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迟云卿与高氏离去,老太君便重重一敲塌子上的炕桌,冷冷道:“老大家的,你好得很啊!不愧是书香张家教导出来的好女儿,真真好厉害的手段,居然连我这个垂垂老矣的老婆子也要算计。”
焦溪向来以老太君的解语花自居,此刻见老太君朝大夫人发怒,有意上前开解两句,为大夫人分忧。
不想此次方上前为老太君拍背顺气,老太君便皱眉道:“作死的丫头,手劲这般大是要锤死我这个老太婆吗?”
焦溪自年前在沉香榭伺候以来,从未被老太君厉声骂过,当即红了眼眶,也管不得什么大夫人了,只悄悄退到一旁抹眼泪去。
焦溪身后,一个穿着与焦溪相仿,身段容貌远胜于焦溪,眉眼间颇为温婉的丫鬟立即接替了焦溪的位置,轻手轻脚的替老太君拍背顺气,轻声道:“老太太消消气,若是因此气坏了身子,岂不是大大的不划算吗?”
老太君闻言顺心的回眸,见是前几日子托了老妈子周氏的福,调来沉香榭伺候的玉溪,满意的点点头,到底是周氏的女儿,这份妥帖温婉,别人是怎么也学不来的。
“母亲,母亲你听我说啊,我并没有……”大夫人的话还未说完,迟明信就狠狠的给了她一个大耳刮子,大夫人被打的一懵,瘫软在冰凉的地上。
“不是你的授意,难道这支木兰花还是五丫头自己的不成?”迟明信想到迟云卿不过初回府,就遭到了大夫人一连串的算计,愈发怒不可遏。
“你倒是打的好算盘,想着将这支木兰花混在一堆贺礼中,寻个时日叫五丫头戴上去,好惹得母亲发怒,你便借着这个由头发落她是不是?”
“夫君,你要相信妾身啊!妾身并没有这个意思,这一切,这一切都是青梅这个小浪蹄子自作主张,与妾身一点干系都无啊!”大夫人扯着迟明信的衣袖不放,慌忙之下将青梅拉出来顶罪。
青梅向来是众丫鬟之中对大夫人最忠心的一个,大夫人对她足够信任,相信青梅就算被安上这样的名头也不会反水来害自己。
果不其然,青梅为大夫人承担下所有的罪责:“老爷息怒,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觉得五姑娘极衬这支白玉木兰花簪,想着夫人平日里最是大方和气不过,才私自将玉簪加上去的,并非夫人的意思。”
迟明信已然在心中为大夫人定了罪,青梅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信:“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何诓骗五丫头老太太最喜木兰花?”
青梅确实在大夫人的授意下与迟云卿说过此话,当时为了日后打算,还是私底下悄悄与迟云卿说得,为的就是日后让迟云卿有苦说不出,打碎的牙往肚子里咽。
不想这话未曾让迟云卿申冤无门,反倒成了她的催命符,思及大夫人平日对她的好,青梅决意抗下所有罪责:“是奴婢信口开河哄骗五姑娘,奴婢该死!”
老太君冷眼看着青梅的做派,好一出主仆情深的戏码,只是,她生平最恨的就是这般愚忠的奴才。
几番思量后,老太君方缓缓开口:“既是一场闹剧,便就此止了吧!”
大夫人惊喜的看向老太君,青梅也停下不断磕头的动作,呆呆愣愣的瞧着端坐于上首的老太君。
“只是青梅这丫头不敬主子,对姑娘信口开河,便罚她杖责五十,若是熬不过就给她老妈子一点银子;若是熬过了,就叫她继续伺候老大家的。”
老太君此言一出,青梅眼前便是一阵发黑,莫说是杖责五十,便是三十她也是撑不住的,她们这些女儿家素日里千娇百贵的,这五十大板下去,是要她的命啊!
青梅颤抖着身体谢恩,被一群大力的小厮拉到外头,一板子一板子的打下去,发出一阵阵的惨叫声。
大夫人一个正眼也没给被拖下去的青梅,只低垂着头跪坐在一旁,半句话也不敢多说,心里却是恨毒了迟云卿。
也不曾想,这是她先设下的局,迟云卿不过是提前几月将它给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