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江湖三法
黑牛跟随父亲胡山,驱赶毛驴车从兰城红山根副业队返回北山村,每日里跟随小组社员,荷锄务农祈盼丰收。不久农村改革的春风刮进北山村,,政府允许农民包产到户,买卖自由。个体生活致使很多山民利用农闲时间,走出大山,到山外寻机谋生各显所能。
黑牛看着有些头脑灵活的山民,出门赚回不少的钱,羡慕之下,思想自己却守着个死水坑不活转。不久在赖仙的鼓动下,有出门赚钱的想法,想来想去想出外收购活鸡,打算将收购来的活鸡,再运往兰城赚些小利,以养家糊口。
1“唬唬”生威
一日,黑牛买上背篼,凑集几十元钱,骑上曾经吞“金便”得来的那辆自行车,用背篼当鸡笼,一人迎着冬天的刺骨寒风,穿村进寨,不知不觉走出不少路程。进入河西名叫走马滩的村庄,黑牛串走村庄各个角落,一路叫喊収购活鸡,走出走马滩村庄不远处,有一个小村落名叫野鸡寨,进入野鸡寨,黑牛因一路叫喊,声音已经变得嘶哑,还是不断叫喊:“収鸡了,収鸡了,收购活鸡..”
正在黑牛亮着嗓子反复喊叫时,有一居住在山坳半坡处的中年妇女,居高临下呼叫:“喂,収鸡的,上我家来,我有几只鸡要卖。”黑牛力推自行车上坡进入这户农家,院内场地散养着几只雄鸡,扑入他的眼帘,鸡看见陌生人进入它的领地,立马警惕的咕咕叫起来,有一只毛色发亮的大红雄鸡,竖起脖颈上的毛,做出威武相,咚咚跑来要啄黑牛,黑牛扬起一脚,吓的几个雄鸡跑向一边,黑牛停好自行车,仔细掂量敢于向陌生人,张翅示威的几只雄鸡,但见那几只雄鸡:
抬头气昂昂,红冠耀四方;
身披五彩色,柔毛放异光;
迈步傲气足,利爪泛蛋黄;
斗眼观时物,放歌天下亮;
奔跑声着地,体肥炖香汤。
黑牛打心眼里喜欢这几只雄鸡,和那中年妇女经过相互间的讨价还价,最后商定价格每只三元出售,四只雄鸡合计人民币十二元整。价格敲定后,黑牛取得中年妇女的同意后,脱去外套棉衣,即可:红雨随心翻作浪,青山墙头如履桥。快乐的东扑西捉起来,一会如黄鼠狼般灵活跳跃抓捕,一会似狐狸般矫健如飞追逐;瞬间将几只乱飞乱跑,咕咕乱叫的雄鸡擒拿捕入鸡篓,黑牛不愧为捉鸡的好手,只是沾附了一身鸡粪和泥土。
鸡入篓,黑牛十分高兴,坐在鸡篓旁随便歇息片刻,点付钱款递给中年妇女,办完手续后,黑牛拍打掉身上的粪土,望着安全装入篓内的几只鸡,十分舒心惬意,准备推上自行车走人,恰在这时有人进入院内,此人脸如麦子色,中等个体型略胖,与那中年妇女打招呼时,背向着黑牛,黑牛看见此人的后脑脖颈处,长着一个拳头般大小的黑色紫疙瘩,那人两眼直勾勾的看着自行车上的鸡篓,回头问那中年妇女:“田嫂,你的这几只鸡,卖了多少钱?”
“共计卖了十二块钱。”
黑紫疤追问:“几只鸡?”
“四只鸡。”
黑紫疤走进鸡篓,将手伸进鸡篓里,挨个抓捏鸡的胸脯,然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这么好的鸡,个个长得胸脯满登登肥嘟嘟的,卖三元有些吃亏不合算。这样吧,田嫂,我愿意每只鸡多出五毛钱,这几只鸡全卖给我?”黑牛眼见耳闻形势对自己很不利,推车就走,那中年妇女听信黑紫疤的谗言,怕黑牛走脱,追上前来一把拽住鸡篓对黑牛说:“你把我的鸡给我,我不卖了!”说话间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十二块钱,就往黑牛的手里塞。
黑牛收手没有理会那中年妇女递上来的钱,推车强走,但鸡篓被紧拽不放无法走脱,黑牛无奈停下自行车,反手把鸡篓绳扣扎成死圪垯,然后独眼死盯着黑紫疤,心想怪事来了,这人是个怪骨头,看样儿不是个吉祥好鸟,赶着站儿跑来这里砸砖敲竹杠,不由得一股怒气升起喉头,顶撞着怒发冲冠的脑门,黑牛独眼发红开始冒火,大步走向前将右手的食指中指并拢在一起,朝那人的黑紫疤上狠狠戳了一下,黑紫疤正眼瞅别处,当脖颈受到突然戳击,如受惊的兔子向前一个箭步跳向一边,然后猛然转身眨巴着惊眼,思量着是怎么回事,转眼弄明白是这个外乡人刺激了他,扭曲着由红变紫的黑脸庞,摆出斗鸡的架势厉声质问黑牛:“你想干什么,为何戳我?”黑牛针锋相对地说:“你说我想干什么,我听不惯你阴阳怪气的乌鸦嘴!只想给你打个招呼。”
黑紫疤怒不可遏的说:“胡说,打人还说是打招呼,天下有这样打招呼的吗?”
黑牛伸手做出讨要的手势说:“我问你,你想干什么?你早不来迟不来,偏偏在我买卖成交,鸡都捉入了鸡篓,赶着站儿跑来抬价买鸡,乱搅别人买卖是何道理,你有能耐手里有钱也不能砸别人的买卖,你不是想买这几只鸡吗,鸡我不要可以让给你,但有个条件。”
黑紫疤扭动几下嘴巴打着冷笑说:“你是不是在说笑话,鸡不想要,放下得了,我跟你有什么条件可讲。”
黑牛再次向黑紫疤伸出手说:“你不是想要鸡吗!你现在就给我四块钱,以此弥补我捉鸡的辛苦和劳工费。”
“呸,凭什么给你钱,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黑紫疤有些愤怒。
黑牛双臂抱在胸前,摆出不相让的架势说:“你不要乱呸乱喷粪,不给钱就别想把鸡收回去。”
黑紫疤看黑牛人高马大壮如耕牛,自知不是敌手,转眼一想,这粒外来的砂子想压本地的土,自古有强龙压不住地头蛇的说法,快步走到大门外,向着外面的隔壁邻舍大呼小叫:“刺儿头,刺儿头,快叫几个弟兄们上来。”院外面有人应声说:“知道了。”黑牛听有人来,怕吃眼前亏,忙推动自行车想溜,黑紫疤上前扥住自行车和鸡篓不放,正在两人争执时,有个头上长着癞子的人和一个高挑个儿的小伙子,并排走进院内,挡住黑牛的出路,黑牛想走脱是不可能的了,无奈停立自行车,站在院中与来人对视,片刻院中三三两两涌进不少人,黑紫疤面向众人细说自己如何遭受这个外乡人的指戳侮辱,黑牛不示弱,尽力向前来给黑紫疤助威的人,解释事情的经过和是非曲直,忽然那个头上长着癞子的人,走在人群的前面说:“外地来的砂子也想压住本地的土,看你不过是一个半边猪头独眼儿的家伙,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还是咋的,敢来到野鸡寨撒野!”紧接着高挑个的小伙子,甩动着一副山羊脸极力煽动道:“刺儿头,跟这个外乡来的黄怂长长短短说不清楚,吵吵嚷嚷说十句,不如来一马棒顶用!”话音刚落,癞子头和山羊脸蠢蠢欲动,想上前围打黑牛。
在这剑拔弩张,即将要挨打的关键时刻,黑牛拿出自生自产的第一法宝,大话喷人的“唬”字招法,向前跨一步,脚声重重在地上踏了一下,站立马步摆开架势,迅速脱去上身穿着的破棉袄,手提破棉袄在头顶上甩动几下,然后用力甩掼在地上,抖动着满脸的横肉,歇斯底里的咆哮道:“有人想打我,好啊,有本事就上来对阵,牛不抵牛是怂牛,谁怕谁呀,老子正不愿过这穷酸日子,要打干脆把老子打死在这里算了,你们给我行葬礼当孝子,如果打不死,让我喘着一口气回去,我想你们最好不要睡安稳觉,我会三天两头来,闹你个野鸡寨鸡犬不宁人马不安,让你们后悔都来不迭!”
但看院中悄无声,个个变作愣头青;
刮目相看外乡人,句句言语刺人心。
院中一时鸦雀无声,这些前来给黑紫疤压阵助威的人,个个呆若木鸡般看着黑牛,顿被眼前这外乡人,口若悬河唬口四溢的风暴言语所怔住,那两个首先欲想动手打人的癞子头和山羊脸,如同使了定身法,那模样儿恰似两个愣头愣脑的探头鸟,黑牛目睹眼前局势,感觉自己的一番大话有了微妙的震慑作用,更加肆无忌惮的对黑紫疤说:“你找来几个人想怎么样,想吃人是不是?我今日闯不出野鸡寨,可用死来做代价行不行,到时候恐怕叫你们这些想打人的家伙,家住野鸡寨的本地狗,想哭都来不及。老子背井离乡走南闯北,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我不信今日有走不出去的关口,闯不出去的野鸡寨,麻雀抱团来一窝有什么用处,能捉死一只雄鹰吗!”
满院还是一片静悄悄的空气,忽然一股黑旋风吹着呜呜的口哨声越墙进院,刮得众人低头遮面,黑风卷起满院尘土,裹挟起地上鸡毛,在院中上空飞舞盘旋而去,鸡受惊吓,不住在鸡篓里咕咕乱叫,面带土色的黑紫疤及众人,见这个外乡人十分刁钻难缠,不是一个好招惹的人,不知如何进退时,人群中有一位年长的老人,说了几句大家都中听的话:“为了几只鸡招惹是非不合算,他知道我们住在这里,我们并不知道他的来路根底,何必自找麻烦,再说这个外乡人收几只鸡不容易。”黑牛见众人如雕塑一般,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纳闷,心里盘算着相乘他们没有醒过神来之时溜之大吉,从地上拾起生气发威时,甩丢在地上的破棉袄,拍打掉灰尘,收拾好鸡篓,推上自行车大摇大摆从从容容,从黑紫疤及众人的面前平安走开了。
黑牛走出野鸡寨,看满天风尘日带黄,耳边呼呼北风狂;収鸡吵架误天时,调转车头回家乡。黑牛经这般折腾心情黯然,无心继续収鸡,调转车头在西北风的催促下,轻轻松松向南顺风返回,归途中黑牛心情渐渐开朗,回想起在野鸡寨与黑紫疤为収鸡发生的冲撞一幕,一切心头愁绪顷刻烟消云散,化为自我欣赏自我慰藉的笑料,対“唬”字招法有了新的理解,感觉不错回味无穷。
収鸡换面度荒年,巧遇紫疤恼人烦;
砸砖敲杠抬价钱,乱抢买卖耍刁蛮;
倏时黑牛气冲天,唬字招法不一般;
信口开河话无边,惊诧众人干瞪眼;
大话喷人时有用,一旦得胜心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