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爱是什么
郭文辉办公楼门口去拦了辆车,本想一路杀回家去问问麦子知不知道八离离的想法的,但是仔细想想,好像又不关麦子的事儿。他无力的靠到椅背上,闭上眼睛,任脑子放空,让自己渐渐冷静下来。
这时,麦子把饭送到医院后回娘家接孩子,正好走了一半路,接到了八离离的电话。
“麦子!”八离离叫了一声后,便不再了声了,好像喝水突然被呛到了的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麦子觉得八离离今天有点怪,“八离离,你没事儿吧?”问完后,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八离离和自己开玩笑。
“我!”八离离又说了一个字。
“好了,我正在开车呢,我一会儿打给你。”麦子不答对方应就挂了电话。他才懒得理他,有事没事爱和自己开玩笑,想起以前也曾有个这样一次。
那次八离离打电话来说他食物中毒了,得去医院,害得麦子半夜三更的起床去找他,却原来是喝醉了,寂寞,没人陪。
当时气得麦子当场就踢了他一脚,亏得那时候还没有孩了,要不然,谁有那精力晚上出去照顾朋友?
“这人,不知道又发什么神经了。”麦子无奈的笑了笑,连忙精中注意力开车。
到了娘家大门口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是回拨八离离的电话号码,不在服务区,再打,还是不在。
怎么回事?不会出什么事儿吧?麦子连忙摇了一下头否定掉自己的想法,于八离离那种超级乐观主义的人来说,要想出事儿都难。
她无声的抿唇笑了笑,走进家门。
涛这小家伙,又睡着了,这时正躺在床上睡得香呢。
麦子去看了看,还真不忍心叫他。麦子妈看看天色已晚,说道:“麦子,孩子就放我们这儿吧,这几天你也忙不过来,让我们帮你带,我和你爸带你总该放心吧?”
“妈,你怎么说这话呢,放心是放心,我只是怕累着你们,小家伙晚上可淘气了,有时候要起来好几次。”麦子说。
“那有什么,你小时候还不这样,我不也把你好好的带大了。”
麦子笑起来,点了点头,“好吧,那就交给妈了,这样的话我也就没了什么后顾之忧,可以在医院里安心照顾婆婆。”
“这就对了。”麦子妈会心一笑,孩子真的长大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学会让步,那其实是一种进步。也许表面看似舍去,其实是获得啊!
回家的路上,幸幸跟麦子说了许多白天发生的事,玩什么吃什么。这是这些年来,孩子第一次和她说这么多的话,没有妈妈在一旁使眼色示意之类的,孩子这时的脸上,更加表现得纯真可爱,归附原本。
麦子觉得自己心里有一丝淡淡的甜味涌出来,要做到一个孩子愿意和你说许多的话,其实那也不是件容量的事,特别是一个自小生活环境就优越,又有两个精明无比的父母的孩子。
车子经过一家奶茶店门口的时候,麦子下车去买了两杯,一杯给幸幸,一杯给自己。
“干杯。”幸幸竟然在喝以前和她碰了下杯,更是让人出乎意料之外。
麦子笑了笑,说道:“干杯。”
车箱里立刻温暖起来。幸幸自小做惯了车子,自然知道怎么翻弄,她一伸手,打开了音乐“他不爱我,沉默的时候太认真,拥抱的时候,又不用心。”
麦子伸手啪的一声关掉:“宝贝,这并不适合你听。”
幸幸把手里的奶茶举了一下,无所谓的“那好,不听就是了。”
两个相视笑了笑没想到一回到家,便看到郭文辉低着头坐在沙发上,电视也不开,只是沉默着抽烟。大概抽了好几只了吧,整个客厅里烟雾弥漫。
“你做什么,怎么抽那么多烟呀?”麦子抬手起在鼻子前挥了挥,走过去打开一扇窗。
转回头看到仍然在埋头抽烟的郭文辉,心里有点火,想自己忙碌了一天了,你觉得繁忙了,回来就是大爷,得摆脸色给我看吗?好嘛,现在看涛不在也不会问问了。
但她还是压住心里的火,问道:“文辉,爸呢?”
“睡了。”郭文辉麻木的应了一声。
又睡了?按理来说老爷子平时都不睡午觉的,今天怎么睡眠那么好,中午都睡了两个小时了,现在八点不到,又睡。该不会是心里不舒服,睡着想事情吧?麦子连忙走到小文辉爸卧室门口去听了听,还真是的,像中午一样,呼声如雷。
老爷子真怪,遇到不顺心的事儿时,竟然睡得更踏实。再说了,文辉妈做手术他竟然不主动的问问题,这也有点怪,麦子想告诉文辉,让他和老爷子谈谈心,开导开导他,便说道:“文辉,你。”
“好了,别说了,我今天有点烦。”郭文辉低着头,烦燥的打断了麦子的话,猛地抽了烟,又把自己隐进了烟幕里。
麦子心里咯噔一下,结婚五年来,郭文辉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吼过自己。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委屈极了,强忍着怒火去打水给幸幸流了脚,把她送进了小卧室。也孩子在家的时候一个人睡惯了,也不觉得怕,接着麦子去洗漱了一翻就进卧室睡去了。郭文辉仍然在抽烟,沉默得让人心里发紧。
她看了他一眼,无声的关上了门。
这是第一次没有儿子在身边的晚上,麦子突然觉得床空得离谱。平时小家伙在,总是来挤着她,那时候还闲床太窄了呢,现在麦子躺下,拿出电话打给妈妈,确定了下儿子乖乖的,她才放下心来,拿了电话在手里看新闻,看来看去就那几条,真是烦人。
门外已经传来郭文辉洗洗漱漱的声音。
她继续翻电话,看了看信息,鲁良还是没回。
卧室门被突然打开,麦子有些遇外。
“涛呢?”郭文辉总算是问了一句。
麦子从电话下微微移了一下眼光,淡淡的说道:“我放在妈那儿了,家里一团乱,怕照顾不了他。”
郭文辉点点头,走到床边在坐下,眼睛直直的看着前面的墙发呆。
麦子心里突然有点紧张,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是夫妻,但这样长久不同床,突然这一天儿子又不在,如果郭文辉有那种需求,自己怎么办?
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也没那心情。正想着,郭文辉竟然叹了口气,真的倒了到床上,被子一拉,上床了。
“呃文辉,那个我!”不明白为什么,麦子条件反射的就开了口,但是到底要说什么,自己也不太明确。
郭文辉不出声,转了一下身子,紧紧的把她抱进了怀里。他嘴唇里呵出的气在她的耳垂后一暖一暧的。麦子不敢动,任他抱着,天知道,夫妻两人正常的相拥,却会如此的陌生。那个抱着她的人,竟然会让自己如此的紧张。
麦子侧了一下身,背对着郭文辉,也许是动了一下的关系,他抱着她的手无意中感受到了那点冰凉。
“这是什么。”他一把抓住,支起手臂来看,是一只透明的小猫。
麦子更紧张了,勉强笑了笑,把水晶猫从他手里拿出来,“哦,一个项链坠而于。”
“假的吧,玻璃的。”郭文辉问。
她没有应他,转过身,把水晶猫攥在手里。他伸过手,握着她的手,无声的笑了笑:“一个玻璃做的,生怕我拿走了似的,握那么紧。”
她突然强烈的烦燥起来,许多情感瞬间交织在一起,对鲁良交混不清的依恋,对郭文辉近似于淡漠的情份“文辉,我今天很累,想一个人呆一会儿,你过去好吗?”她终于忍不住转过身说道。
郭文辉怔了一下,身子往后抑了抑,麦子这才看清楚,在台灯的光亮下,他的左眼尾后有一道淤青。
“你的眼睛怎么啦?”她大吃了一惊。
“哦,没事,今天不小心摔的。”郭文辉开始离开床,躲躲闪闪的,“那我过去了。”
她点了点头,看着他头也不回的关上门。许久,才无力的把头埋进了枕头里。
他说谎了,显而易见。以他的性格,走路从来不紧不慢,哪会摔倒?难道是和人打架了?为什么会打架?为工作,不可能,那么,为人?为谁?
麦子看着窗外的夜空,想了许久,想不明白第二天早晨麦子又是早早起来做早点。
随后郭文辉起来,不声不响的洗漱好后上班去了。
只到日上三竿,老爷子和幸幸才起床。怪事,文辉爸今早怎么没去晨练?麦子有些纳闷,但细细观察,又觉得没什么。
早点过后,只好带上幸幸一块去医院了。
文辉妈一看到提着保温瓶的麦子时,又看了看她身后,没发现文辉爸身影,心里可不高兴了。死老头,我做手术那么大的事儿,你也不来看看?
麦子看出文辉妈心思,但也不好说什么。老爷子没说要来,自己总不能硬把他拉来吧?
边想边往外拿米粥,幸幸已经坐到文辉妈跟前撒娇:“姥姥,你什么时候好呀,我妈妈回家了,也不来接我,我一个人很无聊呢!”
“无聊,无聊和你弟玩,和你姥爷玩呀。”文辉妈说。
“弟弟被舅妈送到他姥姥家去了。”幸幸说。
文辉妈看了麦子一眼,很是不满,这不让自己外孙女不伴了嘛。
“妈,我扶你起来吃粥。”麦子已经把碗端了上来。她不是没看见那眼神,只是能避则避,有些事情,假装不知道更好。
文辉妈一只手打着点滴,不想让麦子喂吧,但老是麻烦别人也不太好,再说了隔壁那老太太不也正在打着的吗?无奈,肚子真的饿了,只好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麦子连忙放下碗筷,端端的摇好了床,这才一点点的喂给文辉妈吃。但看得出,老太太极度不自在,她的眼睛始终只看着幸幸和别处,并不看眼前给喂饭的这位。
麦子不介意,耐心的喂完后,让幸幸举着被子别露出脸来,又给文辉妈接了次小便。这一次,文辉妈没那么紧张了。
就在麦子去倒小便的路上麦子接到了美云的电话,相比以前,这一次听上去,语调里已经淡然了许多。
“麦子,你出来一下,和我去办离婚证。”美云说。
“什么,你真想好了?”麦子觉得自己的话问得无力,那样的男人,不离还会有什么结果,难道为他独守空房一辈子。
美云说:“想好了。离。”
听得出来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隔着电话也能感受到那咬牙切齿的坚定。
“好吧,我一会儿出来,在那儿碰头呢?”麦子一口答应了。
女人有三种时间一定需要人陪,结婚,生孩子,离婚。
幸福,痛苦和极端痛苦。她不去陪她,怎么也说不过去。
“在华成街头见。”美云说。
回到病房后,麦子硬着头皮说:“妈,我出去一下,朋友找我有点事儿。”
文辉妈老半天才从牙缝里嗯了一声,同时,还不忘打了个眼色给隔壁老太太。看到没,这就是你们嘴里说的好媳妇,刚来到到半个小时就要走,还说是朋友找,感情她的朋友比我这病人还重要?
麦子低下眼睑对幸幸说道:“幸幸,舅妈一会儿来接你,好不好?”
看幸幸点了点头,她这才放心的走出了医院,只奔华成街头。因为路程不太远,而那边又不可能停车的原因,麦子是用走着去的。
远远的已经看见美云和她老公之间相距了一米的距离,冷漠的站在那里。谁都不说话,眼神一副左右言他的样子。
晨阳照在他们身上,把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危若晨露。关于那两人,麦子突然想起这词。
太阳一出来,我们的爱就没了,情也消失了,那些喃喃细语,只是黑暗中用来调味的一只毒药,药得互相头晕目眩的,顺了彼此的意愿罢了。
看到麦子,美云的眼圈红了红,男人脸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对于谁来和来多少人,他都不会在意,就算千军万马,也挡不住他要离婚的心。
三个人于是默默的地向婚介所走去。
麦子轻轻拉拉美云,两个人放慢了脚步,退后了一些。
“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想通了,要去办证了呢?”麦子问。
美云苦涩的笑了笑:“他不会回头了。他妈走后几天,便打电话来说让给我一万块钱,孩子归他,让我和他早点把证给办了。”
“一万块?”麦子吃惊的几乎尖叫起来,“美云,以现在的生活水品来说,一万块你能用多久,能做什么?就连开个小店都不够。”
“可是我有什么办法,人家铁了心的。”美云叹息了一声:“我还怕他刚办过丧事,身上没多少钱,所以就主动提出来的,只要了他八千。”
麦子再说不出话来了,她看了一眼走在前面,漠然到麻木的男人,那两千块钱,他真的忍得心去减?也许那只不过是他和兄弟们几顿饭的钱,也许那只不过是他买给那个女人一个小手饰的钱。美云提出来,他就真的忍心苛刻?
爱情是什么?
爱情在这时,真还不如个屁。
麦子伸出手拉住美云的手,五指轻轻用了些力。她只能用这样无声的方式给她些勇气了,不然,自己还能做什么?
婚介所的同志热情得很。
柜台上放着一小盆糖,夺目的鲜红纸衣。麦子记得,和郭文辉来办证的时候,工作人员给了两颗这样的糖。
而这一次,自然没有吃糖的福份了。
“为什么离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按惯例问了一句。
男人看了看美云,没有出声。
美云笑笑:“没感情嘛,就离了。”
“没感情。”女人也笑了笑:“就不能好好勾通一下呀?”
美云没有回答,男人已经忙不迭的从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协议递了上去。
工作人员看了看,拿出一些单子来让他们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