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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凯特】(中)

破落的庭院中,一个大概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在奋力地挥舞着木剑。

“嘿!旋风斩!”他嘴里还煞有其事地给自己乱七八糟的招式命名。庭院外,几个妇人抱着洗好的衣物从河边归来,她们听见庭院内小男孩的声音,纷纷调笑起了其中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妇。

“你们家小凯特还真用功啊,说不定以后真的能成为一个大人物呢!”

“跟他爸爸一样,落叶剑圣的儿子,怎么说也一定是个剑圣咯,哈哈。”

小男孩的妈妈只是笑笑,她摆了摆手,说:“只是小孩子玩玩而已罢了,能不能有所成就还得看神树保佑啊。”

告别妇人们,少妇抱着衣物进入庭院,小男孩也迎了上来,他帮妈妈把衣物晾在庭院里。虽然年纪还小,但在这个清苦的家庭中,他已经可以做很多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妈妈,今天爸爸也不会回来吗?”小男孩同往常一样问道。

“爸爸他去很远的地方打怪兽去了,还记得妈妈跟你说的吗?那里都是高高大大的树木丛林,还有很多凶恶的野兽,爸爸去保护那里的人们了。”小男孩的妈妈回答道。

“那爸爸不会有危险吧?”小男孩问道。

“怎么会呢?你爸爸可是帝国有名的落叶剑圣呢!”妈妈冲小男孩眯了眯眼,“给妈妈展示一下爸爸的绝招!”

小男孩跳了起来,嘴里大喊着:“哈呀,旋风斩!”

小小的院落中充满着母子开心的笑声。

可小男孩的妈妈在笑的同时,目光却一直投向远方,那是他丈夫去往的地方。

第一边境,树海,这一去,便是两年音讯全无。

#####

哐当哐当,盔甲碰撞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小男孩还在院子里练习木剑,院门就被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给撞开了。小男孩的妈妈从屋里闻声跑了出来,却看见自己的孩子被士兵们围住了。一个队长模样的士兵走到她面前,对她说道:“你是落叶剑圣的妻子吧?”

她点了点头,一句话还没说,队长挥了挥手,身后的士兵便把她抓了起来。

“放开我妈妈!”小男孩挥舞着木剑冲了上来,却被一个士兵无情地踹到了一边。

“你的丈夫行刺皇帝,已经被当场处死。你们也有相应的罪行,先押往大牢。”队长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对!你们一定是弄错了!我丈夫是被皇帝邀请去皇宫的啊!他还被邀请去了皇家秘地!怎么可能行刺皇帝呢!这一定是弄错了!”女人挣扎了,奈何队长没有理会,直接带走了。

小男孩从地上爬起来,又挥舞着木剑冲了上来,“放开我妈妈!哈呀!旋风斩!”

咔的一声,木剑断成两半。小男孩捂着腹部倒在了地上。

“放开……妈妈……”

“爸爸……你在哪……来救我们啊……”

兵士们的盔甲撞击声很快又响了起来。

#####

昏黄的灯火跳动着,伴随每一次跃动的火焰的都是一声清脆的鞭响。

这里是帝国的死牢,关押着整个帝国的死囚,也是帝国最可怕的刑房,每一个犯人在死之前都会饱经折磨,帝国有足够的手段从他们的嘴里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你的丈夫为什么要行刺皇帝!”又是一记鞭打,绑在木架上的女人已经遍体鳞伤,她奄奄一息的,这么多鞭打在她身上就仿佛打在尸体上一般,甚至已经没有任何气力发出痛苦的尖叫了。

而行刑人也没有任何从她嘴里问出消息的想法,只是一个劲的折磨着眼前这个女人。她淡黄色的头发上面满是血污,一绺一绺地摊在木架上,像一条又一条濒死的蛇。

“我说。”她发出微弱的声音。

这是她入刑房以来说的第一句话。

行刑人又抽了一下,才缠起鞭子,慢慢走到她身边,问她:“有什么想说的?”

“你想要的……我都认……”她气若游丝,然而这些话却说的清清楚楚,“但我有一个条件。”

“条件?”行刑人又是一鞭子劈在她脸上,一道狰狞的血痕出现在她脸上,像是一道蜿蜒的溪流。

她还是那么说道:“我只有一个条件。”

灯火昏黄,滴答滴答的血从她脸上留下来,行刑人忽然不敢看她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神呢,就仿佛这牢房中摇摇晃晃的灯火一般,快要熄灭,却灼灼逼人。

“我要我的儿子活下去,进行【初礼】。”

她只说了这一句话,再一言不发。

#####

被关在牢房里已经一个月多了,小男孩还是坚持练习着木剑,虽然那木剑已经被折断,可两截都被他仔细地保管好。尽管每天都吃不好,可他仍要声嘶力竭地大声喊,“哈呀!旋风斩!”

因为这个他被其他犯人揍过无数次,可他每次仍要坚持。

在他心中,这是父亲留给他的路。

沿着这条路走,他就能……强大起来。

找到父亲,救出自己和母亲。他不相信父亲已经死了,那么强大的父亲,他的剑能够斩断巨石树木,能够在万千落叶中来去自如。

父亲只是去拯救其他需要拯救的人了,等他忙完,就可以来救自己和母亲了。

如果父亲在那之前还不能来,那他就要强大起来,向父亲证明自己可以保护母亲!

小男孩咬紧牙关,“哈呀!旋风斩!”

突然有一天,他被带出了牢房,带进了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带到了一个穿着黑色华袍的男子面前。

这个穿着华袍的男人面容仿佛隐藏在一团迷雾之中,他明明就近在咫尺,可小男孩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他的脸。他伸出手,拿过小男孩一直抱在怀里的两截的木剑。小男孩不肯,可他的力气怎么能够,还是被夺走了。

“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吗?”他问道。

小男孩点了点头,没说话。

“那再加上这个吧,献祭里。”他拿走了剑尖,把剑柄还给了小男孩。

“去吧。别让你的父母失望,也别让我失望。”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后面的兵士带走了小男孩,把他带到了一棵巨大的古树面前,古树面前苍老的祭坛上已经摆好了仪式所需的各种用品,统统用一块巨大的黑布遮着。

兵士递给小男孩一柄小刀,告诉他,“一会儿进行初礼的时候,割开自己的手指,在祭坛中滴入鲜血。”

“什么是初礼?”小男孩问道。

兵士没有回答。

“让你获得力量的仪式。”背后传来了刚刚大殿那个男人的声音。

兵士们纷纷行礼。

“大皇子殿下。”

他向小男孩伸出手,霎时,一股庞大的灵压笼罩在祭坛之上,祭坛上的黑布被唰地一下掀开。

上面有一个空的白玉小碗,一颗坑洼的石球,一个断了的木剑剑刃,还有……一颗头颅。

“妈妈……”小男孩失声尖叫,“妈妈!妈妈!不!这不是真的!你们杀了她!不!”

但小男孩却一动不能动,大皇子强大的灵压制着他,他满脸泪水,不停地挣扎着。

“这是获得力量的唯一方式。”大皇子看向小男孩,“你想要这股力量吗?”

小男孩还是在不停地流泪,可他克制着自己不发出声音。

路,这是路,父亲的路,母亲的路,我的路。

大皇子解开了灵压,旁边的兵士把小刀递给小男孩,可小男孩没有接。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祭坛边,把手放在母亲的脸颊上,轻轻地摩挲着。

“妈妈……”

他拿起了旁边断了的剑尖,狠狠地戳向自己的手腕,粗糙地木刺深深地刺入他的手腕,深红而浓稠的鲜血淌了出来,他只是微笑着,声音很轻。

“哈呀,旋风斩。”

骤然,光芒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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