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只有一种颜色,一种无穷无尽的黑暗。黑暗里隐藏多少不为人知的阴谋,又有多少人无依无靠,偷偷哭泣呢?夜幕衍生的不只是欲望还有贪婪,人类最原始最丑陋一面赤裸裸的浮现,无处可藏。夜色能掩盖是只有阳光,掩盖不了罪恶,阻挡不了犯罪。
戴浩神情黯然的走在校道上,亲切可爱的校园突然之间让人陌生,转眼间自己变成一个多余的存在,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有点凉,双眼朦胧,灯光璀璨。他没有伸手去擦,再苦再累,也要坚持回来,没想到现实还是结结实实的给了他一大棍子。
“孩子,别为学费担心,去吧,坚持自己的理想,就是砸锅卖铁我也供你。”父亲装作轻描淡写的话语还回响在脑海里,爬满皱纹的脸颊,期盼的眼神还闪烁在眼前。
现实偏偏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这不是他的初衷,他的肩膀上还挑着父母沉甸甸的爱。辜负了他们,猪狗不如。
泪水哗啦啦的流淌,承受这么多,沉默这么久,坚强的他终于在今天爆发,想放声大哭,却害怕让人知道自己的懦弱。所谓友情,所谓爱情,不过如此。
“戴浩,你站住。”一把声音从背后传来,撕开寂静,几块枯叶随声飘落。
他赶紧擦干眼泪,深呼吸几下,用力地挤出僵硬的笑脸,转过身看向路的尽头。路灯泛黄,这霎间,他脑海里浮现出一首诗,蓦然回首,那人在灯火阑珊处。此情此景让戴浩觉得可笑,原来幼稚的一直是自己。
树木嘶嘶索索摇摆,树荫稀疏间,萧蓉婷无力地站在阴暗交替里,柔顺的秀发,清秀甜美的脸蛋忽明忽暗。戴浩心猛得一跳,原来对她不只是喜欢,可能有那么一点爱,只是一直刻意逃避罢了。
蓉婷上半身全是灰尘,衣服脏乱无比,嘴唇干裂冒出几丝血丝,有一只鞋子弄不见,光着脚丫站在粗糙的水泥路上,地板拔凉拔凉的,她毫不在乎。她裂开嘴巴想说话,可扯动伤疤,一阵疼痛传来,忍不住痛呼了一声。
沉默,这刹那他们之间只有死寂般的沉默,谁也不主动说话。这个时候,谁先说话,谁就输了。往往我们都输得起却赔不来。戴浩不怕输,怕的是赔不起她如花的青春,他没有勇气去承诺,也没有能力,这时候下点雨,应该很悲情吧,他心里默想。
“你知道吗?我喜欢的一直是你,也只有你,刚刚真的只是误会。”蓉婷终于鼓起勇气,把一直憋在心里的话一口气吐了出来,格外的镇定,坚决。尽管时机不对,可是现实太残酷,她害怕失去,没有选择。她不想再次承受痛不欲生的滋味,应该为自己的青春豁出去一次,就算头破血流也不留遗憾。
“误会也罢,事实也罢,重要吗?不好意思,我想你误会了,我对你没感觉,一点都没有,懂吗?”戴浩宁愿装傻到底,这个时候他心里也乱,一想到李津压在她身上的那个画面,心里就冒起无尽的怒火。
“这就是你的答案?”看着戴浩冷淡冰冷的眼神,蓉婷心彷佛掉进了一个万丈冰窖,血液瞬间凝固成冰柱,脆弱的心脏凝结成冰晶。冷,前所未有的冷;痛,撕心裂肺。
蓉婷怕输,输了就意味着一辈子孤独,少女的爱很单纯很疯狂,可以不顾一切。赌徒都明白赌桌上你要是怕,就代表第二天早上跳楼的就是自己,她怕了,结局必然悲剧。
哎,爱情!
夜静得可怕,风也停了,这时候晚自修铃声响起。
“叮铃叮铃…。。”
急速响亮的声音在空荡的校园响起,学生们懒散愉悦地走出教室,结束一天苦闷的学习,喧闹声渐渐笼罩在天空里。
“回去吧,不早了,对不起。”戴浩叹了一口气,再次看了一眼蓉婷,尽管再心疼也不能心软。他其实很倔,认定的事情就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蓉婷呆呆地看着地上的落叶,这不是她想要的,害羞,疼痛,难过?都不是,是麻木。一些学生擦身而过,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她也没有去注意。所谓的流言蜚语,让它去吧,麻木,就意味着心死。
“走吧,我求求你了。”戴浩走到她身旁,压低声音,眼神乞求。
“不用你管,我自己知道怎么回去。戴浩,我不恨你,谢谢你曾经来过,谢谢你带来的美好,谢谢你让我知道什么是心动,呵呵。”蓉婷竟然笑了,笑得特别灿烂,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哪你小心点,早点回家。”她的笑容让戴浩无处无躲,转身逃走,不敢再回头。要是没有刚才那一幕,或许结果又会是另一种样子,命运就是喜欢开玩笑。
逐渐拥挤起来人流穿过身边,笑声喧闹,却与她无关。她觉得特别孤单,浑身发冷,看着他逃跑的身影,眼泪终于落了出来,笑容还没褪去,又挂满泪水,女人天生就是矛盾体!
树荫里,人流外,李津愤怒地一脚踢飞地上的易拉罐上,引起一大阵灰尘,惹得路人纷纷让路。对于戴浩的,他于心无愧,可没想到他们之间的信任友情这么脆弱,仅仅因为一个误会就无法挽回吗?这样的友情,不要也罢。他三两步穿过人流,走到蓉婷身边,说:“别哭了,丢人,就为了他,值吗?”
蓉婷抬起头,擦擦眼泪,看见是他,颤抖地问道:“我是不是很傻?”
“别说了,总有一天他会后悔的,回去洗洗,好好睡一觉。”李津一把拉起她的手,把她拖出了学校。不管怎样,祸也是他闯出来的,怎能置之事外。
路灯渐次关下来,校园再次恢复宁静,只剩下门口一盏路灯闪烁在夜幕里,几只昆虫飞绕在旁边,呜呜作响。
戴浩躲在墙壁的阴暗处,等他们俩完全走远,才从黑暗里露出身形,眼神深邃,灯光打在脸上,轮廓分明。他们手牵手走出校园,擦身而过的时候,戴浩才懂得什么是绝望。原来他一直没走,只是躲在暗处,想保护她安全到家,现在看来只是多此一举。
年轻的时候,我们总以为自己成熟,可没经历过大风大浪,所谓的成熟只是自以为是,一厢情愿,脆弱得像泡沫,漂亮华丽,轻轻一吹就碎。一场误会,谁对谁错,让时间证明吧。今夜又有谁失眠?
南初夏天的早晨,总是夹带着淋漓的小雨,雨水轻盈,杨柳潇洒,万物蓬勃,一扫往日的低沉的景象。校道边木棉树枝头开始冒出朵朵艳红花苞,粉嫩夺目,几滴雨水凝聚在上面,折射出五彩光线,晶莹剔透。
街道里挤满五彩缤纷的雨伞,在水雾中翩翩起舞,犹如一条欢快的河流,奔腾在夏雨的怀抱里。一把可爱的小伞上绣着几只美丽蝴蝶欢快地打着旋转跳跃在落满木棉花的校道上,伞下传来叮铃铃的笑声,一双淡绿的凉鞋里是洁白滑嫩的小脚丫,它不停在踩踏着地上的积水,溅起一阵阵清凉的水花,清脆明亮笑声拌着水花飘扬,落在来往的人群里,引起男孩们的注意。一个个瞪着厚重的熊猫眼瞧着这个甜美可爱得跟木棉花般的女孩。
她背着一个粉红色小书包,白色的衬衣上印着一只憨厚肥胖的小熊,一条及膝条纹短裙刚好把洁白的大腿遮住,两只小酒窝在两串淡黄色的柔顺秀发里调皮地跟男孩们玩着迷藏。白,粉嫩剔透的皮肤比冬天里的雪还要白上几分,,身材苗条高挑,小蛮腰柔软动人,眼睛大大,水淋淋的如同树上的木棉花苞,小嘴巴轻轻裂开,舌头调皮的吐了吐,露出两只小虎牙。她害羞地向着周围的男孩们笑了笑,立马引起一大阵欢呼声,吆喝声,热闹非凡。
“这女孩是谁呀,我们学校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的极品。”
“我靠,她是老子的,你们谁都别想动。”
“啧,啧,你看看那小脸蛋,哎哟,我的心都快要融化。”
周围响起一连串的议论声,响个不停,远处的人也被这边吸引,一个个伸长脖子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阿晖还在埋怨这种鬼天气呢,一直没注意路上的情况,闷着头赶路。他可没有戴浩那样矫情,只要是下雨天他就想赖床,可怎么也赖不住老妈的咒骂,硬生生地被拖了出来。被人墙这样一堵,他更是不高兴,忍不住破口大骂:“都滚开,好狗不挡道。”
路人纷纷回头,看了看他,悄悄让开一条路,大早上的谁都不想惹事,而且还有美女在呢,形象多重要。
阿晖冷哼一声,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不一会走出人墙,迎面看见一个女孩瞪着水淋淋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急速的步调忍不住慢了下来,心咯噔地一跳,头条件反射般地甩甩,刘海很配合地上扬,露出深情的眼睛,俊俏的脸蛋上瞬间挂满笑容,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他们就这样地对视而过,时间彷佛凝固,世界彷佛静止。
“嗨,你好。”就在快要擦身而过的时候,阿晖惯性般停下来,特别深情地说了一声。香,她身上传来的香气浓郁而芬芳,近距离看,更美。妈,谢谢您,您老辛苦了。这个时候他心里闪烁着各种各样的想法。
“你好。”女孩声音低低,被他近距离地看着,有点紧张,脸旁浮现出红晕,左手不安地拉着身上的衣服。她青涩害羞的举动,立马又引起周围一群男生的吆喝声,他们心里特别郁闷,为什么不是我呢。
“我叫黄文晖,你呢?”
“慕容成琳,我是刚转过来的,请问你知道一年六班在哪里吗?”
“我就是六班的,看来以后我们是同学咯,走吧,我带你去。”阿晖强忍住笑,心里激动万分,以后上课有这样的美女陪着,日子该多美!
“真的吗?”女孩激动得一把拉住了他的衣服,仿佛捉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嗯,走吧。”阿晖平静了一下心跳,大踏步走在前面。他很想顺手拉住女孩的小手,可他少有的理智告诉他,众目睽睽之下,他要是敢这样做,绝对看不见明天的阳光。从女孩拉他衣服的时候,人群里面的骚动就能知道。
雨水在他们身后越下越大,雨幕迷蒙,声音嘈杂,夏天,一如既往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