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有些不好意思,扭捏着道:“这不是头一次吃,不知道吃法嘛。”这当儿,突然听到邻桌有人气呼呼地道:“这帮贼人太过分了,竟敢闯容王陵,连容王爷的遗骨都不放过……”
容王陵?我抬了抬眉,转过头向邻桌看去,见是两个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其中一个正满脸忿忿,正是刚才说话的男子。只听另一个男子劝道:“唉,你也别生气了。又不是盗咱们家的,犯不着往心里去……”
“天子脚底都这么紊乱,唉……”先头的男子叹了口气,“我若能高中状元,必将先除了这帮贼人……”
“不用你除,容王府早晚会收拾了这帮贼人,盗墓伤害王子,你说容王府能放过他们吗。”
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起身走到邻桌去:“不知是哪位王子受伤了,重不重?”
两个男子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不清楚。”
“怎么会不清楚呢?”我追问。
先头的男子古怪的看着我,“几位王子至今在山上守陵,官府封锁了消息,我们也不清楚是哪位王子。”
我心里一惊,赶紧打包,拉着小夏往回走,未进门,就听里面吵吵嚷嚷的,一对官兵不顾伙计劝说,气势汹汹的冲上楼。伙计们大气不敢出,动作一致的把头转向二楼靠窗处,阮太医正坐在那里喝酒。每天这个时辰,他都会来此喝酒,久而久之,那边的位子就成了阮太医的专属,无论生意忙不忙,都保持着。他也很喜欢那个位置,一面观赏外面的光景,一面和伙计们有一句没有一句的聊天。起初,伙计们畏惧他,老远看见他就躲开,端茶送水也是你推我、我推你。彼此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处了一段时间,伙计们见他没官架子,爽朗的本性再也按耐不住,一口一个“阮老爷子”,空闲时挽起袖子炒几个特色小菜,在张清虎视眈眈的注视下,与阮老爷子行酒令,打诨插科……伙计们没读过什么书,说话不成逻辑,颠三倒四,嗓门又大,他们在楼下说,在楼上听得一清二楚。有时,我都忍不住皱眉,想要劝止他们,可瞅着阮太医怡然自得的样子,便就不好说什么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呗。
领头的官兵可能也听说,阮太医在此,有所顾忌,上来后站在楼道口,不敢声张,只怯怯的看着阮太医。阮太医已辞官,他们不必行礼,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点规矩他们还是懂的。
门外看热闹的路人与大堂里喧哗的客人仿佛一下子被点了哑穴,一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有人难掩开心,有人充满探究,有人伺机而动,有人略带同情,还有人面色虽平静但眼光却锋芒必露,各各扭着头,伸着脖子,期待一场好戏。
有的活计面上露难色,咬着唇吞吞吐吐,一个劲示意我上楼搬救兵。我蹙了蹙眉,对他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一边拉着小夏挤到人群前,抬头看见阮太医视若无睹,悠然自得的喝酒吃菜,只是似有意又似无意的看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