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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泥鳅

夜里的公园显得格外冷清,湖景的中心的一座人工岛上,泥鳅正不断擦拭自己的伤口,他喘着气,思考自己还能多活几个小时。

在这个夜里水波的声音也显得特别刺耳,泥鳅算了算,自己醒过来至多不超过两小时,但是他的左腿受了重伤,腿上尽是窟窿眼。泥鳅觉得自己连喘气也特别的累,不过幸好自己的上半身没有特别多的枪孔,只是右手变得不灵便了。

泥鳅一边喘着气一边用左手收拾着自己,身上的对讲机进了水已经不能使用,想想真是可笑,自己平时总觉得天下没有想不出办法的事情,可是临死了才发现,原来自己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办法。

想当初自己一个人来到这座城市只为了寻找刺激,一夜情,地下赌场,冰火两重天,除了毒品之外的一切灯红酒绿自己都尝个遍,之所以不接受毒品的理由也只是自己对戒毒的办法不够自信,泥鳅不喜欢受制于人的感觉,更不要提受制于毒品了。

谁曾想到自己在酒店目睹了一场谋杀,嫖客莫名其妙的死在了酒店,可是泥鳅还是看出了端倪。死去的嫖客显然是接收到了某种信号才会放松了警惕。为了寻求刺激,自己不惜以身涉险,发现了至关重要的线索就立刻明白了酒店内谁可能是凶手,也正是因此和刀柄结缘。

那一天才是泥鳅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刺激,他完全没有想象到就在嫖客死后不到半小时酒店就遭到了洗劫,泥鳅像个偷情者一样躲在酒店阳台的外面,紧紧握着护栏才没有掉落下去,也避开了送命的可能。紧接着泥鳅在现场发现了来自鞋底的痕迹居然树藤摸瓜找到了S公司隐藏的地下人员。毫无意外泥鳅被抓起来了,他本以为自己会因为知道的太多而送命,谁想到他见到了刀柄。

刀柄很诧异有人竟然看破了自己的计划,泥鳅也毫不在意地诉说着自己得思路,二人显得很投缘。

即使如此刀柄也不能放走泥鳅,因为这对于S公司而言无论如何都是隐患,而泥鳅显然也是一个正经的良民。

泥鳅告诉刀柄,天下没有自己想不出办法的事情,从那天起泥鳅就成了S公司的员工,自然也成为了刀柄在地下行动的好参谋。

自此泥鳅总是和刺激为伴,在他看来越是意外的情况才越是让自己显得有价值,自己的大脑才有用武之地。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泥鳅回忆起这些事情,想想自己就要死了突然觉得很无聊,还号称有办法呢,结果呢?自己的事情自己好像真的没有想出办法。

自从加入了公司,钱是有了不少,可是时间呢?好像之后就不再在意钱的多少了,市面上时兴的玩意儿公司总会最快的弄来,精品的美食公司也会很快找到厨师让这些享受在公司的地下二层实现。好像只要呆在公司一切的享受都可以满足,甚至都不需要花钱,只要凭借着自己的身份就可以了。至于外出,公司有自己喜欢的每一款车辆,闲暇的日子想怎么逛就可以怎么逛。想要住别墅?没问题,有公司指定的别墅区,多么美好的生活,因为自己是泥鳅,公司需要自己的大脑,可是除此之外呢?

虽然有钱可是却不能随意在外面消费,起初这项规定在泥鳅看来真是多余,一切好玩的好吃的公司一应俱全还不要钱,何必要去外面消费?可是久了之后泥鳅才发现压抑的久了就想要发泄。

为什么要一掷千金?是为了让别人知道自己有钱。

为什么要住豪宅开跑车?是为了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地位。

为什么要锦衣玉食?是为了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尊贵。

哪有为了自己呢?如果为了自己,公司的一切都可以满足了,为什么,为什么还会不时产生在公司外大把花钱的冲动呢?为了女人?泥鳅突然渴望起一份爱情。在他的生活里刺激成了一切的主旋律,公司可以为他找来漂亮的姑娘为他服务却不允许他自己在外面随意的和普通的姑娘建立长期的联系。

每次泥鳅和公司找来的美女发生鱼水之欢时总是会想起那个死在酒店里的嫖客,泥鳅很确定嫖客找来的小姐就是公司派出的斥候,也正是小姐打消了嫖客的顾虑,让嫖客在一片快乐的祥和中死去。久而久之,这似乎成为了泥鳅的心理障碍,越是漂亮的姑娘他总是觉得暗藏杀机,谁知道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性伴侣还是别人蓄谋已久的毒药呢?

活在这种猜忌当中泥鳅觉得痛苦万分,可是自己又找不到办法,最后单身了这么久,活在丰富的物质世界里,反而感到缺乏爱。

最终泥鳅沉醉在每天的刺激当中,为刀柄进行暗杀的计划安排,为公司制定打击对手的方针策略,而且由于自己的突出表现,竟然深得刀柄的赏识,很快就成为了组长。

想来自己为公司想过这么多办法却最后还是要面对死亡,而且这么早面对。

自己才三十四呢!想到这里泥鳅突然吐了口血。

是啊,才三十四啊,干什么不好偏要干这个,谁让自己为了找乐子偏要去顺藤摸瓜,结果摸到了手榴弹不说自己竟然还掺和进去了。想想以前自己的朋友们,有的出了国,有的升了官,渐渐的,为了追求自己的生活和他们也就断了联系,偶尔他乡遇故人只能简单的说一句自己在S公司上班,虽然别人很羡慕,可是苦却只有自己知道。

后来,泥鳅才发现,其实和自己一起奋斗在地下的同事们也可以互相信赖,互相交心不是吗?

看看浆糊,看上去活的很没有追求,可是人家找到了生活的常态,在浆糊眼里反正天天都一样,干什么事情不是干呢?

看看火光和瘦猴,火光的个字不高却找到了瘦猴这样又瘦又高的伴侣,也真是美好,大家都在地下,不用管地上发生的事情,不像自己快要对女人失去了兴趣。

再想想绒线,平日里总是充满了幽默,总是很不正经的样子,可是自己知道做起事情来绒线特别靠得住。

泥鳅觉得有些困意,究竟是要死了还是真的只是想睡觉呢?之前仔细的看过公园的地图这座人工岛几乎没有游客会注意到,死在这里可以算得上是安静的离开人世。没想到自己死前想起的是自己的组员,对了,他们不知道逃掉了没有。

再想想刀柄吧

刀柄算得上对自己恩重如山了,刀柄爱惜泥鳅,不舍得让泥鳅上前线,可泥鳅就是喜欢追求刺激啊,多少次了泥鳅不听劝执意上前线,也确实有那么多次,正是因为泥鳅在前线的精准判断加上赌博式的行动力挽狂澜。

本来还说回去可以做经理呢

想到这里泥鳅又是一口血。

就这么死在人工岛上实在太不够意思了,想起来唯独没有体验的就是死亡带来的感受,泥鳅决定试一试,泥鳅拖着自己滚进湖里。

像是回到了出生的感觉,溃烂的左腿好像也能伸张了一般,游吧,想个婴儿一样游吧。

每动一下,泥鳅都觉得很痛苦,心在痛,肠子也在痛,像是被人用钻头顶着,手也不灵便,只能象征性的甩甩水。好像再踢几脚自己的左腿该掉下来了,这真实的感觉是想象不到的,疼痛让自己仿佛置身在火焰之中,疼了这么久也不再那么剧烈,已经完全可以接受了。

泥鳅本来以为会死在湖里,没想到却神奇的荡到了对岸,他匍匐上去,呼吸这极限运动过后的空气,感觉自己的肺里充满了血,连呼吸都充斥着血腥味。

泥鳅看到了绒线,绒线就躺在他前面的不远处,怎么躺着来接我?没想到绒线你没有躲过这一劫呀,看来是先我而去了,没关系我马上就赶过来了。

泥鳅爬到了绒线的身边,这小子,死了看上去还这么帅,手脚也健全,不像我都站不起来了,下辈子投胎,我一定要做个运动健将。

等等,这是绒线的对讲机??还有电,要不试一试?和队友告个别吧。

“喂,我是泥鳅我是泥鳅,我在公园,请求支援。”这是泥鳅想象自己说出的话,不过摁下对讲按钮,泥鳅只呼出了几口微弱的气息。

谁曾想到,几秒过后竟然有了反应。

“这里是水池,你在哪里?”

“公…………园………………”泥鳅不知道对面听清了没有,只知道自己尽力喊了一声,不过依旧微弱的像蚊子。

算了就当最后的告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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