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背着维夕飞来时,手里还拿着两串小吃,而尤华和茗儿则提着大袋的菜。当他们看到血泊中的莎叶时,都震惊了。
维夕把肉串塞进溪手中,跑到了莎叶身边,看到被林用魔法强行愈合的伤口时,她略蹙了一下秀眉,转过头问:“能想法把清姐姐的药箱弄来吗?”
三个男孩面面相觑,维夕的秀美紧锁了一下,只转过头看莎叶。
后脑勺的伤最严重,但维夕怎么看都不像是摔倒时撞伤的。她的手上有烫伤的痕迹,应该是旁边碎掉的茶壶中的水烫伤的。最要紧的,依然是后脑勺的伤。
溪扔掉肉串,凑了上去,说:“需要什么帮助吗?”
维夕说:“不挪动她身体地带她回客栈,我的房间。”
听上去是一个难题,溪飞快地答应:“没问题!”一个魔法阵出现在地上,溪带走了维夕和莎叶,只留下一句话:“这边交给你们了。”
【粗枝大叶的溪都看出什么了,那尤华应该……】
果然,不出清所料,尤华看了看地上的血迹。血痕的分布不对!
【如果那些血迹都是她摔倒时流出来的……】
“如果那些血迹都是她摔倒时流出来的……”尤华忽然念叨了一句。让林和茗儿的目光不由得也落在那滩血痕上。的确是不对。
【然而,这未免有些太明显了……她为什么要做这么容易被揭穿的伪证呢?】
【也许……】
【也许什么?】
沉默……
血痕明显分了两层。尤华眼睛一亮,两层?!
盯久了血痕后有些不寒而栗的茗儿转移开了目光,环顾了四周后不解地问:“漠尔去哪里了呢?”
林和尤华都没有回答,此时的尤华正专注地研究着分出两层的血痕。而林则起身开始查看别的东西。这个房间,似乎有些异样。但他又说不上哪里异样。
刚走了没几步,林便完全惊吓住了。他知道哪儿异样了!从踏入这间房间开始,他便听得到哭声,婴儿的哭声!连林都不自主地后退了。那啼哭声说不出地诡异。或许,是因为感情。那些夹杂在这啼哭声中近乎疯狂的爱和恨。
林又退了一步,踢到了什么,他感到背后凉凉的。婴儿的哭声又响起来了,就在他身后!他没有转过头。
“林!你踢到水晶泡泡了!想害死清啊!”茗儿的责备声适时地响起。迅速驱散了林心头的阴影,他抹了抹冰凉的额头。再仔细听时,已经没有啼哭声了。
林从茗儿手中接过水晶泡泡,清依然在安睡。
似乎只有他听到了……林看了看查看完血痕又查看了房间各处一遍的尤华,看了看还在担忧地看着清的茗儿。的确只有他听到了……
【你听到那孩子的哭声了吗?】
【听到了。】
【他在喊妈妈。】
【哦!】
【他说他要复活。】
尤华查完后,在房间里布下了一个小结界,然后,他关上门,林再次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他抱紧了清。
尤华说:“我们先回客栈吧!”
又一个魔法阵出现在地上,尤华他们返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后,尤华迟疑了一下,对林说:“你没事吧?让维夕看看吧!”
林点了点头,他身上有着如此高强的魔法都被惊吓成这样了,能是小事吗?
一行人进了维夕的房间,维夕已经为莎叶上了药,包扎了伤口,溪也布下了恢复结界。见到林他们回来,小医师维夕挥了挥手:“去别的房间说吧!”
“先帮他看看。”尤华轻拍了一下林的肩。他注意到,那一刹那,林的神经是紧绷着的。
维夕跳下床,落地无声,几乎令人怀疑她又恢复了魔法。
维夕让林坐在椅子上,她看着他的眼睛,又做了一些小的测试后,轻吁了一声,说:“去他房间说吧!”
临走,尤华又弹指布了一道和他在漠尔家布的很像的结界。
林的房间。
“林哥哥是受了惊吓吧!但这惊吓绝不只是普通的惊吓。”维夕让林坐在床上,然后他们四人坐在椅子上。
“林,你被什么吓着了?”溪心直口快地问了一句。
“被……”林纳闷地看了看面前的四人,然后,皱起了眉头,“我不记得了。”
“你的潜意识在保护你。它让你忘了你见过的东西。林哥哥,以后,你别出门了。你和清姐姐,现在都很脆弱。”
“脆弱?”林不解地问。
“是。如果你再受到同样的惊吓,或者遇到能令你想起那些恐怖的记忆的事物,你的惊吓会加深的。”
林低下了头,他也不愿意,本能地不愿意去回忆,他抱紧了水晶泡泡,透过薄膜,他能感觉到她的温度。女孩的,比他略低的温度。
“好了。现在,我要不要说一下我的发现?”尤华问了一句。难得他想在解开全部谜团前决定与他们分享。
可是,维夕反对:“林哥哥需要休息。”说着,她便带着溪打算离开。
尤华有些不悦地反手用魔法挡住了溪和维夕,溪也不甘示弱地摆出了架势。
林疲惫地抬头看着又要失控的局势,驱走了心头“清不在”的感伤。在他们大打出手前,林开口说:“我不累,你们再坐一会儿吧!尤华你把你的发现说一下。既然我和清都成这样了,就由你来负责大家的安全吧!”
溪收了手,有些怏怏不乐地坐回椅子上。一旁的维夕倒没什么,只是有些担心地望向林。林摆了一个“我没事”的手势。维夕才收回目光,望向此刻反而有些犹豫的尤华,说:“既然林哥哥都这么说了,那么尤华哥哥你就说吧!”
“我认为,从今天开始,我们必须全部住在一起。我们六个人。”他强调了六个人。让林心情好些地望着清。
“住在一起?”溪不解,“六个人?”
“以前不是也住过啦?”茗儿开口说,“那时我们三个女的睡床上,你们睡地上。”
“可为什么要住一起呢?”维夕也不解,“我还要去照顾病人呢!”
“你们听我说,事情,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不是我们以为找到三姐、四姐说我们奉先王之命来看望她们,向她们问好就可以了。她们,也许对先王怀有仇恨,毕竟她们以为她们是被先王丢弃的孩子。也或许,她们是因为别的原因,总之,我们,成了她们的目标。”
溪一副迷茫的样子。
尤华喘了一口气:“有什么不明白的……”
溪接口说:“没联系上具体事件……我们遇上她们了吗?”
“我正要说呢!”尤华坦然地扫视了众人一眼,又查看了一下刚才在和溪对峙时布下的消音结界。确定一切妥当后,他才说:“漠尔和莎叶的身份我还没有查清。还不知是敌是友。不可尽信。你们想想,漠尔究竟患了什么怪病,为什么要把自己裹得那么严实?我们从未见过他的真面目,也许,哪天,他脱了外套混迹在人群中我们也不会认出他。而且,他现在又去哪里了呢?我在他家布下的结界,只要有人靠近便可以知道。显然,他还没回去过。”
“至于莎叶,她曾注视过清,我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中的试探。她应该不是普通人。”林接口说道。
尤华点了点头:“进入沙漠后,清和林……我们还是小心些为好。维夕和茗儿都没有魔法。林又受了惊吓,又要照顾清,我想,最好的办法还是大家住在一起。”
“我不反对。”维夕说,“但莎叶怎么办?总不能因为怀疑她而不救她吧!”
“但不能让你单独照顾她,我们请个人来照看她吧!”尤华提议。
“好啊!”溪是第一个赞成的,因为他不想看维夕劳累。
“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待会儿我吩咐小二找个妇人来照料她吧!”尤华点头。
“那,我还是不明白,漠尔和莎叶与三姐、四姐有关吗?”溪又问。
“这个我暂时也没查出来。然后,我来讲我和茗儿探听到的消息吧!我和茗儿探听到一件可能与三姐、四姐有关的事。据卖菜的大娘说,许多年以前应该父亲带着两个女孩来到了这里……”
林打断了他的话:“父王应该不会亲自带姐姐们过来。”
“话虽如此,但别人又怎么知道带着两个孩子的男子并非孩子的父亲,而是负责把孩子抛弃在这儿的父王的手下呢?”
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尤华的故事上,没有人注意到水晶泡泡上出现又隐去的字:“小心……”
【记忆】女孩
烈日炎炎,沙子散发着高温,一脚踩下去,透过鞋底,可以感到灼烧的痛感。
姐姐在妹妹说“姐姐,我好累”时,拉起了她的手。她一声不吭地牵着妹妹往前走。她并不比妹妹大多少。稚嫩的脸被风沙割伤,干燥地裂开了口子。
即便知道逃不出他的手掌,但是,她没放弃。几小时前,她亲眼看到了她母亲的死。她来救她们,然而,她什么也做不了。然后,她死了,她以她的死困住了他。然后,姐妹俩开始逃离。
妹妹望着姐姐倔强的背影,忍住了再次喊累,努力跟上姐姐的步伐。
沙漠的风又一次开始肆虐。姐姐的手忽然开始颤抖,她低声喝了一句:“跟上!”然后,她加快了脚步。她仿佛听见了他的阴笑。
然而,妹妹已经太累了……她紧赶了几步,然后,跌倒了。
“姐姐,你走吧!我实在走不动了。”妹妹喘着气。
姐姐叹息一声,站在妹妹面前,说:“来不及了。”
妹妹回头,看见一个黑影从远方掠来。速度快得超过闪电。妹妹甚至都没来得及眨眼睛,他已经站在面前了。
汗水从妹妹的额头上划落下来,她的眼里透着绝望。
他冷漠的脸上并没有其他表情,他甚至未望她们姐妹俩一眼,他只是从她们身边走过,冷冷地说了一句:“走吧!”
姐姐眼里的光全部熄灭了,而她心底深深地埋下了恨意。
跟在他身后的路顺利多了。天也不那么热了。但是,姐姐的恨,妹妹的怕以及他的冷漠,暗示着最终的结局。
“绿洲!”妹妹用力拉了姐姐一下,踮着脚望向远方的绿色。
姐姐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在看到前面冷漠的背影时,又黯了下去。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保持着一贯的沉默向着绿洲走去。
姐姐有些惊讶地望着他的背影。而妹妹在知道他打算带她们去绿洲时,兴奋地加快了脚步。
他们很顺利地到了绿洲,他们找到了一个小湖,他去装水,留姐妹俩在树荫下休息。姐姐思量了许久,自认逃不出他的手掌,便没有逃。
“果子!”妹妹仰头看到了树上的果子,她咽了咽口水。
姐姐默不作声地试图往树上爬,但她还没爬上去时,他回来了,轻轻按住树干使了点魔法,那些熟了的果子便一个个往下掉。妹妹开心地一个一个捡起来兜在衣服里。姐姐却沉默地望着他。
集市。
他带着姐妹俩走着。妹妹东张西望地一路跟在后面。
他在一家裁缝店前停下了脚步。妹妹不解地望着他走进裁缝店。姐妹俩跟了进去。
“给这姐妹俩做两件衣服。”他对老板说。
姐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自从离开魔都,就没换过,又经过沙漠这些日子的风吹日晒,已经破旧不堪了。
老板拿出一些布匹:“要哪种样式的?”
他冷漠地答了一句:“你看着办吧!速度快些,我们还要赶路。”
老板皱了一下眉头:“那么急着要?那价钱……”他没说话,从怀里掏出钱来放在桌上。
老板眉开眼笑地收起钱,自己拣了样布匹给姐妹俩量体裁衣去了。
姐姐望着他沉默的背影,眼神有些复杂。
……
从那天起,六个人几乎是形影不离了。溪纳闷地问尤华:“我没感觉到有什么危险。还不如在雪菲城领域客栈那次危险呢!那次我们都没有警惕到时刻待在一起啊!”
“那时的清和茗儿都还有魔法,那时的维夕都有魔法,此刻呢?”尤华皱着眉头说,“再说,那时,他们根本没有杀我们的打算,但这回却不同。”
“我们与三姐、四姐素未谋面。她们没道理会恨到要杀我们吧!”
尤华没再回答。他的目光投向熟睡的林怀中的泡泡。他没把握在没有清的情况下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来破解所有的谜团。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几天后,负责照料莎叶的老妇人突然过来说莎叶醒了。尤华本来打算带着维夕过去看看,但念及溪会担心维夕,把茗儿和脆弱的清、林交给溪也令尤华感到担忧。于是,尤华决定一行人一起去看莎叶。
“有必要寸步不离吗?”溪始终觉得尤华在多此一举。可能他生来不喜欢被束缚,如今让他和五个人一起挤在这小房间里到底是不开心了的。
“如果现在的情形还不算危险的话,那你想让它怎样?”尤华有些生气地瞪着溪。
维夕上前拉了拉溪的袖子,示意他别和尤华吵起来。
【我看不出危险。】
沉默。
【你看出什么了?】
【她们恨的。她们的心结……解不出……】
【什么心结?咦?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