碎了的瓜说:“你们看,这瓜还能吃吗?”
四个人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只是直道歉。吃完瓜返回学校时,赵桂茹见李明峰脚跟上在流血,害怕极了,忙用手帕给他包上。
此时此地,斗转星移,光阴荏苒,转眼三、四十年过去,忆起孩提时的往事,别有一番情趣。尤其桂茹想起明峰被狗咬时的狼狈相,笑的前仰后合。明峰也感到儿时的作为,十分可笑和荒唐。
他连说:“往事不可回首,往事不堪回首啊!”
桂茹兴奋极了,诗性大发,她随口吟道:浮云匆匆过,白发故人稀;孩提事未忘,偷瓜遭狗袭。
明峰接着吟道:知友已作古,生者两依依;重游望儿山,今又回儿时。
家乡的一草一木,无不使两人极端兴奋。他们四十年以后,重游望儿山,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他们奋力攀登,当他们爬到仙人桥下,桂茹猛然抓住明峰的手说:“明峰,我好难受……”
她右手按着前胸,左手指着背包。
明峰迅速打开她的背包,找出一个急救合,取出亚硝酸戊脂,打开,放到她的鼻孔处,过了一会,她稍微有些缓解。明峰知道,此时此刻,是不能搬动的,迅速找一块较平坦的地方,脱掉自己的外衣铺在地上,让她躺在上面,明峰用胳臂托起她的头。大约有十分钟,她醒来,用微弱的声音说:“明峰,抱住我,我,我能死在你的怀里,已经很满足了……”
在其他游客的帮助下,把她送进了辰州城医院,进行了紧急救治,但是,终因病情危重,没有挽救她的生命。在她弥留之际,她无力的睁开了大眼,断断续续的嘱托了她身后的事……她好不容易说完遗嘱之后,头一歪,倒在明峰的怀里。守护在她的身边,只有明峰一人,她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眼睛又合上了,她安详的去了。
电波很快飞到中原医科大学林雪原那里。得知噩耗后,雪原初是震惊,继则痛哭失声……他匆匆整理行装后,踏上了北去的列车,次日下午,到达了养育他的故乡。在医院里陪护母亲的没有别人,只有母亲的老同学王文杰教授一人。他见原儿来了,初时很激动,后又压抑住了。
他简单的向他叙述了桂茹病逝的经过。为了不使原儿过分激动,暂时把一些往事隐去。他告诉原儿,他们开完校友会,打算回故乡看一看,访亲会友。然后回去,经过京城时,把桂茹送回家里。自己再回中原,谁能想到,她竟在故乡仙逝了……
为了处理桂茹的后事,他们在故乡住了十多天,在明峰和桂茹亲属们的帮助下,原儿把妈妈的后事处理得圆满,肃穆。
按照明峰和雪原的意见不要向媒体暴光,以免惹来不少麻烦,谁知这件事情竟被家乡的《白山晚报》知道,竟在次日的晚报头板头条刊登出来,题目是:《女药学专家赵桂茹英年早逝》,副标题是:药学巨星陨落辰州城。媒体暴光以后,国内外唁电、唁函雪片般飞来。国外:发来唁电的有:A国辉瑞制药有限公司、J国旭化成工业株式会社、D国拜耳公司医药部、I国福斯卡玛生化制药有限公司、R国罗氏药品化学有限公司、F国埃尔夫赛诺国营集团--赛诺菲—温莎公司等单位的友人发来的唁电、唁函;国内:有侯城药学院、京城医工院,太原、石家庄、沈阳、广州、上海等各大制药公司和有关单位的友人,发来的唁电和唁函。
但是,由于雪原的宛然谢绝,没有更多的人亲到现场参加追悼会。桂茹的骨灰,按照桂茹兄弟和原儿的意见,葬在她的故乡,青龙山下,水峪溪旁。她父母的坟侧。按照明峰的意见坟头向东,因为她生前,一直喜欢光明。让她在每天黎明时分,早早见到太阳。明峰和雪原,还在她的坟墓旁,栽了两棵柏树,种了不少花草。明峰亲手为老朋友写了墓志铭。在坟前的汉白玉石碑上,正面是雪原亲笔所书:慈母赵桂茹之墓儿子林雪原敬立石碑背面是生前好友,李明峰所书七言律诗,也是他亲自为老友写的墓志铭。诗曰:桂花开在桂石崖,茹苦含辛六十载;好药秒方献众生,友人五洲四海来;英明佳作传千古,魂飞九州动地哀;永存遗憾广寒宫,在下对月朝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