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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对话录》问世

在1632年,《对话录》终于出版了。欧洲最伟大的一些学者都来信热烈地道贺、赞扬。伽利略对坎波尼拉的赞扬最为重视,坎波尼拉说:“这是真理的文化复兴时期……这些新系统和新观念掀开了新的纪元。”

对伽利略来说,经过许多辛劳后所得到的休息,将使他展开另一个新的、快乐的生活。他最害怕不能完成的著作终于完成了,并公之于全世界人士面前。他的信仰记录,在他入土之前传之于后世,使人类受益,也使自己名声不朽。他的独子文辛,在比萨大学学习法律,毕业后娶了一位娇美玲珑的女子薛蒂莉为妻。伽利略希望不久即可抱孙子。这位老人祈祷着他的子孙能比他更光耀门楣,更有成就。

伽利略兴奋地阅读着致贺他新著作的来信。有些评论如果明显地偏颇或吹毛求疵,他则放置一侧不予理会。“我绝不再浪费我的精力回答这些攻击了。我的书受到最卓越学者们的称赞,他们认为这本书是该世纪最杰出的著作,这就够了。”他说。

但是,他很惊异,为什么罗马方面没有来信。诚然,他的朋友教皇乌尔班和他的一些顾问正忙于战争。基督教派的将军即瑞典的阿都发斯国王,赢得几次胜仗,这无疑使教廷人士忧心忡忡。罗马学院的人可能正为着最近意大利流行的恐怖瘟疫而发慌。这瘟疫使许多地方的交通和通信受阻。因为检疫的限制,《对话录》最近也没有办法寄往罗马;即使寄到罗马,收件人、送件人的收到与送达都可能会出现问题。伽利略想起一个送信孩子在从罗马到佛罗伦萨的途中因瘟疫变疯而死的故事,有些不寒而栗。听说,这个精神狂乱的孩子最后把邮袋的书信全部撕毁在他身旁。

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早上,这位科学家正在他花园中的树下散步。他的体力未能允许他再去修剪树枝,因此他感到悲伤。医生警告过他,如果用力过度会造成更痛苦的伤裂。

伽利略坐在一棵他喜爱的橄榄树下的一张长着青苔的石凳上,顺便等待园丁的儿子。他当天一早便去佛罗伦萨办些差事,然后将一星期的朋友信件和儿子文辛的新消息带了回来。伽利略叹了一口气喃喃说道:“感谢上帝,让瘟疫放过我的孩子和他的妻子与小孩。但是,这孩子好像没有长进,他一直还不曾从我替他安排的政府小职员的职位升迁过;这孩子非常愚蠢,他期望着我替他还那些债务。他已不满足于我给他准备作结婚礼物的那所房屋。”文辛在前不久不常有的探望中曾提及建造一所较大的房屋,这样一来,他妻子家的人也可以一起来住。

伽利略正在想着这些不太愉快的事时,门咔嗒咔嗒地响了。园丁的儿子踌躇不前地站在那里。光线虽然很昏暗,伽利略仍看得见他手里拿着一大把信件。

伽利略高兴地问他:“你为什么站在那儿发呆?厨师在等着你买的蛋,我在等着你取回的信哩。”

那年轻人把信递交到伽利略伸出的手中。伽利略这时才注意到这孩子脸色苍白,手在发抖。这孩子做错了什么事,害怕惩罚吗?一定的,他一向在这屋里是随便惯了的。也许这孩子不听话,偷偷骑着那匹白驴进城,在路上把驴弄跛了?或者——伽利略脸色也变白了——莫非是这孩子去敲文辛的屋门时,门锁着了?文辛、他的妻子、孙儿女,都因瘟疫死了!

“发生了什么事?”伽利略焦急地问道。

这孩子恐惧地嗫嚅说:“先生……先生,我一定要告诉您……”

“我的儿子文辛怎么样了?他的家人?”

“我和他的夫人谈过话,她说他们都很好,感谢上帝,他们向您问候。但是,先生,请原谅我……”

伽利略在胸前画个十字,虽然把心放下了,却更是忍耐不住。

“原谅你什么?你不会是又丢了你的钱包吧,你篮子里都盛得满满的。假如你把我的驴儿骑坏了……”

“没有,先生。是比这还严重的事。原谅我带回来了坏消息。在市场里,我遇到——我不敢提他的大名,因为这是偷听到的……”

“不要提名字!是什么坏消息?”

“他看到我手中的这封信,这长长的信封,印有教廷的官衔。他和我一样,也不识字,他只是佛罗伦萨审查会的仆役,但他知道这封信。他昨天在他的主人桌上看到这信封,是刚收到的。他听到他主人说……”

伽利略努力控制他不断升高的恐惧,说:“你把这些食物送到厨房去,不要再提市场上听来的闲话。”

园丁的儿子转身,像是遵照吩咐去了,但他注意到主人全神贯注在读信,没有注意他的动作,他便躲在一片矮树丛后面。老人读过那单页的信后,把信丢在地上,本想站立起来,可是脚软无力,又跌坐在长着青苔的石凳上。

伽利略心中想到的第一桩事是,现在他要离开这里好几个月,假如不是永久的话,将不能见到玛丽亚。玛丽亚已被分派在修道院的药房工作,她的工作太辛苦,她已十分衰弱。院中病人也有被瘟疫侵袭的。假如他现在离开她,她可能活不了多久,即使他能回来,也不一定能再见到她。这封从宗教法庭来的信,命令他立刻前往罗马审判法庭报到,不得延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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