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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旁敲侧击的询问

李潜当下和那名驯犬师走到屋外,绕着木屋仔细巡查了一圈。外面的雨量丝毫未减,两人出去时幸亏有雨伞,否则又会淋成落汤鸡。

李潜和驯犬师回到医务室,语气沉重地告诉大家:“屋外四周的泥地没什么异常,除了众人从山林里回来时留下的脚印,再不见任何有人离开的痕迹。”

秦重和陈志远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如果镇长确定是下午两点过五分后被害,那么现在木屋里的所有人都会难逃嫌疑。

“医生推断镇长的死亡时间是下午两点过五分以后,而此刻木屋里的人全是在这个时间之前回来的。”李潜对秦重和陈志远说道,“你们回来的时候,我看过表,当时是一点过五分。”

秦重沉吟片刻,向医生问道:“你刚才说不能完全排除镇长是在一定自然条件的影响下死亡的,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医生说道:“镇长有心脏病病史,他前几次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他这类人最忌讳高强度运动、惊吓和情绪的突然波动。今天恰好是个雷雨天气,他如果受到了突如其来的雷声惊吓,是有可能引起心脏病的。镇长今天有过不舒服的感觉么,要不他怎么会躺在床上?”

秦重把镇长陪行狩猎,之后提前回木屋休息的事简单跟医生讲了一下。然后他对屋内众人说道:“我们回去谈吧,老待在这里不太方便。”

四人走出医务室,秦重叮嘱两名驯犬师继续守好这道门,没有他的许可不能再让人进去。随后,他们回到木屋正厅,只见一屋子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人群中田志铭显得最为关切,他是镇长的秘书,但适才却连镇长的模样都没见着。

秦重开口说道:“大家不要瞎猜,医生已经验明了田镇长只是死于突发性心肌哽塞,这应该是自然死亡。等外面的雨小一些后,我们就把遗体送到山下,抓紧时间运回镇上去。”

厅上的众人听他这样一说,都稍微心安了一些,毕竟谁也不愿意在旅游的时候遇上一场恐怖的谋杀。林业站站长和文化馆馆长都是田镇长的老同僚,现在确知了老朋友并不是死于非命,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秦重是真的不想细察下去了吗?李潜并不这样认为。一名国家干部,一镇之长死在了他的度假村里,秦重将面临一个相当棘手的善后问题。死者家属的质询甚至索赔暂且不说,客人在观光途中意外身故,这个消息倘若被媒体报道开去,度假村的经营前景肯定会笼罩上很重的阴影。同时,镇长的身故,由此而引发的政治环境中的连锁反应,也是需要秦重必须得去认真关注的。事到如今,秦重假若大事化了小事化,藏藏掖掖,只会让这事件变得更加复杂,更加扑朔迷离,为他自己将来带来更多的麻烦。因此若是有铁能证表明镇长的死是谋杀,秦重必定是最想揪出凶手的那个人。

想到此节,李潜猜出秦重刚才一席话只是为了安抚客人,他必定会用另一种方式,将调查继续下去。

果然,过不多时,又听秦重说道:“但是,还有一件事情要麻烦大家。我们度假村参与了公安部门的治安联防,按照要求在出现游客身故的这类情况后,我们要对相关的工作人员和其他游客做一个必要的询问调查。现在我们度假村的保全主任不在这里,我就代他把这个询问做一下。”秦重的口气甚是轻描淡写,在场其余人听了这话之后也大都没有在意。外面的雨依旧很大,本着对死者寄托哀思的心理,众人都很配合地接受了秦重的询问。至于秦重提出得分开接受询问,大家也都很快接受了。

首先接受询问的是王漪,是她陪同着田镇长首先脱离了大家的视线,因此记录整个事件必须从她开始。王漪在陈恣意和服务生的照料下,已经慢慢醒转恢复了正常。本来陈恣意提议秦重询问的不忙开始,让王漪多休息一会儿,但她自己坚持已经没事了。陈恣意的行踪基本与王漪一致,但王漪与田镇长接触较多,所以被首先询问。

由于木屋里实在找不出还可以利用的房间,临时询问室被设在木屋的小阁楼上。秦重邀请了陈志远在一旁陪听,他们二人几乎一直形影不离,首先就被排除了作案的可能,再加上身份地位特殊,其他人更没有异议。等陈志远坐好后,秦重也在刚搬上来的桌子边坐下,面前还放了一个小本,他提起笔来向王漪问道:“王漪,我后来找人问过时间,你、陈小姐、小孟(驯犬师)与镇长是十一点一刻的时候跟我们分开的。你们之后是直接回了木屋吗?”

王漪点头说道:“是,我们直接就回了木屋。”

秦重问道:“大约是什么时候到的?你把后来的行踪都告诉我。”

王漪回答的语速很慢,但声音和思路都很清晰:“我们到木屋的时候大约是十二点差一刻钟的样子,我当时只是瞟了一眼楼下的时钟,印象实在不深了。我们刚一进门,陈小姐说她想去木屋四周看看,因此只有我和小孟把镇长送到医务室。镇长在医务室坐了一会儿,又吃了一次药,便要去里间床上休息。等镇长睡下后,小孟就去了外面,只有我陪镇长继续说话。大约一刻钟后,陈小姐和李先生来敲医务室的门要来看看镇长。但当时镇长已经睡了,我便出来拦住了他们……”

“陈小姐和李先生当时有没有见到镇长?”秦重问道。

王漪答道:“没有见到,镇长当时刚刚睡熟。我们出来之后没过多久,外面就下起了暴雨。李先生本还在计划着给你们送雨具,幸亏你们及时返回了。”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似乎是觉得之后的事情大家应该都有目共睹,自己就不必再说了。

秦重却接着问她道:“后来在我叫你去请他起来之前,你再去过医务室没有?”

王漪答道:“他总抱怨自己有神经衰弱,所以我根本就没进去过,而且从医务室门口经过时都特别小心。”

秦重又问道:“你和小琴(小服务生)是一起给我们洗衣服的吗?期间你有没有和她分开过?”

王漪答道:“洗衣服的时候我是和小琴在一起,她一个人忙不过来。我一直都在,但小琴去过一次卫生间,那段时间就没人为我作证了。”

“你与田镇长有什么私人恩怨没有?据我所知,你到度假村工作之前,曾在镇文化馆实习了一段时间,那时候你就认识田镇长了。”秦重问话时特别留意了王漪的表情。

“我在文化馆实习的那段时间,田镇长就像我的长辈一样照顾我。后来我能来度假村工作,也是经他的推荐。我对他只有感激,哪里会有什么私人恩怨。”王漪悲戚地答道。

接着接受询问的便是陈恣意,秦重一开始也是让她将与众人分开之后的行踪复述一遍。陈恣意讲述的前半部与王漪完全相同,当她说到与李潜一起去医务室时,秦重插话问道:“陈小姐,你说你是在木屋外遇上李教练的?”

陈恣意点头答道:“不错。”

“那么,你遇见他的时候,他从山林里来的时候是一个人吗?”秦重忽然问起这样一个问题。

陈恣意其实是在室内遇上的李潜,但她有意隐瞒了王漪被镇长强暴这件事,但她马上想起李潜曾对王漪讲过提前回来的原因,于是答道:“我见着他的时候,他正和几个人把打着的东西抬了回来。”

“是几个人呢?”秦重居然还穷追猛打。

“加上他一共是四个人。”陈恣意由那些猎物的重量推算道。

“等我们都回来之后,你去洗过澡的,是吗?你那段时间的行踪有没有人能作证?”秦重终于换个话题问道。

“我是去洗澡了,当时一起的有黄娅,她应该可以作证吧。从浴室出来后,我就回到大厅里,没有再去别的地方。”陈恣意从容答道。

第三名接受询问的是李潜,对自己的这个名次他并不觉得意外。同样,秦重请他仔细说一下自己的行踪。

李潜说道:“我与你们分手的时间是上午十一点半,我等待了半个小时之后,你的六名员工就来了。我考虑到如果抬着猎物去追你们未免太浪费人力,所以就作主让其中三人和我一起先把东西运了回来。四十分钟后,我们四人回到木屋,我让他们三人将东西放到厨房里去,然后遇上了陈小姐……”

“李教练,你是在哪里遇见陈小姐的?”秦重又忽然发问道。他依然抱定李潜与陈恣意关系非同一般的看法,所以希望能顺便从这些细节里抓住他们的把柄。

李潜还没来得及与陈恣意统一口径,回答这个问题时确实有些犯难,而眼下他又不能有丝毫的停顿。就在这个紧要关头,他突然揣摩到陈恣意女孩家的心理,回答道:“就在木屋外碰见的,就不知道她怎么跑外面来了。”他估计陈恣意在回答时一定是想方设法地为王漪掩护,那么自然连遇见自己的地点自然那也是挪到外面来了。

秦重没料到他居然与陈恣意的说法完全相同,在那一瞬间微微有些惊愕,但马上又想起自己眼下的重要事情,接着问道:“下午一点五分,也就是我们大家都回来之后,你去了哪里,我们在浴池里没有遇见你?”

李潜答道:“我本来也很想去洗个澡,但见人太多,所以就一直在厅上坐着,想等着人少的时候再去。那个时候厅上就我一个人,所以没有人能为我证明。

“那后来最先回到厅上的人是谁?”秦重问道。虽然李潜有一段时间的行踪没人可以作证,但他昨天才刚刚认识田镇长,会起意杀害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此有意地为他搜集一些证据。

“最先回到厅上的是镇长的秘书田志铭,当时他刚洗完澡出来。哦,对了。我独自在厅上的时候,曾听见隔壁房间里服务生对王小姐说要去一下卫生间。”李潜答道。

接着秦重叫那三名与李潜抬着猎物先回来的员工一起上楼来,向他们询问了中午回木屋的经过。三人的叙述和李潜基本相同,秦重又向他们问起了陈恣意是否是在屋外遇见李潜之事,但是三人却说他们是直接由厨房的后门进屋的,至于李潜之后做了什么事情真是一概不知了。秦重知道他们后来是被李潜打发着继续来找他们,再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于是打发他们下去了。

接下来即将接受询问的是田志铭,他身为田镇长的秘书,在镇长感觉不舒服的时候并没有陪在他的身边。但秦重知道他实则是田镇长的心腹,他今天留在狩猎的队伍中没有一同回去,一定是另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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