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如同淙淙流水,自指间的悦动中溢出,飘散开来。周雅将煮好的茶倒出来,水雾伴着茶香弥漫。
繁墨一曲弹罢,周雅微笑这对她说:“自从去年你解开了心中郁结,这琴音是愈发出色了。”
繁墨浅浅的笑着,说:“师傅谬赞了。”
“等会儿,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周雅拿起茶杯吹了吹,说。
“谁?”繁墨看向她:“我认识吗?”
“我怎么知道你认不认识呢?”周雅把茶杯放在桌上。
繁墨用手支着头,轻轻的揉着太阳穴:“这样的生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繁墨貌似疲惫的说着。
“你余下的时光,谁有知道有多少呢?”周雅说:“司、寇、宗,政他们都可能成为牺牲品。”
“我知道,但是这是羁绊,解不开。”繁墨垂下眼眸说:“我不喜欢无谓的牺牲,所以……”
周雅知道繁墨是应该会因为责任而付出的人,她笑的很欣慰:“所以,你现在才会这么的认真刻苦。”
“你们在说什么?”子非同云枫一起走进了琴房,子非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向繁墨。
繁墨起身向他们行礼:“子非先生,云……云家家主好。”
云枫对于繁墨来说并不算太熟悉,只是在入门仪式的那一天见过一面,以后就只有在朔隐还在这里的那段时间里听他提起过几次而已,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印象了。
“我不过是陪衬,担不起如此大礼。”子非知道云枫想要知道繁墨是应该什么样的人,不管其他人是怎么说,还是让他亲眼看到会比较好。
繁墨并不觉得有什么,依旧浅笑着说:“不,两位都是长辈行礼是应该的。”
繁墨上辈子和这辈子所受到的教养都告诉她要尊敬长辈,所以她并没有繁尘的随性,繁月的骄傲和繁歌的天真。在一定的意义上,繁墨早就失去原本属于她的那一份洒脱,在背负起责任的重担,不再继续的无组织无纪律下去的时候。
云枫若有所思的看着繁墨,他记得一年前他已经帮她找到了自己,为什么总觉的还少了一点东西。他稍稍皱起了眉,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无法掌控,不过无法掌控才是夜家人的本色不是吗?想到这里他又笑了起来。
“你…到底缺少什么呢?”云枫眯起眼睛注视着繁墨,忽然灵光一闪:“啊~是更深刻的了悟。”
繁墨疑惑的看着云枫,他刚才说自己还缺少‘更深刻的了悟’,云家家主的想法还真的有些看不透呢……
“繁墨,我问你一个问题。”云枫,说:“如实的回答我。”
“……”繁墨沉默了一会儿点头说:“好。”
“站在巅峰的人……是什么样的?”
繁墨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不是他们无情,而是不敢动情。站的太高,越会觉得高处不胜寒。”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但是也有的是为了能够让其他人更好的活下去,如果这个是站在定点的人最重要的原因,那么高处的寒冷对于那个人也就无所谓了。”
她本来不是这样的个性,责任、现实和血泪教会她,站在高处才可以保护其他人,尤其是将生命交托给自己的人。
原来不是缺少那一份了悟啊~云枫才发觉原来自己并没有看透繁墨,是繁墨掩藏的太深还是……自己真的选错了人?
“很好,原来你并不缺少这样的觉悟,看来,是我没有看透啊……”云枫转过头看向裴子非,却发现他也在看自己,他别开眼。
裴子非笑了起来,说:“不是你没有看透,是繁墨从来都是处于这样的状态。”
“是吗?我教了她这么多年都没有这样的感觉呢,除了那次。”周雅将煮好的茶倒到茶碗里。
繁墨谦逊的笑笑说:“我,不过如此。”
“繁墨。”
“是。”
“你要记得你今天说的话。”他说。
“好。”
繁墨当然会记得今天说的话,因为这些全是决定要承当责任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的,所以绝对会记得。
“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子非站起身对云枫说:“虽然来了很多次京都,但是你还没有好好的逛过吧,今天我们一起去逛逛吧。”
“嗯。”云枫也起身同他一起走出去。
在街上,京都是不同于江南的繁华。
云枫看着裴子非的侧脸:“子非,当年是不是我做错了?”
“嗯?”子非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我怎么知道……”
云枫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我想我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