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浴火陨殁
在无数个夜里,她都会做着各种各样奇怪的梦。
那梦里面光怪陆离,有各种她无法理解的事情,很小的时候她看过大人们演戏,那些奇怪的场景,以及很多奇怪的人,就如同在演戏一般。
梦境不断困扰着她,直到她慢慢的变成大概是18岁摸样的时候,原谅她根本不记得自己的应该在什么年龄段有怎样的容貌,或者说,那根本不重要,她可以维持一个样子长达百年之久,在哪一年她几岁又有什么重要呢?
她才恍然大悟,那些奇形怪状的梦境,有可能就是司空云的世界!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又惊又喜。
惊的是,她心目中的神,原来是一个远古神秘的凤族后人,喜的是,她无形中又与他多了一丝牵连。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她的容貌慢慢的变老,他却毫无变化,依旧年轻俊美。
这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是的,即使时间在她身上产生的变化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可她依然在变化着,与他的距离在一点点的拉远。
她恐慌极了,她不愿意这样先司空云而老去,她想永远陪伴在他身边,可是,究竟有什么办法能够改变这一切?
她苦苦寻找了那么多年,依然不得解,直到眼看着自己变成一个老太婆,而司空云依旧保持着青年时期的俊美,丝毫没有变化。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她竟在梦境中参透了一个连连司空云都不知道的秘密。这个秘密让她心潮澎湃,无论有多么凶险,她都决定冒险一试。
于是,紫蓉变出现了。
是她一手安排的。
她安排了一个貌美的女子来到岛上,她一直循循善诱,告诉司空云他可以有正常人的生活,或许组建一个家庭,拥有一个孩子……
司空云竟然真的会与那个凡人女子结合,生下了司空雨!
并且,他在看到司空雨的时候,明显十分的激动和喜爱,仿若看到了一件珍宝,或者,那是他亲手创造出来的一个全新的自己,他对儿子的宠爱超过了一切,这么多年以来,他的确是太寂寞了。
司空云并不知道自己和凡人结合诞下凤族后人的结果,而佣妈却始充满了期待,如果自己参悟的梦境是对的,那么,司空云将会一点点开始步入正常人的衰老过程,因为他并非凡人,或许可以将衰老的速度延缓,和自己一样,那么他们还会有很多的时间,比正常人多出几倍的时间,来共度最后的时光……
佣妈小心翼翼的扶起司空云,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也是第一次,亲手触摸到他的身体。
“少爷……”佣妈哽咽着轻声呼唤,扶着他的手臂不住的颤抖,却在极力保持平稳,生怕惊扰了怀中的人。
司空云的眼睛睁着,却不为所动。
半晌,他轻呼出口:“龙海……”一边伸出了手,在半空中轻抚了两下,好像是在轻柔的抚摸着一个人的脸。
凤云爱龙海,可是这份爱,为什么到最后竟变的这么残忍?
佣妈再也抑制不住,哭泣起来,她像是鼓足了勇气,又像是在用自己的全部力气,轻诉道:“少爷,龙海他只是先一步娶妻生子了,倘若他先认识了少爷,就会知道,少爷是多么的好,他一定会爱上你的。”
司空云没有焦距的眼眸忽然一动,眼眸流转,定定的看着佣妈,“小莹,你没有骗我?”
小莹……小莹……
这两个字比甘泉更能滋润干渴的人的心。
佣妈一下子激动的颤抖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她搂着司空云的身体越发的紧了。
“少爷……少爷,你竟然还记得……记得我的名字叫小莹……”
“如果他真的先一步认识我,会爱上我的,是不是?可是他还是那么绝情,一点点的机会都不愿意留给我。”
司空云的意识已经接近涣散,却仍然凭着一丝执念喃喃自语。
佣妈已经有了强烈的感觉,司空云就要永远的消逝了……
“少爷,你很累了,龙海早已经在另一个世界,少爷如果想去找他,就安心的去吧,在另一个世界,少爷是凤云,他是龙海,一切都是全新的开始……”
佣妈声不可闻,她在司空云的耳旁细语着,轻喃着,说着只有司空云一个人能听得到的话,那神情,就像是在哄着自己的恋人,还带着一丝宠溺的表情。
哄着她这一生永远只能放在心底里深爱的男人,宠溺是这一刻她才能享受的特权,她在以滴血的心告诉他,那个他深爱的人,会和他有一个全新的开始。那个开始里面,没有她呵……
司空云的眼睛陡然光亮起来,他如梦初醒般紧紧抓着佣妈的手,颤抖着嘴唇道:“我竟然已经离他这么远,这么久了!我竟让他独自在另一个世界等我那么久,我竟然傻的还要寻找他的后代复仇。他已不在,仇恨何来?我爱他,用尽我的全部生命来爱他都不够,我……”司空云因为突然间情绪激烈,猛的吐出一口鲜血,体力不支的倒在佣妈怀中。
司空雨却毫无预兆的身形一颤,眼中的忧色一闪而逝,他仍旧站在佣妈的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足够将司空云的一切看在眼里,他却极力表现的不为所动,即使即将死去的那个人是他的父亲,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活的太久的妖魔,死不足惜。
“少爷,不要着急,来得及,一切都来得及,我向你发誓,龙海他一定在某个人地方,等着少爷与他相见重新开始,真的,你相信我,自从身体里流淌着你的血液,我便不再是普通人,我可以看见少爷从前的生活,甚至可以看见远古时候,龙海看少爷的复杂神情,真的……”
司空云的目光总算在佣妈的脸上停留了下来,他眼神复杂的看着佣妈,轻扯唇角,微微笑了起来,“他看我的神情,真的是复杂的呢,所以我当时才那么恨,恨他入骨,为何不能明白我的爱意,也许,他是明白的,只是,我与他在一起,有违人伦……”司空云一边说着话,一边任由唇边的鲜血涓涓而出。
佣妈的眼泪和司空云的血流出的一样多,她怎么也抑制不住内心的伤痛,她的少爷忍受了这世上任何人都忍受不了的折磨,受尽了痛苦和对一个人的思念之情。
爱有多深?可以蔓延数不清的年月,让他仍对心爱的人念念不忘,恨有多切,让他这样度过了数不清的噬心蚀骨的日子,却在临死的这一刻,丢下了恨。
佣妈转头,对着司空雨软声道:“小少爷……”
司空雨却将目光投向他处,并不打算理会。
“小少爷!他是这世界上最爱你疼你的父亲!不会再有人像他这样,一生中对自己的儿子倾注了所有的爱。他明知道,当你修炼成凤凰涅槃的时候,便是自己生命的终结,却还是在硬撑,他毁了你,但也给了你他能给的全部的爱!”佣妈语调焦急,带着颤抖,音量提高了很多,希望能打动司空雨,在司空云生命的最后一刻,父子相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