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夫人,醒醒,夫人……”头顶传来了小声的试探,我迷迷糊糊地张开眼,只觉得眼前一片暗黑,什么也看不见。
天黑了?头沉甸甸的疼,我刚想拿手揉,才发现手里还握了一只手,许是太久,已没了什么感觉。原来我竟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回过味儿来,我慢慢的把头从毯子里钻出来,一时改变光线,我还不适应,忙闭了眼,温润如水的阳光拂过面,让我忍不住喟叹了一下。
一阵人声儿传来,我揉了揉眼,向外看去,已到了断秋最繁华的大街,这条大街尽头便是军营,也就是未央与秋凉的交界处。从窗口看出去,晴天碧柳,飞蝶拈花,烂漫风情尽在其中。
各式各色的幌子从面前源源而过,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目不暇接,虽繁华不及关内,却占尽了地理之优,两国商客汇聚于此,人马喧腾。
“沧夫人,不远就是莫凉客栈了。”小九回头道,我点点头。人多场合,他们叫我沧夫人。这一点,还是赵云提醒了我,守关将领认识他,也未必不识得容沇。于是,我就让他们乔装成送重病家主返乡的普通家奴,称我与容沇“沧夫人”和“沧老爷”。小九是一点就通,小十二却觉得叫“沧老爷”有伤他三爷尊严。我解释说,这是为了掩饰他三爷的身份。哪知,这小子冥顽不化,眼珠一转,列了一大堆与“容”同音的姓让我选。忍无可忍,我学着容沇的样子,一个杀人的眼神瞪过去,这小子总算意识到我也是有脾气的,立马闭上嘴,满腹委屈地低下头去。
也许,人都做戏的天赋。一路走来,数次停车检查,竟都被糊弄过去了,没人愿意沾这晦气。小十二兴奋的直夸我聪明,我心中却有话说不出,京都至关外,几千里路途,数道关卡,我们不费吹灰之力便安然通过。以至,我不得不多心,容家人是否打点好了一切,否则那个精明谨慎的老女人怎么放心,即便小九武功再高,可也双拳难敌四手。
我想了会儿,对小十二道,“小十二,你先自个见赵云,叫他打点一下,让我们从后门进,再弄三间僻静的客房。”小十二一点头,不等小九停车,一个灵巧的翻身跳下,就飞也似地去了。又吩咐小九慢点,找个不显眼的胡同绕到栈后街,就转身回到塌前接着趴下。
这几****总是不闲着,凡是能勾到手的活都抢着做,实在是无事可干了,就让小十二帮我找本书来,跟他说只要不是古诗词那类文绉绉的就行,结果他跑去书肆半天,抱了本厚厚的兵书回来,说这是他三爷唯一叫好的书。无奈之下,我只好将就看了。
“握兵者平时能熟于心,若将有事而精神筹度之,及夫临敌,又能相机而应之以变通之术,那就可成凯奏之功……”我整个人趴在容沇身上,捡了块小枣酥放到嘴里,阿爹常说读书有三到,谓心到,口到,眼到。可这会儿,一小节字念下来,所记无几,更不要提领悟了,真不晓得,是不是太久没这样心平神凝的读书,心智反应不来,还处在停歇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