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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苏小妹,虚幻才女自多情(2)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苏小妹眼睛一亮,把其中的佳句“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反复吟喔,越念越有味道。苏小妹闭着眼睛浮想联翩,能写出如此动情的文章的人会是一个怎样的人呢?一定是一个深情款款、风流倜傥的青年才俊。

等到苏小妹一看落款,更是喜不自禁,这不正是自己芳心暗许的秦观吗?秦观虽然是哥哥的门生,但由于种种原因,至今苏小妹还没有见过秦观一面,但苏小妹对秦观的词喜爱有加,常常梦里都吟哦秦观的词。现在秦观主动送上门来了,这一切不是天意吗?

于是,苏小妹当即为秦观批了四句诗:

今日聪明秀才,他年风流学士。

可惜二苏同时,不然横行一世。

“可惜二苏同时,不然横行一世”,是说秦观的才华如果没有苏轼父子的话,当今数他第一了。向来心高气傲的苏小妹对秦观的才华评价如此之高出乎苏轼的意料,苏轼虽然也很赏识秦观,但也不至于像苏小妹说的那样夸张吧。

这就叫情人眼里出西施,爱情的力量!

相中秦观,这连苏轼也没料到。但既然相中了,那好吧,提亲吧,于是就有了民间传说苏小妹三难秦观的故事。

秦观还蒙在鼓里,直到消息传来,说苏小妹相中他了,才大吃了一惊。原来他并非真心想求亲,只不过是闲得无聊,寄过去一首词凑凑热闹,没想到苏小妹来真的了。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可怎么办呢?直到现在他还没有见过苏小妹呢!虽然他对苏小妹的聪明伶俐有所耳闻,但婚姻大事怎么能够如同儿戏呢?不见面不相处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呢?

更让秦观担忧的是,听说苏小妹长得不咋的,额头很凸,眼窝很陷。虽说人不可貌相,但娶一个丑女作老婆,即使她有满腹的才华,但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秦观抓耳挠腮,终于想出了一个妙计,这个妙计可以事先查看苏小妹的容貌,如果实在丑得不行,那就对不起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秦观打听到三月初一苏小妹会到庙里烧香拜佛,于是三月初一那天,秦观把自己打扮成一个道士,早早来到了庙里,等候苏小妹的到来。

苏小妹如期而至。秦观推开其他人,走向前去,仔细看了个究竟,只见苏小妹柳叶眉,瓜子脸,罗袖清香,虽说不是国色天香,但也不至于说丑。

于是,秦观心中窃喜,向前一步,笑曰:“小姐福寿双全,愿发慈悲。”苏小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好色的道士,盯着自己看了那么久,只是苦于在庙里,在佛祖面前不好发作,见道士又死皮赖脸的要她布施,冷眼一瞪,怒曰:“道人何德何能,敢求布施?”

秦观紧追不舍:“愿小姐身如药树,百病不生!”苏小妹斗嘴是出了名的,哪甘示弱:“虽道人口吐莲花,分文无舍。”说完,准备登轿回家。

嘿,还真有两把刷子,秦观心里乐了,追上去,又来了一句:“小娘子一天欢喜,为何撒手宝山?”还真没见过如此烦人的道士,苏小妹冷言冷语的骂道:“疯道人恁地贪痴,哪得随身金穴。”

苏小妹正要起轿,只见秦观脱了道士帽,拱手作揖:“在下就是秦观,今日冒昧打扰,得罪了。”

道士竟然是秦观装扮的!苏小妹花容失色,再一看秦观眉清目秀,气宇不凡,很少羞涩的她不觉间脸上飞起一朵红晕,心里像揣着个小鹿一样跳个不停,这不正是我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吗?苏小妹什么话也没有说,心里美滋滋的回家了。

见得庐山真面目,苏小妹不但不丑,反而别有一番情趣,秦观好不欢喜。

很快,秦观就亲自上门求亲来了,苏小妹隔着珠帘,察看秦观的一举一动,越看越喜欢。于是皆大欢喜,选个黄道吉日,秦观便把苏小妹娶过了门。结果,送走了客人,准备洞房花烛夜,不料苏小妹却为秦观准备了三道难题。

原来,不服输的苏小妹想起秦观假扮道士戏弄她的事情,心里觉得不爽,就这样嫁给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了?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人们就越不珍惜它。于是苏小妹决定给点颜色给秦观瞧瞧,让他知道她可不是好惹的,得到她可不是那么容易。

苏小妹给秦观出了三道难题。

秦观急不可耐的想进入洞房,来到新房门口,却见门关着,旁边站了一个丫环,门口还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有笔墨纸砚,还有三个杯子,一个金盏,一个银盏,一个铜盏。

秦观纳闷,问曰:“这是干啥,我是新郎,还不开门让我进去!”丫环笑着说:“小姐有令,给新郎官出了三个试题,如果全答对了就可以进去。”秦观心里的郁闷就别提了,这节骨眼上还出什么试题考他,苏小妹果真不好对付。

丫环接着告诉秦观游戏规则:“如果你答对了三道题目,就可以用三个杯子饮三杯美酒,就可以进洞房了。”秦观问:“如果答对两道呢?”丫环说:“那就用银盏喝茶,明天再来考试。”秦观又问:“若是只答对一道呢?”丫环说:“那就请相公用铜盏喝凉水,并在外厢房读书三个月再来考试。”

天!这考试规则也太严格了?秦观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表面上却胸有成竹的说:“出第一道试题吧!”丫环说:“试题已经在信封里,请相公自取。”

秦观打开第一个信封,是一首诗谜,题目是根据谜底和一首绝句。诗谜曰:

铜铁投烘冶,缕蚁上粉墙。

阴阳无二义,天地我中央。

秦观脑子活动开了,仔细思考:第一句“铜铁投烘冶”,就是“化”的意思。第二句“缕蚁上粉墙”含有“沿”的意思,“沿”与“缘”相通。第三句很简单,阴阳就是太极,太极就是道了。第四句更简单,“天地我中央”,谁在天地宇宙的中间呢?很显然就是宇宙的主宰“人”了。四句诗的谜底合起来就是“化缘道人”。

想到这,秦观会心一笑,原来新娘子对那日他假扮道士的事情耿耿于怀呢。很快,秦观就给出了答案:

化工何意把春催,缘到名园花自开。

道是东风原有主,人人不敢上花台。

四句诗开头第一个字加在一起就是“化缘道人”,正合题意。丫环把答案带给苏小妹,苏小妹看了,心里暗自欢喜,真是一个不错的才子。

于是答第二道试题。打开第二个信封,依然是一个诗谜,题目是猜出每句诗所说的四个古人的名字。诗谜如下:

强爷胜祖有施为,凿壁偷光夜读书。

丝缕缝线常忆母,老翁终日倚门闾。

从这道试题的用意可以看出,苏小妹不是真的想刁难秦观,以她的聪明才智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题目对饱读诗书的秦观来说是小菜一碟。

果真,秦观看了题目,想都没有想,就把答案写在了纸上,它们分别是:孙权、孔明、子思、太公望。

只有最后一道试题了,秦观不免沾沾自喜,心花怒放。而闺房中的苏小妹也暗自较劲,不信第三道题目难不倒你!前面两道只不过是逗你开心开心罢了,好戏在后头呢。

秦观打开了第三道题,此时苏轼也凑过来看热闹,只见题目是写出下联,上联是:

闭门推出窗前月。

这道题果真难住了秦观,上联看起来非常简单,随便对一个好像也说得过去,但秦观知道苏小妹肯定不是要他随便对一个,一定要出新出奇。

秦观搜索枯肠,都已经快三更了,丫环都打了哈欠,一个劲儿劝秦观明日再来也不迟。秦观根本不理会她,一门心思在念着:“闭门推出窗前月,闭门推出窗前月”

苏轼实在看不下去了,想帮秦观,但秦观拒绝了,他可不想作弊,日后被苏小妹瞧不起。他也不是对不上,他已经有了很多答案,就是不知道哪个是最好的。

苏轼明里帮助不了秦观,于是就来暗里。他悄悄的拾起地上的一块石子朝水池中投去。秦观突然听到水花的声音,回过头来一看,只见池中月影散乱,苏试又向他使眼色,灵感突然来临,立马写出了下联:

投石冲开水底天。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徐徐打开,秦观如愿以偿的走进了洞房。后来,就是王子和公主的结局,秦观和苏小妹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秦观和苏小妹的爱情故事就到这里结束了,其实是一个很单调的故事。

事实上,秦观完全不是这样一个人,首先他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他本身也并非风流倜傥之人,他对爱情只有一个标准:感觉。虽然他也爱美,但姿色绝非爱情的第一要素。另外,他是一个沉默寡言、内向的人,绝非故事中所说的那般热闹。

但苏小妹却表现的活泼可爱。苏小妹的真实性虽然可疑,但我们宁愿相信她确确实实存在,仍然希望历史上有她这个才女。秦观这样的才子,就应该有苏小妹这样的佳人来配,一静一动,堪称绝妙。也许有了苏小妹,秦观就不寂寞了。

可是,这世间,一厢情愿的事情太多。

后来,秦观也对爱情绝了望,一门心思扑在诗词创作上,一心一意的做他的“山抹微云秦学士”,词风也逐渐走向苏轼的反面,向素来被主流文人瞧不起的柳永靠拢,数年后,形成自己的风格,俊逸精妙,情味隽永,成为北宋词坛婉约派的代表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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