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浊街上一片昏暗。破败的屋檐,杂乱的街道在黑暗中显得狰狞不堪。时不时传来的咋呼声直划长空,鬼嚎般惊悚。然而和花巷相接的勾栏院,却挂起了崭新的大红灯笼,比往日更要热闹三分。
许多的达官贵族,名门公子沿着花巷向勾栏院而来。都不想暴露了身份,也不想降低了水准。均花了心思,重新做了翻装扮。
勾栏院二楼雅间,重新用纸糊过的窗旁,整齐摆放着无任何雕饰的粗造桌椅,窗外新奇的挂起了带了补丁的麻料遮布,屋里的人可以从遮布的留隙中看清大堂的景象,而大堂的人却无法清晰的窥看到屋中的情景。
毗邻花巷的最旁边雅间,窗边桌旁,坐着位身穿墨紫色锦服的中年男子,精瘦的身板,咧笑的嘴更推皱了眼角的纹,一脸的和善。其对面坐着位年轻公子,一身白衣,金缕白玉为饰的腰带术于腰间,用金线绣成的龙在领口、袖口活灵活现,帅气的面庞上却生着双浑浊无神的眼眸,一圈圈的灰暗在眼的周围荡漾开来,一副纵欲过度的神态。这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太子冷轩宇。
“啧啧,瞧这的贱民们,真是粗鲁至极。”冷轩宇一脸戏虐的看着大堂里。光着膀子的男人们,对坐在大腿上的女妓上下其手。女妓们嘻嘻呵呵的笑着,男人们毫不掩饰自身欲望的各式情景,出言讽刺着,但眼中却流露出淫·秽的神色。“舅舅,那女的什么时候出来?”冷轩宇对坐在对面的墨紫色服饰的中年男子问询道。
“瞧这上上下下,形形色·色的人们,该来的都来了,这台子都搭好了,上面也来来回回的唱了些小曲,跳了些小舞。快了快了,不必着急,怎么都是你的。”笑的一脸和煦的回着,这中年男子正是当朝国舅以及丞相的朱履。
冷轩宇闻言,心神向往的笑着。正待此时,大厅却突然安静了,大家齐齐向着门口望去。朱履见此诡异的气氛,命小厮将遮布撩开了些,也向门口望去。
只见沧澜泽和冷轩翼二人,谈笑风生的举步进了门来。比起那一派低调行事的名门公子们,这两人可是高调的很。
冷轩翼对着愣神的老·鸨说道:“哟,金妈妈,你这可真是热闹的很啊。”
“啊···是!是!今个我们这啊~~呵呵~~两位爷为什么来的,自己心里不都清楚嘛~”那老·鸨回过神来,嘻嘻笑着,一张浓妆艳抹的脸上似有水粉飘落,挥着团扇的手正欲伸向沧澜泽,却瞥见了一双不落红尘世俗的眼眸,只得讪笑着,将手腕一转拍了拍一旁的冷轩翼。
冷轩翼不动声色的掸掉了沾在衣襟上的胭脂,仍旧是半眯着丹凤眼笑道:“还有雅间吗?”
“哟!不巧的很!今儿我们这人啊,实在是太多了,好多公子都是凑在一起坐了个雅间,您们啊~~也只好看看哪个雅间还有座,去和其他的公子坐一间啦~~~”老·鸨在面上似遮不遮的摇着团扇,大扭着腰,头上的坠珠随着身体上下左右的晃着。
“那里不是还有一间空着呢嘛!”冷轩翼抬头看了二楼雅间,用折扇指向了一间遮布大开的屋子。
“哎呦喂~~那间不行嘞~~已经被旁边雅间的公子包下了。”老·鸨说着,指向了那间空屋旁边的临着花巷的雅间。
冷轩翼见此,脸上笑意更甚:“那我出他双倍的价包下!”
“哎呦~您这不是为难······”正说着,一位身着破旧布衫的壮汉突然从门口进来,打断了老·鸨的话,走到她旁边耳语了几句,随后对着沧澜泽,冷轩翼二人点头示意,便走了出去。
冷轩翼正不解,‘这人并不是我安排的人,我应当不识他,却为何向我示意?’正想此,转头望去,那人却已经走了,只得疑惑的看了看沧澜泽。
沧澜泽见那壮汉的衣着,形态,心中已然明了,却只是对着冷轩翼了然的笑了笑,便不再转头看他。
冷轩翼正不满的用眼神抗议,就听那老·鸨谄媚的说道:“哎呦~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喽,谈什么价啊,这就叫人领你们去那雅间。”说着,招呼来了****,领着他们去了二楼的那个雅间。
老·鸨望着他们走去的背影,在原地挥着团扇,醉心的笑着。
大堂里赤着膀子的男人们,见自己身边女人的目光也随着他们而去,不满的用手掐了下她们的大腿,捏了下她们的腰际,女妓们一个个掩嘴惊呼,又嬉笑着举了酒盏到男人的嘴边,大堂又恢复了一片暧昧吵闹的场景。
金妈妈也从中回过神来,扭着腰,笑着回了自己屋里,从枕头下掏出一包用锦布裹着的银两,捧在了怀里,又扭着腰向着二楼朱履那间屋子走去,越走越近,面上的表情也越发的狰狞,十分肉痛的叹道:“哎呦~~这五十两还没捂热就要送回去喽~~”
说着已经到了朱履他们门前,调整好了表情,嬉笑着敲了门:“里面的客官哦~~我是金妈妈啊。”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被拉了开,旁边站了个面无表情的黑衣护卫。
老·鸨堆满了笑正要讲话,就听朱履先声夺人:“金妈妈!?呵!我们给了你钱,包下了旁边那间屋子,是为何又请了那两人进去!”朱履说着猛拍了下桌子,冷轩宇也转头狠狠的瞪了那老·鸨一下。
那老·鸨仍旧堆满了笑,视若无睹的向着他们妩媚的挥了挥团扇:“哎呦~~这说的什么话啊~~瞧瞧瞧~~这不是把钱给两位爷送回来了嘛~~原封不动,新鲜着呢!”说着将怀里的用锦布包着的银两递了出去。
一旁的护卫接了过来,拿到了桌前。冷轩宇一轮胳膊,将其挥到了地上,里面的银两于空中分散出来,噼噼啪啪的坠落到地上,又咚咚的滚落一地。
冷轩宇怒视着老·鸨恨声道:“哼!无知的东西!我们既是包了那间房,自是有理由的,你以为把钱送回来就没了事吗!?我们会稀罕这些钱!”
“哎哟~~公子~~你别生气啊~~我知道您是爷,不惜的那些钱,可我们这也是开门做生意的,这还了您的钱,自然是可以把那屋子给别人用的嘛~~”老·鸨越发摆动起身体,笑意更深的说道。
“行!你说!他们给了你多少钱?我定然给的比他们多就是!”冷轩宇说着摆了摆手,将一旁的小厮唤了过来,正欲拿出银两来,却被一旁沉思回神的朱履出手拦了。
“欸,宇儿,无妨,随她去吧。”朱履拍了拍冷轩宇,目露精光的笑笑说道。
“可是······不是舅舅你说的······”
“欸~~算了,算了。”朱履又轻拍了冷轩宇,生生止住了他的话。
冷轩宇见此,只得不甘的向那老·鸨吼道:“既然我舅舅都这样说了,这次就便宜你了!还不快滚!”
“是,老妈妈我这就走,爷别气,今儿个尽兴啊~~”老·鸨说着,扭着腰走了。
见那老·鸨走了出去,黑衣护卫又紧紧关了门,按着刀严肃的站在了门旁。小厮蹲扑在地上,满房间的捡银两。冷轩宇气呼呼的将头转向了窗外,不多时,又被大堂里的情景转移了注意力。朱履宽慰了他两句,也笑嘻嘻的向着窗外看去,耳朵却是伸向了隔壁雅间。
隔壁雅间里。沧澜泽,冷轩翼正吃着小菜,喝着小酒,相视而笑着听了隔壁的动静。待隔壁间趋于平静了,沧澜泽也悠悠然的放了手中的杯盏,赞许的向着冷轩翼笑说:“这浊街里的人倒都是个真性情、讲义气的,王大哥遣了底下的兄弟来给你开后门,这金妈妈也肯念着和王大哥的交情,舍了那银两。你交了个好兄弟啊!”
“啊~~那壮汉原是王大哥派来哒,我倒是忘了这茬,还一直想着是不是我手下的人。哈哈哈~~真是糊涂了!”冷轩翼也放了杯盏,笑着轻摇了下头。
咚咚咚,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沧澜泽出声到:“进来吧。”
听此,门被轻轻推开,走进了一位弓背哈腰的****,在进了门的瞬间,眼神恢复了精光,但仍是声音谄媚的说道:“两位公子,小的来给您们掀掀遮帘,届时争那美人时,帮着报价。”
冷轩翼一看,正是自己人安排在这的****,两人眼神相互示意了一下,便不动声色的说道:“嗯,很好,你过来吧。”那人听此,走到了窗边站着。
沧澜泽看向他,也点头示意了下。那人见此,安静的行了一礼。
正此时,大堂乐音陡然一转,传来了悠长静雅的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