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794年(一说784年),桓武天皇迁都平安京(今京都市),垂天下以治四百余年的平安时代缓缓拉开序幕。它与盛唐帝国隔海相对,更加积极地摄取大陆文化,以本国文化为基础,糅合汉学、唐诗、佛教美术的精华,孕育了令后世赞叹不已、无比华丽的灿烂文化,诞生了《古今和歌集》、《源氏物语》、《枕草子》等一大批优秀的文艺作品。
这一时代,是宫卿贵族文化的盛世。狩衣乌帽、宽幅长袖,涂黑齿、奏能乐、和歌与诽句,还有女官与皇室之间浪漫的爱情故事,共同构成了全社会绚烂唯美的主色调。从表面上看,樱花漫天飞舞、长廊蜿蜒百转;飞渡桥朱红波碧、延历寺庄严肃穆;熏染了淡淡梅香的十二单衣,伴着悠扬动人的和琴声;乌黑如墨的七尺青丝,映衬着胭脂晕成的樱唇,一切都华丽得宛如梦幻,犹如古旧画卷般一幕幕在世人眼前绵绵展开。
然而光鲜的外表,掩饰不了内中的糜烂不堪,京都平安京更不是乐土。在那个暗昧尚存的年代,隐藏着众多不为人知的黑暗,魔影纵横、怨灵交错——一个世代和另一个世代如此暧昧地交织在一起。妖魔鬼怪不住在水远山遥的森林或深山穷谷中,而是屏气敛息地与人类同居于京城,甚至是同一个屋檐下。它们翳黑、不为人知,但人们依然恐惧地感受到它们的存在。人类在白天活动,鬼怪们则于夜间自京城的大道上成群结队、昂然而过。饮食街、温泉乡,妖怪们过着如同人类一般的夜生活,好不热闹。不小心目睹到这一幕的人都会遭到诅咒而无缘无故地死去。这一灵异现象,就是著名的“百鬼夜行”!所以当时夜间外出冶游的人们,为了躲避鬼怪,多将《尊胜陀罗尼》缝入衣襟内,以祈求佛祖的庇佑。
平安京,就这样被妖异所蚕食着,成为魑魅魍魉、莲蓬百鬼的巢洞,也成为阴阳师活跃的舞台。而妖怪文化在这一时代的中后期,更是达到了日本史上前所未有的高峰。
《百鬼夜游吟》
我喜欢夜游
静伫于深夜的十字路口
城市的心跳正缓
那一路向远方延伸冉冉燃烧的路灯
许是平行空间中的异地
在我寂寞行走时
几多幽魂正从身畔淹视潜行而过
去开鬼魅的派对约幽灵的会
我看不见那些或狰狞或松弛或淡漠的脸孔
只隐隐听见几声细碎的响动
仿佛无意中乍泄的一线天机
其实今夜不寂寞
百鬼夜行,源源不绝如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