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榻几上的蜡烛被帘缝溜来的风扯的\\\"啪啪\\\"响,我搁下半响不曾翻下的书,凑到窗前,刚掀开帘子,就感觉凉风瞬间扑到了脸上,心中的燥热却解了不少。目光不由自主的瞥向东面,几颗星子以外,只隐隐瞅见一抹淡的几不可察的黄色,我一怔,心中却是一叹,怎么又糊涂了,下弦月是下半夜才出来的。
我揉了揉额头,转眼已离京三天了,再有几个时辰就能出关了,昨个赵云飞鸽传信说,守关将领中不少人认识他,他便在关外客栈等候我们。眼下,这儿是一个普通人家闲置的院子,因为容沇的情况,住客栈抬上抬下麻烦不说,还招人眼。因而,我们尽量挑官道走,白天就在路上休息,晚上则尽量投宿百姓人家,也顺便借炊具煮点热粥给容沇。
我使劲伸长了脖子,终于发现了小九,他紧紧地裹住了斗篷,坐在石头上警惕地环望四周。我微微皱了眉头,\\\"小九,来车里暖和会儿吧。\"我冲他招招手,他赶了一天的马怪累了。
他几步蹿了过来,\"不了,沧姑娘,车里闷,我怕没一会儿又要下来。\"他说话时,露出两颗小虎牙,明晃晃的。怕我再劝,他胡乱一指,\"那边有声音,可能是十二回来,我去看看。\"一甩头就跑了。
我好笑地看着他跑走的背影儿,以前总觉得容沇这种暴脾气留不下贴己人,认识小十二跟小九,我才陡然发现他们对容沇的忠半点不次于禾项对容晓。小九爹虽不是殉葬而死,可生前也跟老王爷出身入死,因为生辰八字冲撞王子们,便被跟大数孤儿充了童子军。容沇做将军后,看上了他,觉得够机灵,就留在身边使唤。他的功夫也是容沇亲授的,不过,为此没少挨了容沇的拳脚。
放下帘子,我拿起剪刀,剪了一段烛芯,又拿过梳子打理头发。傍晚时,路过一条山溪,我大为兴奋,忙抱了容沇换下的衣物跟帕巾去浣洗,却不料被水里的自己吓了一跳,头发散乱,黑眼圈,深眼眶,就连一向稍显自豪的皮肤也白得瘆人。真不知道这几天,小十二跟小九是以何等勇气面对我的。浣洗完衣服,晾在草坪上,我就忙乎洗头洗脸,幸亏公主想的周到,准备了猪苓、梳子,否则只能用手扒了。
\"扣扣\"有人敲窗,我回过头,看见小十二探了头进来,\"沧姑娘,你猜我做什么吃的了?\"他神秘兮兮的问。
\"嗯?\"我装作认真的想了想,道:\"你兴高采烈的去,灰头土脸的回,前后用了一个多时辰……我停了下,转了转眼珠儿,\"必然是做好吃的了。\"我的回答让他有点纠结,他眼睛眨了又眨,我看的都有点晕了,忙做个停的手势,\"快停下,我跟你容三爷还有小九被快饿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