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点头一笑,心中隐约明白了,她这是专门来找我的。午后的微风吹来,卷起一阵阵桂花香,花妈妈环视了一圈儿,目光落在墙上的一副画上,眼睛一亮,“吹花嚼蕊弄冰弦,赌书消得泼茶香。”幽幽的说道。我垂下了眼睫没说话,这副画是我无意中在珞轻书房发现的,泼墨色的远山映衬出一个白色飘施的身影,除了清远单薄,没其他特殊之处,不过,我总觉得这个身影像珞轻的,央求珞轻题了两个笔意遒劲的大字:人未。珞轻追问我什么意思,我笑而不语。其实,真没什么意思,当时窗外月未满,我就随口说了人未。如今看来,真真一语成谶。
“歌儿,你不是在容王府吗?怎么回来了?”花妈妈问。
我微微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了口:“我想,花妈妈都打听个差不多了,否则花妈妈不会来这里,而是王府。”
花妈妈“扑哧”笑了,拿帕子点了点眼角儿,却道:“不错,花妈妈是听说了些事情,只不过跟花妈妈眼睛看到的有出入。让你甘愿只身入青楼的人,竟不是整日来阁子找你的沧三爷,而是那个不能言语的容二爷。”
我莞尔一笑,此刻除了笑,我实在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来表达我的心情,或是拿什么样的语言来接她的话。花子阁的那段时光,是我一生中最纠结的,有我深爱的人同床共眠、交颈私语,却也让我难得遇见的知音,死在我深爱的人剑下。都恍如昨日,我在心中叹了口气,想起嘴角儿总还是不能控制地翘了起来,转瞬间又是那样深刻清晰的疼痛。
心里胡思乱想的,耳边突然传来花妈妈的轻叹,她笑容一敛,略做沉吟道:“自古,情字伤人。即便聪慧的女人,仍无法逃脱,甚至比常人女子陷得更深。”花妈妈喃喃道,眼睛望向窗外的梧桐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转了转手中的茶杯,“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的苏小小,“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的薛涛,“一叶幽兰一箭花,孤单谁惜在天涯”的湘兰……一个个都不入尘缘,只行陌上,而最终却只能结一根绳,汲一罐清水,悄然而去。或许,红颜,本便一场薄凉命吧。
“歌儿,花妈妈初见时,就道你不是寻常,只是没想到你竟是前京城府尹沧封的女儿。”花妈妈转过头,直直地盯向了我,不知为何,我竟下意识地一哆嗦,手中的茶杯险些脱落,待心情平稳仔细看她时,她依然是那个眉眼风情且不失温和的女人。
我略点了点头:“起初,我并不知情,来京城才知道。”我淡淡的道,“怎么,花妈妈认识我阿爹?”
她微微一叹:“听说过他不少事迹。当年你阿爹不辞离京,气得国主直跺脚,那会儿阁子里谈的最多的不是美人。”她顿了顿,又叹了两口气:“而是把酒论沧封。”
“花妈妈似乎对我阿爹的事有许多感慨?”只一句话,她竟叹了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