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个新奇的世界中搜索着欧阳的踪影,绿色的天空下,到处横陈着奇峰异石,豆芽菜状的高大植物丛生在我的左右,仰头望去,顶上豆芽菜那两片微张的豆片似乎要弯下腰来将我吞入巨口。
我毛骨悚然地穿行于这个充满险恶的世界里,焦虑万分地搜索着迷失的欧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看到了日思夜想的欧阳,她正站在一块绝壁之上,浑身透射着诡异的绿光,一枚十几米高的豆芽菜正在张开巨大的豆瓣向她扑去,欧阳就在我的注视中消失得无影无踪,那颗巨大的豆芽菜若无其事地扬起了头,我不禁大惊失色,大声地呼唤起来,随后在恼人的绿色中眩晕。
“远航,你怎么了,快起来。”
听到悦耳的女音,我一下子愉悦起来,原来事情没有想象的那样糟,我不禁快意地大笑了起来。
眼前的微光让我睁开双眼,我愣愣地看着周围的景物,才知道原来是一个奇异而恐怖的梦境。
我看着妻子关切的目光,揉了揉眼睛,歉意地说道:“蕊心,是你在叫我,我还以为……呵呵,我做梦了吧?”
妻子似乎知道了我要说的话,体贴地说道:“远航,跟我回房睡去吧,你在这里会着凉的。”
我随着妻子回到了房间的床上,妻子一下子搂向我,温柔地说道:“远航,你是不是有心事呀,对我说说吧。”
我支吾道:“没有,没有啊。”
“哼,还说没有呢,刚才都喊欧阳的名字了。”
“什么,我喊欧阳的名字,会吗?”
“远航,那是真的,不过你不要紧张,我没有怪你。”
“蕊心,对不起了,你不要生气。”
“我不会生气的,我非常理解你此刻的心情,其实我也与你一样心情异常失落。”
听到妻子如此知己的语言,我一下子将她楼进怀中,紧紧地抱着她,仿佛抓到了一颗稻草一般。
妻子柔声说道:“远航,欧阳的离去让我心中也很难受,我失去了好妹妹,我,我也不好受哇。”
“蕊心,你真是善良的人,难道,她没有伤到你吗?”
“没有,从来就没有,她就是我的妹妹,我希望她幸福。”
此刻我才知道欧阳在妻子心中的分量,以前我只知道兄弟情深,如今才知道姐妹也同样情深似海啊。
“蕊心,我本以为我和欧阳从此就两清了,然后我们好好地生活,可是没有想到,在她即将离去的时候,我会产生如此酸涩的情感,我实在是对不起你啊。”
妻子用柔弱的手捂住了我的嘴,毫不犹豫地说道:“远航,不要这样说,我知道你和欧阳为了我一直在努力克制,为了我,选择了分离,为了我,欧阳奔赴了遥遥无际的星系,按常理说,这个结果应该令我高兴才对,可是我,我却陷入到无底的痛苦深渊中。”
妻子说出了藏在心底的话,这话令我无地自容,一位情感的受害者竟然站在施害者一方考虑问题,这得拥有多么大的爱心和胸怀啊,在妻子面前,我自惭形秽。
“蕊心,不要说这些了,我很揪心,我不知道对你如何说起。”
“远航,你什么也不要说了,我们今天中午请欧阳和思远单独吃个饭,你呢,明天上午,你与欧阳找个地方单独谈一谈。”
“蕊心,难道,你,你不介意吗?”
“不,我不介意,我知道你是很重感情的人,欧阳此去,我们恐怕今生也难以再见了,所以你必须与她单独在一起。”
妻子善解人意的表达令我感激涕零,即使在现代如此开放的婚姻关系中,爱情的排他性也依然在发挥着强大的作用,如果没有这个定律的作用,或许我就不会选择离开欧阳,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推向他人的怀抱,或许欧阳也就不会离开我去星际远征……
我与欧阳在不经意间发生了不应该有的柔情,这段看似温馨的情实际上一直在破坏着我们的生活,我们一直都在为此付出代价,我们一直都在遭受着精神的煎熬……爱情排他性定律依然无时无刻不作用在这个时代每个人的身上。
我自知自己不是薄情寡义的男人,更不是倾心于女色的采花大盗,可是我偏偏就与欧阳发生了这段无法割舍的孽缘……
我紧紧地搂住妻子,生怕妻子也离我而去,面对眼前的女人,我更是无法割舍我和妻子之间浓浓的亲情,我们相拥着,久久地相拥着,就那样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随手从客厅的茶几上拿起手机,一条短信跳进我的眼帘,那是一条欧阳在今天早晨2点发出的短信。
“远航,我9号就要启程,离开生我养我的地球,离开我思念的朋友,离开我倾心爱恋的你,此时此刻,心情百感交集,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舍不得离开这熟悉的桃源地,以前我只以为只要能够天天见到你就满足了,可是,这个可怜的愿望也要随着我的远去化为泡影……我的心很乱,很乱,直到今天,我才终于明白,我的心中都是你……呵呵,不说了,明天下午,我们最后再见一面吧,我只想与你单独在一起,在属于我们的私密空间里,爱你的欧阳2035年2月8日晨2点。”看完短信,暖流一下子涌遍全身,来自异性的思念使得我心中充盈着无可言状的幸福感,这难到不是真正的爱情吗,尽管我们没有权利相爱,但是,我们还是相爱了。
在以往的岁月中,我并没有感受到在我和欧阳中存在着如此强烈的爱,在这即将要别离的时刻,我们之间的情感变得极度强烈起来,似乎再也无法控制,即将如火山般爆发,这难道就是爱情的“近淡离浓”的情感自然法则在发挥着作用吗?
我随即编写了短信,相约下午2点相见。
中午,我们全家人请欧阳和思远在家中聚餐,在席间,我和欧阳都在极力地克制着自己,没有表现出一点点的暧昧柔情。
相反,妻子和欧阳倒是浓情似水,依依不舍,那样子让我和思远都看得酸涩不忍。
“欧阳,你的离去使得我很是难过,我真的舍不得你走啊。”
“姐姐,我也同样舍不得您那,您对我就如同对待亲妹妹一样,我真的很不忍心离开您……可是,我,我必须要走,这是使命啊。”
欧阳语音梗塞了,妻子幽怨道:“你要是不走该多好啊,当初我就劝你不要走,可你却非得要去探险,你呀,哎,你让我很难过,知道吗。”
妻子字字都情真意切,欧阳一把搂住妻子,两个人相拥到了一起,连肩头都在震颤着,同性之间情深至此,我此刻更深层次地理解了妻子对我宽容的缘由了。
欧阳哽咽着说道:“姐,我现在也有点后悔了呀,我当初应该听从您的话,可是,可是,一切都晚了,我必须要去完成自己神圣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