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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郭威起兵(5)

到了城下,赵匡胤向城墙上的兵士喊话说:“快快去禀报你家高将军,就说有故人来访,请他开门放进去一见。”城上的兵士听到赵匡胤如此说,连忙跑去禀报高行周,高行周来到城墙上向下观看,黑乎乎的看不清人影,于是扬声喝道:“城下的是谁,赶快报名上来。”郭威在下面也高声喊道:“师兄,我是郭威,我有事情要和你说,你赶快开门吧。我并没有带兵来。”赵匡胤听郭威喊高行周师兄,还以为夜晚风大,自己听错了,没想到上面的高行周也回话说:“原来是郭威师弟,本来我们师兄弟见面,自然应该放你进来,可是现在我们两军为敌,要是我夜晚放你入城,被朝廷知晓,高行周的名声可就坏了。”郭威在下面笑道:“两军对阵各打各的,师兄你只管放马前来,不要因为我们两个的私情而担心,不过今晚师弟我是专程前来探望师兄,只是普通会面,我既没有带人马也没有带兵器,只不过有个随从的将军而已。”说罢,让赵匡胤点亮随身携带的灯火。高行周接着的灯光一瞧,果然只有郭威和赵匡胤两人,但是心中仍旧不是很放心,让军士们准备好弓箭,自己亲自来到城门边,打开城门才把郭威和赵匡胤接进城来。

一行人进了城,随后来到滑州府衙内,郭威和高行周见过礼,看到高行周后面站着一个白袍小将,便笑着说:“想必这就是我侄儿高怀德了。”高行周点头称是,让高怀德上来见礼,给他介绍说:“郭威是尧山人,我是常山人,我们两个都投在一个师父门下学艺,所以师兄弟相称,只不过后来兵荒马乱,所以各奔前程,没有什么来往,所以世人没有多少知道我们这份渊源。郭威,我知道你夜晚入城,必然不是想见我这师兄叙旧,肯定是有话要和我说,你便直截了当说吧。今晚这里都是自己人,无论你说什么,都不用担心会泄漏出去。”

郭威点点头说道:“师兄,其实我的来意你非常明白,你也完全了解我为什么会从邺都起兵,直逼京师。现在那小皇帝每日沉迷于酒色,将国事全部委派给一堆奸臣,他们看我们这些老臣子手里握着重权,对他们是个阻碍,于是撺掇小皇帝,将其他几个顾命大臣全部杀死,我虽然不在京城,但是在京城的家人都被他们所屠戮。若但是因为这件事情,我倒完全没有必要起兵,只是中原局势现在如此混乱,四周的诸侯和北面的契丹都在虎视眈眈,如果我不起兵,恐怕过不了多久,这中原就是外族的了。师兄你先在挡在这里不肯让我过去,只不过是为朝廷尽忠。可是师兄你怎么不想一想,以现在这种朝廷,就算你挡住了我的去路,我还是可以回邺都,拥兵自重,不会为了这么一件事情,让你我兄弟反目,还妄自搭上许多将士的性命。可是如果其他人也打过来,师兄你一个人能承受住么?比如南唐主,前段时间给刘承佑进贡十八女乐官,明明就是美人计,想要让他整日和这些女子们娱乐,不理朝政。现在听说南唐已经准备就绪,如果到时候南唐发兵渡江去打东京,师兄你在滑州,难道也赶得及救援么?所以我虽起兵,只是夺取刘家的江山,这中原还是我们自己的中原,要是被外族也借势入侵,到时候人民水火,可都是因为师兄你阻拦我所致。”

郭威为人机智,这一番话说得是滴水不漏,而且相当的耸人听闻,直接就抬到了国家民族的高度,高行周虽然知道他有点夸大,但是话里面所说的却都是实情。这高行周也不是无能之辈,郭威所说的这些,他其实早就想过了,只是事情和他没有关系,所以从来也不去多想。现在听郭威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颇有感触,长叹一声道:“师弟,你所说的不差,你哥哥又何尝不知,只不过是朝廷有令,让我拦住你的去路,不然我早洞开城门,放你过关了。而且,兄弟你恐怕不知道,近日朝廷任命慕容彦超为先锋,领着几万人马正朝这边走,准备阻拦你们。我若是在这里拦阻你两天,你必然就陷入了重围。但哥哥也不是糊涂人,你也成全一下哥哥的忠义之名。明天你便领兵来打吧,我会在阵前输给你,然后你纵兵入城即可。不过我们要事先说好,我只是借路给你,你却要约束你手下的士兵,让他们不要抢劫百姓。不然,你也知道哥哥我的本事,就算是把你放进城来,也有办法把你赶出城去。”郭威听到高行周如此说,真是大喜过望。既然高行周已经答应,此次前来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兄弟两个便开始闲谈其他的事情。只是站在高行周后面的高怀德,总是不停的拿眼光看赵匡胤,赵匡胤也是不停打量对方,过了一会,毕竟高怀德年少沉不住气,跳出来说道:“那红脸的汉子,今天在阵前我们比试兵器,不分胜负,本来说好明天继续争斗的,今晚你既然来了,我们两个便比试一下拳脚如何?”赵匡胤也早有此意,于是向郭威请示,郭威也想亲眼看看高怀德的本事,于是点头应允。

高怀德和赵匡胤两个人都换上短打,来到厅中,相互抱拳见过礼,然后就拳来脚往,打在了一处,开始还看得清人影,后来慢慢就变成了一团光影,根本分不出谁是赵匡胤谁是高怀德,郭威和高行周两个人虽然久经沙场,看到这两个人相斗也是暗自心惊,闻所未闻。郭威说道:“师兄,你什么时候调教了如此勇猛的一个侄子,依我看,就算是王彦章李存孝再世,也不过如此了。”高行周哈哈大笑道:“你也不错啊,你帐下这左将军,今天差一点点就要了你师兄的小命了。”两个人都哈哈大笑,又看了一会,见赵匡胤和高怀德仍旧难分轩轾,唯恐两个人有所闪失,连忙起身说道:“好了,你们二人功力相当,再打下去也没有结果,以后再慢慢切磋吧。天色已经不早,我还要送郭威出城呢。”赵匡胤和高怀德听到他们如此说,各自把节奏慢了下来,最后慢慢的分开。两个人都好像没事人一般,看来就算再打上三五个时辰也没事,只不过两个这两次争斗,都有点英雄惺惺相惜,赵匡胤首先开口说道:“高怀德,你武功精妙,是我平生所罕见,以前我们在阵上为敌,并不知道郭将军和高将军的关系,现在既然是一家人,我想要和你亲近亲近,你若是不嫌弃的话,我们两个人就结义为兄弟如何?”高怀德闻言大喜,向高行周一抱拳说道:“父亲,我也有此意,不知道父亲意下如何?”高行周仔细看了看赵匡胤说道:“我早年的时候曾经学过一点相术,我看这赵匡胤肤色发红,将来必然是大富大贵之人,你虽然武艺高强,可能当时罕逢敌手,但是福浅命薄,也需要有人来帮衬一下。既然赵将军如此抬爱,我自然没有二话。”当即便在厅中摆开香案,赵匡胤和高行周跪倒在地,就此义结金兰,赵匡胤年长为兄,高怀德为弟。郭威看天色不早,该办的事情也已经办完了,还需要回营去准备,当即向高行周告别,然后领着赵匡胤出了城,回到营中安排第二天的事情。

第二天高行周果然如约,先是派高怀德阵前挑战,赵匡胤也出营迎战,兄弟两个在两军阵前又是一番厮杀,过了一会,高怀德低呼一声说:“哥哥随我来。”便抽枪拨马朝城里跑去,赵匡胤在后面一挥棍,号令将士冲锋,大军直扑入滑州城内,但是遵照和高行周的约定,并没有在城内逗留,直接穿城而过,直奔封丘而去。

却说那个说大话的慕容彦超,根本不知道郭威的厉害,领着兵马走到封丘的时候,便碰到了郭威的前锋部队,真是赵匡胤领军。看前面有汉军挡路,连忙让军士们扎营下寨,自己登高去观看慕容彦超的营寨,一看之下不由得眉头大皱,旁边的韩通不明白为什么,也仔细看了看说:“赵将军,这地方营寨排布的毫无章法,显而易见是不动兵法的人所为,你怎么反而皱眉头呢?”赵匡胤说:“韩通,你以为我皱眉是觉得难以攻打他,其实不是,我正是因为现在后汉的救命部队,竟然让如此无能的人来领军,可见后汉的气数确实该尽了。”两个人说罢便归营,第二天出营和慕容彦超对阵,慕容彦超远远望到邺都兵军容严整,兵强马壮,忍不住失声大呼道:“没想到这郭威不能轻视啊。”可惜知道的已经晚了,连派三员将领出战,都根本不是韩通的对手,全部血染沙场,赵匡胤在后面看得真切,命令将士们冲锋,把后汉兵冲的七零八落,溃不成军。慕容彦超一看事情不妙,连忙鸣金收兵,固守营寨。同时派人去向后汉主刘承佑禀报。

刘承佑却是被酒色弄昏了头,听说慕容彦超抵挡不住郭威的攻势,竟然不知道害怕,反而决定要去御驾亲征,他觉得只要自己一出面,肯定邺都军队就不敢朝前冲杀了。太后听说了他的糊涂想法,连忙跑过来劝阻说:“皇上,那郭威本来是我们家的故旧,并不是有什么冤仇,非要你死我活不可。他来东京,本来也一直是说被将士胁迫,现在你却冲到阵前和他会面,等于把两个人的遮羞布都扯掉了,这么一来,你们两个都没有了退路,要不就是你打退他,然后继续派兵征讨,要不就是他杀了你,冲进东京。可是我看这形势,凭我们京城这些人和这点兵力,要想打败郭威,简直是不可能的。所以,你听我的,给大家都留点面子,你立刻下旨让慕容彦超撤兵,然后等郭威到了城下时,再宣他入城,好好问清楚他的来意,然后再做决定。”刘承佑表面不敢违抗,都答应了下来,可是第二天却仍旧去了阵前。到了两军对垒的地方,就立在山坡上皇帝冠冕,要看两军对垒。郭威望着远处有皇帝观战,于是公开传下一道号令,说我这次前来只是针对朝廷的奸臣,并不是要和皇帝打仗,现在既然皇帝就在那里,我们千万不能朝前冲,只在这里等待打退对方好了。暗中却告诉王峻说,等到一会战斗一开始,你便趁乱赶过去,结束了小皇帝的性命,只说是死在乱军中了。

果然慕容彦超上当,眼看邺都军不敢进兵,他却又狂妄起来,自己带着人就冲了过来,后面密密麻麻跟着无数骑兵。这边的郭崇威眼看他们要冲到近前,也纵马从阵内冲出,领着骑兵挡住了慕容彦超;赵匡胤和韩通见对方的阵势松动,大有空隙可突入,也领着自己的军队杀出,杀入到后汉兵阵内。慕容彦超没有防备,骤然被邺都军冲入,眼看见自己这边人仰马翻,心中焦急,于是撇下郭崇威,想上前拦住赵匡胤,不提防自家的马突然受惊,摔倒在地,邺都军纷纷冲上前来,想要活捉慕容彦超,还幸亏他身手灵活,立刻从地上纵身起来,跳上了另外一匹战马。再想监督兵士们作战时,遍野望去已经都是邺都军,后汉兵已经所剩无几,知道不能再久留,便拨马向外逃跑。当时后汉的阵营中,就全靠着这位慕容彦超撑腰呢,眼看慕容彦超逃走了,顿时人心惶惶,不少士兵就地放下武器投降。郭威心里面还记着后汉主刘承佑,传令让王峻依计而行。王峻当即带齐十几名精干将士,就想趁乱冲到山坡上去结果了刘承佑的性命,可是阵地上实在太过混乱,他们等了半天,也没有办法冲到山坡近前,只能干着急。

不过这后汉朝廷确实气数已尽,别看王峻不能结果刘承佑的性命,就在这时偏偏有人帮忙,刘承佑正在山坡上端坐,眼看自己这边的军队溃退,便急忙下令让人抬他回营,谁知道他刚刚坐上銮舆,就觉得后心一凉,原来是身边的一个小太监,突然看见山坡下有一彪军马跑上来,以为是郭威的人前来杀皇上,他久在宫中,自然知道要是兵士们来了,不光要杀皇帝,就连身边的这些人也肯定一并杀掉。为了保命也为了抢功,他一狠心,便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给了刘承佑后心一刀。刘承佑哪里能想到有这么一出变故,根本就没有丝毫防备,被这小太监一刀正正刺中后心,当即就躺倒在地毙命当场。那小太监却也没有落得好下场,他本来以为冲过来的是邺都将士,等到了近前一看,却原来还是后汉的兵马,眼看兵荒马乱,唯恐皇帝有个什么闪失,所以特别前来护驾的,等到了近前一看,皇帝已经躺倒在地,后心流出了一摊鲜血,眼看着已经死了多时。可是身边周围却没有其他人,不管是邺都的军马还是后汉的兵丁,都是一个皆无,只有一个傻呆呆的小太监,其他人见他胆敢上手杀皇帝,早就都吓得跑了个无影无踪。众兵士一看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当即冲上前去,将小太监剁了个稀烂,然后就势搜刮了刘承佑身上的珠宝,便又呼啸而去。

等到战场平静下来,王峻方才能够到了山坡上,只见刘承佑后心插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早已经毙命多时了。连忙派人去向郭威禀报。郭威闻讯后心中暗自欢喜,但还是出于演戏的目的,当即就放声恸哭,看来幸亏古代的这些枭雄们都没有生在现代,不然光是演技这一项,也不知道让中国人拿了多少次奥斯卡的小金人了。郭威也不知道从哪来的这一场急泪,一边哭一边就说:“我早晨在阵前巡视的时候,还看到皇帝你在山坡上观战,正准备停住军队,脱去我的铠甲去见皇帝,结果只看见慕容彦超纵马杀出,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赶紧抵挡,结果这么一场动乱,皇帝你竟然被奸贼所害,想起来都是因为我不好,都是由于我而引起的罪孽啊。”将士们眼看胜利在即,都在后面催促郭威,要他乘胜前进,郭威于是收住悲声,领着军队向前一直冲进了东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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