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怔了怔,看着他溢满了笑意的黑眸,我垂下眼定了定,抬头看向珞轻,他的眼睛幽幽地闪着光芒,正瞬也不瞬地看着我:“忙着写字忘了。”他一僵,我心里一紧,刚要开口解释,他已是一笑,慢慢地在另一侧的卧榻上随性儿地歪靠了下去,顺手拿起了桌上我写的一幅字端详起来。我扯了扯嘴角,手脚麻利的起身去铜盆里打湿了毛巾,拧干,就递过去给他净脸,谁知他拿袖子就那么随意抹了几下,一抬头,才看见我的手还愣在半空儿……“唉!”我笑叹了出来,他还真是真性情的人。
正要收回手来,他却伸脖子过来,我一愣,看着他正似笑非笑、好像挑衅似的在望着我,我好笑地摇了摇头,就上去扳过来他的脸,轻轻地擦了上去。
他一怔,显然没想到我真这么做,我手下的身体一僵,不动了。我心里窃喜,终于扳回了一道。认识这么久了,还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珞轻,俊秀的脸上竟有一些细微的疤痕,已长合看不出来,我将他碍事的头发捞了起来,刚要擦他的脖子,目及所触我不由的抽了口气。
珞轻颈项竟有一道拇指宽中指长的疤痕,像条褐色的大蜈蚣,丑陋而狰狞地爬在哪里,平日里飘逸的乌发下还掩饰了众多各种各样的大小伤口,像是从刀光剑影里摸爬滚打而出……我的脑子一炸,他对我讲述过自己种种过往立刻闪现在我脑海中,已经知晓了原因,心脏还是一缩,接着酸热了起来……
珞轻侧过脸来看着我,眼睛很亮,我吸了口气,抬头微笑着说:“转过头,想吃毛巾啊。”说着作势把毛巾往他嘴里塞,他故意大声地求饶,就这样笑闹了一会儿,又安安静静地转回头。
明知道这些伤疤已经好了,不会再有疼觉,可我还是小心翼翼地给他擦拭了一遍,弄完了我抬起身儿来,拿过茶壶倒了杯茶给他。
他拿起来就“咕嘟,咕嘟……”大口地喝了两口,又皱了皱鼻子,斜视着杯中的茶水看了两眼,嘴角儿几不可见地弯了弯,“车马不临谁见赏,可怜亦解度春风。”我不禁一笑,转回身,去点心匣子里拿了些桂花糕、绿豆糕的递给他,又给自己也倒了杯水,就坐在一旁看他踞案大嚼起来。
自从回来,我屋里的点心就没有断过,往往还没吃完,白大娘就又端来了,我本来就不太好这些点心,又这么个吃法,只觉得吃什么都好像在嚼渣滓,喀啦喀啦的。我和白大娘说过几次,但每次都被她一句“不爱惜自个”给顶了回头,又过了几天,她见我真没什么食欲,竟变了花样做点心,凡是能吃的,都拿来掺进点心里。
有一天,我竟吃出了萝卜丝,一问才知道白大娘打听了个偏方吃萝卜能“大下气、消谷和中、去邪热气。”还说什么“吃着萝卜喝着茶,气得大夫满街爬”,可她又觉得我弱体质者、脾胃虚寒,不宜多食,于是灵机一动做了点心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