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箫紫袍客”心想:“是了,时机来啦!这师徒几人透露了不该透露的秘密,镜花宫主一定会惩罚他们的,轻则残废双腿、重则身遭千刀,他们现在想跑,肯定需要帮手,必定拿我徒儿来要挟,我且将计就计,这样一来,那神药也自然到手了。”便道:“当然想!她现在哪儿?快带我去见她!”
獠牙道:“她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只是你要见她,可没那么容易,你得答应我一件事。”至于血蝴蝶已被他下了“香魂咒”这事儿,獠牙自然是省略不提。
“金箫紫袍客”也装疯卖傻道:“哦哟,什么事?快快说来!”
獠牙道:“送我师徒几人离开这鬼地方,越快越好!”
“金箫紫袍客”还想讨价还价,但一想起那能够令人重返青春的灵药,马上就心旌动摇地答应了。
当即,“金箫紫袍客”在前,青面几人扛了赤发老魔在后,正要出逃,忽听得竹丛里边有人道:“哟哟哟,我说这谁呢?原来是太师祖,您老人家这是要上哪儿去呀?”
“金箫紫袍客”听得是熙远的声音,便道:“小声点儿,别让人听到呀。”
熙远兀自摇着桃花扇,走到左近道:“哦,原来太师祖是要救人呀,啧啧,可真是菩萨心肠呀。”
却听半空中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好一个‘菩萨心肠’,瞧你不出啊!”众人抬头仰望,只见一人影自屋顶几个起落,随即落下身形,来人还未站定,众人皆躬身道:“镜花宫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只有“金箫紫袍客”在一旁不言不动,心里满是不屑:“还千岁呢,你以为你是老佛爷啊?”
众人话音未落,又有几人闻声赶来,一个是“千面郎”,后头跟着他儿子“逍遥百步变”,再是一胖一瘦两个和尚与一干瘦老头。镜花问“千面郎”道:“那边怎么样了?”
“千面郎”道:“回宫主,八日之后,一切都办妥了!”
镜花宫主冷笑一声:“很好!很好!我这位盟友还真有本事!”转头盯住了“金箫紫袍客”,道:“听说,你们想出岛去?”
“金箫紫袍客”道:“这可不是我的主意!”
镜花又问赤发老魔:“那是谁的主意?”赤发老魔本就伤得不轻,接连说上几句话已然费劲,再加之自己做贼心虚,而镜花又如此咄咄逼人,于是变成喉头打架、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青面连忙站出来,一指“金箫紫袍客”,道:“师父被这紫袍女人打伤了,得马上出岛去找些草药来救治。”
“金箫紫袍客”恼羞成怒,道:“休要血口喷人,是你们先抓了我徒儿去,我问这老鬼管是不管,他说他没听见,我只是说话声音大了点儿,嘿---他就受不了了,这只能怪他自己没用,怎么倒怪起我来啦?!”
镜花目放精光,在人群里扫视一圈后,忽然将目标锁定獠牙,既惊且怒道:“獠牙,那东西,你已经偷吃了?”
獠牙心里暗叫不妙,干脆竹筒倒豆子,将如何出来上茅厕,如何在不经意间听到“金箫紫袍客”与粉蝶的谈话,又如何被对方发现且追拿等等,都一顿子说了,至于他如何抓了“金箫紫袍客”的爱徒粉蝶,他师徒几人又如何策划逃出小岛这些事,獠牙自然是打死也不说的了。
“金箫紫袍客”明知獠牙想全盘栽赃,却也懒得理论,一来因她伤了赤发老魔,怕这老鬼头不买她帐,如此一来,那极具诱惑的灵丹妙药也就泡汤了,二来她憎恨镜花宫主,因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仅毁了她的容貌,废了她十指与前程,更令她心灵蒙上了不可退却的阴影,而此时,她在心里道:“这一天终于来了,只是比预期的要快了些。”
镜花宫主脸色阴沉,问道:“紫袍,果真如此吗?”
“金箫紫袍客”亦不罗嗦,爽快点头道:“是!”
赤发老魔不知“金箫紫袍客”内心深处的怨恨,只以为她在为自己师徒开脱,便也不再记恨这破相女人了,只悄悄对几个丑弟子道:“待会儿如果动手,咱谁也不帮。”
镜花宫主将同一个问题重复多次,“金箫紫袍客”亦对答如初。镜花宫主道:“和尚,给我将紫袍押入地牢!”
胖瘦二和尚嘴里答应着,但见“金箫紫袍客”双袖飘风,屹立如山,只镇镇呆望着,却不敢上前动手,镜花宫主又道:“‘千面郎’,你父子俩也一起上啊!”
“千面郎”佯装为难道:“宫主,这……这个……”
“金箫紫袍客”本想告诉“千面郎”,二十年前围攻他们的那伙人,正是镜花宫主派去的,但转念一想,还是不要再连累其他人,于是对镜花道:“我同你单打独斗便了,还是不要劳烦了这些人罢。”说罢,两袍袖一拂,双双啸锐夹风,直袭镜花宫主左右太阳穴。
镜花惊呼一声:“好大的胆子”,眼看就要着了道儿,连忙身形一挫,似一阵轻烟般斜刺里窜出,回袖甩出一阵浓黑雾气。
“金箫紫袍客”急退四五步,同时双袖一合,自腰间掏起金箫,使将出看家本领,憋足一口气,凑入嘴角吹奏起来,直吹得旋风骤起,竹叶如雨,飞砂走石。那一阵浓黑雾气,亦随这旋风四下里飘散,只听“哎呀!”“妈啊!”之声不绝传出,众人纷纷发足狂躲。
青面扶着受伤的赤发老魔,来不急躲闪,便从兜里掏出解毒药塞入赤发老魔与自己的口鼻,师徒只觉天旋地转,青面心道:“糟糕,不知镜花宫主将这‘黑烟锁喉’作了什么改动,这解药也不那么管用了!”随即将赤发老魔连拖带拽,艰难地往外移动步子。
镜花宫主见“金箫紫袍客”音魔功夫了得,不敢硬接,只身飘落几丈开外,闭气封神,却听一个声音叫道:“太师祖,快别吹了,宫主她受不了了。”镜花宫主闻言大怒,气愤地回道:“熙远你嚷嚷什么,本宫什么事也没有!”镜花话音未歇,忽然知道上了当,无脏六腑猛烈翻滚起来,忙就地盘坐,抱元守一。
“金箫紫袍客”心想:“可不能这么耗下去,得想办法快快制服了这个镜花才是!”见熙远正若无其事地捂着耳朵,站在不远处观战,也便挥动手臂,示意熙远过来。熙远心道:“我何不趁此机会抓了太师祖交给镜花,先骗取了她信任,再利用她做一些事。”如此想着,便即拔腿奔至“金箫紫袍客”身后,双掌一合,拍出一阵迷雾,“金箫紫袍客”始料未及,忽然全身酥软,“哐啷”一声,金箫掉落在地,“金箫紫袍客”回头愤然道:“熙远,你……”一个“你”字未完,人已然瘫软下去。
“千面郎”父子奔将过来,“逍遥百步变”唱道:“徒儿,你干什么?”
熙远嘿嘿一笑,伸手扶起“金箫紫袍客”,口中喃喃道:“太师祖,对不起了,暂时委屈您一下。”
“千面郎”父子还想继续唱戏,就见镜花疾飘而至,拍拍熙远右肩,赞道:“好小子,真不赖啊!本宫等下要重重赏你!”转头对胖瘦二和尚道:“将这女人押入地牢。”又对“千面郎”父子道:“把赤发老魔给我找来,一并押入地牢。”
“千面郎”父子押了赤发老魔来到地牢门口,镜花忽然哈哈冷笑几声,一指关押“金箫紫袍客”的那间牢房道:“把这老鬼也关进去!”
“宫主,这恐怕不妥吧?”“千面郎”道。
镜花宫主吃吃淫笑道:“这地牢又阴又冷,我找个人陪陪紫袍,这样她就不会感觉寂寞了,你道如何呢?”
“千面郎”暗自欣喜:“我左等右等,今天总算等到这出好戏上演了!”立时压制住内心的激动,朗声道:“宫主所言即是。”父子俩一把将赤发老魔丢入地牢,临了,“千面郎”作势抓住赤发老魔衣领道:“你给我老实点儿,不然我饶不了你。”黑暗中望望“金箫紫袍客”昏睡在角落里,遂将金箫丢还她怀中,二话不说转身便走。
第二天一早,“金箫紫袍客”清醒过来,大骂镜花宫主丧心病狂、禽兽不如,送牢饭的捎来几个大肉包,全被“金箫紫袍客”丢去喂了老鼠,只气得赤发老魔毛发倒竖,锤手跺脚。
中餐,送牢饭的又送来两大碗米饭,三菜一汤,“金箫紫袍客”照旧连瓷碗一道丢了去喂老鼠,赤发老魔虽然气愤,但已经是有气无力,再加之有伤在身,于是什么话也懒得说,兀自在一旁大吞口水,却听“金箫紫袍客”冷冷道:“老丑鬼,里边没毒,晚餐可以吃了。”
晚餐来得特别晚,赤发老魔已饿得头昏眼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送牢饭的才姗姗来迟,食物倒还丰盛,每人有一只鸡,半斤熟牛肉,外加一壶酒。
“金箫紫袍客”看到送牢饭的另一边担子里还有馒头青菜等食物,心道:“这边的食物这么好,不定里边放了有毒,我还偏不要这边的。”便一指另一边担子道:“把那头的东西给我,这一份,你拿去!”
送牢饭的本来转身欲走,但见“金箫紫袍客”手舞足蹈、目露凶光、模样甚是可怖,只得畏畏缩缩地将两边担子对调过来,赤发老魔早已是饿得不行,左右手轮番上阵,一连抓了三个馒头,一个已放入口中,两只手里一边还抓了一个,一阵狼吞虎咽过后,见“金箫紫袍客”还未吃下任何东西,便道:“放心好啦!我赤发老魔什么毒药没见过、什么毒草没尝过,你若是中了毒,我赤发老魔给你解毒便是!”
“金箫紫袍客”道:“也罢,呆在这鬼地方,简直生不如死,不如早死早投胎!”继而又惋惜道:“想当年,我‘粉红魔女’走遍三山五岳、大江南北,那是多么地风光逍遥,到头来,却搞一个如此丑陋的老鬼来给我送终,这镜花也真******狗屁王八蛋,一辈子尽做些没屁眼的事儿。”
赤发老魔既惊且愕道:“什么?原来你就是‘粉红魔女’?”
“金箫紫袍客”白了他一眼,道:“我不是‘粉红魔女’,难道你老丑鬼是‘粉红魔女’呀?”
赤发老魔伸长了脖子噎下一口青菜,苦笑两声,道:“听你说来,我赤发老魔当真是碍了你雪亮的秀目啦,赤发老魔这就道歉赔不是咯。”说罢,站起身子像模像样地朝“金箫紫袍客”鞠了一躬。
“金箫紫袍客”格格一笑,不再多说,兀自吃起馒头青菜来,忽听得赤发老魔“啊”地一声,抬眼一瞧,但见赤发老魔双目蒙雾、嘴唇发紫,全身抽搐着,“金箫紫袍客”惊道:“糟糕!赤发老魔,咱们着了道儿啦!”
赤发老魔只觉全身冰冷,胸口鼓胀难受,说不出是怎么一回事儿,却见“金箫紫袍客”满脸通红,双目如电,神情激动的样子,问道:“你怎么样了?”
“金箫紫袍客”抹了把汗,道:“我好热,就像置身蒸笼里一般无二了。”说罢,除下紫色外套,只剩一件淡紫色的兜肚与紫色长裙,随即走回原先的角落里,席地静坐,实际上,此时的她,依然热得难以忍受。
赤发老魔却是越来越冷,当即捡起“金箫紫袍客”的紫色外套胡乱披在身上,之后依然冷得瑟瑟发抖,牙关互击“咯吱”有声。赤发老魔实在抵御不了这彻骨严寒,于是拿眼瞅瞅“金箫紫袍客”,见她热得大汗如洗,脸色扭曲难看,便开口道:“你过来,我抱你!”
“金箫紫袍客”饶舌道:“你这老丑鬼,谁要你抱了?”
赤发老魔道:“恩,好吧,咯吱,我知道你讨厌我赤发老魔长得丑、又邋遢,咯吱,这俗话说,咯吱,‘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理解你,咯吱,如果实在热得不行了,你就过来,咯吱,我身上现在冷得像冰一样了。”赤发老魔说一句,牙关便“咯吱”一声。
“金箫紫袍客”本想硬撑下去,听得赤发老魔说他身上现在冷得像冰一样了,忽然比听到什么都要受用,当即蠢蠢欲动起来。
赤发老魔见“金箫紫袍客”有了反应,顺势道:“你热得厉害,我冷得厉害,不如你过来,我抱你,就什么事儿没有了。”
“金箫紫袍客”心道:“这赤发老鬼说得在理。”于是往前挪了几步,赤发老魔奔将过来,一把抱住了她,只知两只热烘烘的手臂已缠上了自己的脖颈,一张热乎乎、湿漉漉的脸也随即贴了上来,冰火相交的一瞬间,各自的心情竟然是说不出的酣畅淋漓!
正在此时,只听一个声音道:“紫袍、赤发,你们服了我的‘阴阳互济’了,接下来要做什么,还是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说话之人正是镜花宫主。
原是那馒头之中混入了一种叫作“阴阳互济”的****,这****奇异无比,既能化解男人的阳刚之气,亦能化解女人的阴柔之气,若是男女相互交融,药效便即自行消失,不然,则使男性雌化、女性雄化,阴阳混淆不清。
赤发老魔心知这****的厉害,颤抖着身子回过头去,问道:“宫主,我对你忠心不二,你为什么要害我?”
镜花怪腔怪调道:“呸呸呸!你知道什么叫忠心不二?你们不是想逃出这鬼地方吗?我偏不让!我要你们在这岛上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哈哈哈哈哈。”
“无耻!你这披着画皮的禽兽!”“金箫紫袍客”痛骂道。
镜花道:“禽兽也好、混蛋也罢,随你的便!”当即袍袖一拂,人已不知去向,只留“金箫紫袍客”与赤发老魔在那里痛骂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