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穆临风又听到了那阵箫声,他心知这吹箫之人是个武功卓绝的高手,且与冷月宫不无关联,当下心里一紧张:“得快点找到仙剑,若不然,等那吹箫客到了,就全无希望了。”
莲自然也听到了那箫声,她寻思道:“此时正是黎明来临之时,当是万籁俱寂才对,这吹箫客的针对者,恐怕就是云子宜了,难道,这小白脸与冷月宫勾搭上啦?”如此想着,忽见眼前不远处黑影一闪,瞬即逝去。
莲娇喝一声:“休又逃了!”当即玉腿微弹,飘掠而出,如同快矢脱弓,只一眨眼,就落到了黑影面前,拿秀目一瞧,却不是那小白脸云子宜,而是一个乱发飞蓬的黑脸老头,而且那个黑,真也太黑,黑得只看得清白眼珠子和两颗门牙。莲心知有什么地方不对,却也拿他没办法,于是问道:“黑爷爷,请问您有没有见到一个面白无须、蒙着黑纱的男子从这里经过?”
那黑脸老头见突然掉下个天仙女娃娃,不禁一愕,也就没曾多想,便即答道:“你是说我们帮……”说到这里,黑脸老头连忙以他那木炭似的五爪捂住了自家嘴巴,眼眶甚白的双目一瞠,道:“你……你是谁?”
那黑脸老头说话间忽然打住,莲就更加怀疑起来,当即素手一伸,欲抓他过来,突然间,耳边呼声大起,四下里霍霍作响,树丛石堆中均冒出人影来,全是蓬头垢面的叫花样,破草鞋拖拖拉拉,一人手抄一条打狗棒。
莲赶忙放开黑脸老头,嫣然一笑道:“原来是自己人哦。”说罢,纵身窜至树顶之上,朝山间大喊:“慕容兄,你手下人在这里接应你呢。”
黑脸老头不知就理,众人也都呈莫名其妙状,但见面前出现这么个闭月羞花的美人,都惊诧万分,又看她轻功如此了得,也就更添几分佩服。
“黑公公一行人听令!速将这胡闹女人拿下。”声音出自一个面蒙黑纱之人,莲飞速一瞥,正是云子宜,此时,他立于一块高石之上,手里横托着一样东西,那便是一根碧绿晶莹的玉竹杖。
云子宜话音刚落,不容莲细想,黑脸老头说一声:“女娃娃,得罪了!”说罢,率众人举棒欺上前来。
突听得一个声音叱喝道:“慢着!”
众人分神一看,一个面容俊朗的青衫少年掠了过来,在黑脸老头身旁站定,侧顾着问他道:“你们的掌棒龙头是银无一,对吧?”
黑脸老头大吃一惊,点头道:“正是!”
青衫少年又抬头朝对面高石上的小白脸云子宜问道:“那么,这掌钵龙头是谁呢?”
云子宜却哪里知道,只气得小白脸变成了小青脸,双手握紧着那玉竹杖,手骨节咯吱作响,生怕这跟踪多日、好不容易才找到手的玉竹杖就这么飞了。
莲怒道:“慕容兄,这贼人偷了你的玉竹杖。”
“岂止偷了玉竹杖,我的剑也在他身上呢!”众人回眼望去,瞧见一个一袭白衫、风度翩翩的少年,落定人群外。这少年便是穆临风。
云子宜铁青着一张脸,咆哮道:“你等无凭无据,休要血口喷人!黑公公,给我上!”
“听听,连人家姓甚名谁都搞不清,”慕容憬旭道:“什么‘黑公公、黑公公’的,这位老人家虽然皮肤甚黑,但他确是姓‘白’,单名一个‘良’字,瞧瞧他老人家,都胡子一大把了,还被你如此混淆黑白。”
此时,数黑脸老头白良最是为难,他夹在中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心下权衡道:“这青衫少年既然知道我掌棒龙头与掌钵龙头是谁,又知道我的底细,他肯定也是不一般的人物了,可对于我们丐帮人来讲,玉竹杖便是圣旨,圣旨一下,谁敢不从?”想罢,喝众乞丐手抄打狗棒围将上去,眨眼间,就见漫天青影,如急潮奔涌、呼啸怒号,把慕容憬旭、莲与穆临风三人困在当中。
这次的叫花阵势,虽然比之往常的规模要小出很多,但慕容憬旭仔细一瞧,原本不大不小的脑袋,顿时大了好大一圈,心里连连叫苦道:“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来的全是些抄青竹杖的弟子!”
这些携带青竹杖的叫花,均乃丐帮入门十数年、经过多重修习的弟子,其武艺甚是精深,江湖阅历亦非寻常。
实际上,慕容憬旭也特别为难,眼下明明都清楚得紧,是中了贼人奸计,自己人在打自己人,却也不得已而为之。慕容憬旭火烧眉头,当下却踌躇不定:“这是要出手呢?还是站着挨打?”转念一想:“白良以下犯上,我迟早是要依照帮规处罚的,念在他受人牵制,我也只好网开一面,就在此处动手,倒是极为干脆之事……”慕容憬旭如此这般想着,突然感觉左耳一麻,用手一摸,方才瞧见满手是血,当即仰头朝空中怒吼一声,双眼一闭,心有不忍地朝着四周围晃动不止的丐帮弟子、挥掌乱劈乱砍而去……
那边,穆临风一袭白衣,在青竹杖翻滚的浪尖上舞动生风,尤其他那双肉掌,劈划破空,一招“横扫五岳”,虽是初施乍展,却也惊世骇俗,只听得“哎哟”声不绝于耳,刹那间残竹乱射,血沫四溅,已有几名丐帮弟子严重挂彩、滚翻在地,更有甚者已口吐血沫,看来是死多活少。
莲虽然也遭重重包围,却是念及事出异因,且她本身拥有常人没有的法术,亦不愿多作愚昧的杀缪,是以,她香袖一挥,曲玉腿直升至半空,停在那里,低头注视下方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