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热闹非凡的景福宫里,如今只剩下皇后娘娘独自一人呆坐在梳妆台前,此时,那个母仪天下雍容华贵的女人,手里紧紧握着一枚造型精致的荷包,疲惫的望着镜中憔悴的自己,眼底隐隐闪着泪花。
“玉词……玉词……”低声喃喃自语着,此时此刻的皇后,仿佛不再是一国之母,而是一个柔弱无助的小女孩,眼中流露出来的不安令人心疼。
这两日宫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先是太子一党的官员揭发南宫雍景并非皇上亲生,惹得皇上震怒,再是凤府一家老小牵连入狱,连战功赫赫的凤天战都没有逃离厄运,到了最后,则是她这个皇后不知怎的让皇上有了猜疑之心,竟然把她冷落在这景福宫始终未曾露过面。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不安,皇后削瘦的身体隐隐的颤抖了起来,一颗又一颗的泪珠滚落下来,滴到衣衫上,也滴到了手中的荷包上。
“子娴。”突然,一个陌生的男声猛然出现在皇后身后,吓得皇后一个激灵猛地转过身。
在看到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后,刚刚还一脸惊恐的皇后瞬间露出了会心的笑脸,起身兴奋的跑到来人身边紧紧地抱住了那令自己魂牵梦萦的男子。
“玉词,真的是你吗?”因为开心,皇后的语气略微颤抖,但里面隐含的期待,却让人无法忽略。
“子娴,对不起,这些年……让你受苦了。”男子疼惜的抚摸着皇后垂在腰际的长发。
“不苦,子娴不苦,能够亲眼看到咱们的孩儿一点一点健康的成长起来,子娴再苦都愿意!”皇后抬起头对上男子的双眼。
没错,来人正是南宫雍景的授业恩师,消失了三年之久的——柳玉词!
紧紧拥着怀中的女人,柳玉词的眼底却不染丝毫情愫,反而清明凛冽,只不过,现在的皇后娘娘哪里还注意得到这些细节,现在的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爱慕的这个男人。
“子娴,咱们孩儿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良久,柳玉词缓缓开口,语气中的惋惜让人无法忽略。
“景儿?”听到柳玉词的话,皇后的眼中瞬间恢复了理智猛地抬起头,“玉词,你一定要救救咱们的孩儿啊,他不可以有事,不可以有事的!”
“放心,我这次来,就是要带你们远走高飞的。”柳玉词笃定地说。
没错,南宫雍景的确不是盛景当今皇上的儿子,但他,也同样不是皇后口中她和柳玉词的儿子,这一切,都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十几年前,皇上的欣妃和凤家的夫人同时有孕不假,但欣妃的孩子生下来时便已经咽了气,与此同时,远在清凉寺中借口为国祈福半年之久的皇后娘娘也临盆了,但这个孩子却不是皇上的,而是皇后和自己青梅竹马的恋人柳玉词的孩子,皇后知道这个孩子不能留在自己的身边,不然对孩子对自己都不利,于是便让柳玉词把孩子带走好好抚养,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有母子相见的机会。
原本柳玉词带着孩子想要回雪国归隐山林,可不料却听到自己的主子主母遭奸人陷害,主母惨死,主子独自一人带着刚刚出生的孩子逃出了雪国的震撼消息。
好巧不巧的,二人在路上相遇了,此时的柳玉词面对有恩于自己的主子做出了人生最艰难的一个决定,他把自己的孩子和主子的孩子对调了,然后抱着主子的孩子快马加鞭的赶到了皇宫别院,神不知鬼不觉的替换了那个已经夭折的婴儿。
接生的丫鬟和稳婆知道在宫里接生出死婴是大大的不吉利的事情,一干人等恐怕全部都要被灭口,正惶恐不安之时,忽然听到屋内传来孩子清脆嘹亮的啼哭声,齐齐冲进屋内一看,原本咽气的小皇子此刻居然挥舞着小拳头哭得正欢,当下,一屋子的下人全都开心的蹦了起来,这条命,终于算是保住了。
而柳玉词自己的亲生骨肉,却被主子带走,至今生死未卜。
然而面对自己喜爱的女子期盼的双眼,柳玉词始终狠不下心说出实情,只说把孩子送到了欣妃的宫里,好方便以后大家相见,这也就是为什么皇后对待南宫雍景比对待自己的儿子还要亲近的原因。
这一边,柳玉词暗暗谋划着该如何救出南宫雍景,另一边的养心殿里,皇上额头青筋暴起,一把把桌子上的奏折扫到了地上。
“简直岂有此理!朕的好儿子,好儿子啊!”皇上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一边来回踱步,一边大口喘着粗气试图压下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
“皇上,您息怒啊……”一旁,贴身的小太监硬着头皮举着一杯菊花茶上前劝道。
“滚——!”皇上猛一扬手,打翻了杯中的热茶,吓得小太监不敢再说一个字,乖觉的退下来站到角落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看到散落在地上的一本本奏折,皇上眼中才压下一点的愤怒再次燃烧了起来,自己器重疼爱的儿子,自己疼了十几年的儿子,自己一直悉心栽培的儿子,居然不是自己的骨肉,枉他身为一国之君,居然替他人养了十几年的孩子,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此时的皇上要不是尚存一丝理智,早已经下旨斩了南宫雍景了。
这就是天家,天家无情啊,就算皇上曾经厚待南宫雍景,但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他不得不做些什么来平息自己心中的怒火,什么父子情,此时此刻,“父子情”三个字无疑是羞辱皇上的利器!要不是可怜的欣妃已死,恐怕入狱的就不只南宫雍景一人了!
“来人啊——!”皇上厉声吼道。
“奴才在。”隐在角落里的小太监唯唯诺诺的上前跪倒在地上。
“摆架,朕要去看看自己的‘好儿子’!”皇上冷声说完一甩衣袖大踏步走出了养心殿。
今夜,注定了是一个不眠夜。
此时安坐在陋室里的南宫雍景还浑然不知,已经有好几路人马朝自己冲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