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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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和拽着沧晓的袍摆:“请二王子不要罪及我的家人,我与他们感情向来淡薄,父亲是个好官,并不知道我做的这些事儿,请你护他们的周全,求你……求你……”
心脏一阵痉挛,一股湿意迅即涌上了眼眶,我用力闭上了眼睛,让自己平静了一下,抬眼看向对面的沧晓,他抿着唇,正深思着。
我心知肚明,府尹一向跟相爷府走的亲近,在相爷提出要接手此案时,府尹也跟着上书请求协助相爷查办此案,摆明了不给沧王府脸面。沈和罪孽深重,即使不株连亲人,但肯定或多或少的祸及府尹。而沈和竟要沧晓护府尹周全,周全就不但是形体的安全了,还有府尹那顶乌纱帽……可是,与死亡想比,那些恩怨算的了什么。“沧晓。”我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听起来却有些堵塞之意。沧晓抬眼看着我,眼睛里闪烁着无尽的抉择、犹豫和不忍,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突然转过头去,却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沈和大喘了几下,眼中满是感激,面色虽然惨白得可怕,但神情却很平静。突然伸了手过来握住我冰凉的手,我抬头看去,他直直地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可握着我的手却瑟瑟发抖。远处的天边隐约雷电闪烁,一声声闷雷由远而近地翻滚了过来。冷风由窗户灌进来,我只觉得将自己吹了个通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感觉到我的寒颤,他转回头来一笑。我低了头,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只觉得那份冰冷渐渐从手上缓缓地流入了心底。
“歌儿。”他的身子越来越冷:“唱你那首《忆故人》来听,好不好?”
我一怔,“那晚鼓掌的人是你?”
他淡淡地微笑,“是我……唱给我……听……”
“好。”我的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感觉到他越来越疲惫的心跳,启唇轻唱:尊前谁为唱阳关,离恨天涯远。
无奈云沈雨散。
凭阑干、东风泪眼。
海棠开後,燕子来时,黄昏庭院。
……
他阖上了双眼,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我转过头看着他嘴边的那丝笑,凝固在殷红的血色中,透着说不尽的凄凉悲伤。心里一股难以抑制的苦笑涌了上来,斯人不重见,将老失知音,而我未老先失知音,现在只有着冰冷的晚风和未知的命运围绕着我……
感觉沈和的手在我手心一点点垂下去,突然眼前一阵模糊,我一伸手撑在了地上,闭上了眼,觉得头越发的晕了起来,可耳边依然传来隐隐的丝竹声。
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握住我的手,我张开了眼睛,一震晕眩袭来,我闭了闭了眼,再睁开,一双仿佛如海浪拍岸般翻腾着万千情绪的眸子瞬间淹没了我。只觉得心里头有千言万语,一时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所有的思想神智被沈和的离世抓扯成了碎片,却仍有一种不可抑制的情感在心底愈发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