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水凤凰
在天界圣域中有一个湖泊，那是一个平时都冰冻住的湖泊，那就是世上最寒冷的湖——极域寒镜。这湖每隔七千年融化一次，称为化镜。化镜的时间极短，只有几分钟时间。几万年前化镜之日，一只火凤凰在湖边生下了一枚凤凰蛋。一不小心，这蛋滚入正好融化的湖水中，极域寒镜是由上向下融化的，全部融化后又由上至下冻结。蛋落在冰水交集处，一点一点随着冰的融化向下落。那凤凰急了，可又害怕，她从未见过极域寒镜化镜。而且就算是普通的湖泊，凤凰是不敢下水的。但为了她的孩子，她毅然扑了上去。但上面的水已经开始冻结。一寸一寸向下漫延。蛋静静地躺在湖底中央，没有动静。
凤凰悲愤极了，她嘶叫着，用喙啄着冰冷的冰面，然后，变成了用整个身子撞着湖面。终于，血洒在湖面上，被极域寒镜的寒气凝成了血块。以至于后来，凤凰的尸体被清理掉后，那些血迹依然铺在极域寒镜之上，与极域寒镜中的那枚布满火焰纹路的凤凰蛋形成了一道奇特的风景，连天使王也为之震惊。原以为，这蛋经过七千年的冰封定然无法存活。但当七千年之限一到，那冰上的血迹一点一点向下渗，湖面上燃起了熊熊烈火，而湖底那枚蛋，突然破裂，一声长鸣打破空寂，一道红蓝交织的光冲出湖面，那只凤凰全身是半透明的蓝，尾尖却点缀着几道火焰花纹。世上唯一的水凤凰就此诞生。而且，她也是唯一一个由极域寒镜孕育出的生命。湖边的白发老爷爷微笑着看着她出生，仿佛一切皆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身旁的天使王也难得显露出了惊讶的神情。水凤凰在落地的瞬间化作一个少女，她低首垂目：“师傅！”
天使王的震惊超出了常理，而那老爷爷笑得更灿烂了。
她就是清的前世，青焰。世间所有凤凰都属火，只有她拥有水火两性。
如此特殊的身份，让她成了天界的宠儿，直到那一日，被魔界骗走天书。
“那么，你只要取回天书和天琴，就可以回天界了？”尤华似乎有些高兴，多了个族类。
“我想起的不仅是我，还有你们。”清抬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尤华前世是天界大王子上桦，林是二王子与娴，维夕是三公主夕悦。茗儿是天界圣女薰纱。溪还是灵界王子蓝灏。”
大家都没有说话，直勾勾地望着清，努力消化清的话。
溪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看了看大家：“我说过，很复杂，当初，我们陆陆续续都死了，或者被迫投胎。”
“我想，”尤华找了把椅子坐下，“最大的问题不是前世发生了什么，而是今生。”
清点头：“是啊，最大的问题是为什么我们聚到一起，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只是，到底是好意还是恶意？”
“还有一点，”尤华皱眉，“一直以来我们都是被蒙在鼓里的，为什么现在什么都揭开来了？”
“恐怕，天琴就在附近。”
“而且和两位姐姐有关，我甚至确定，一定是城主夫人。”尤华道。
林他们看着尤华和清一搭一唱，大约明白了一切。
是夜，清站在客栈的院子里仰望天空，静静地，仿佛可以看透一切。
她身后，林说：“夜深了，早点回房吧。”
清没有回头：“我已经恢复了前世的力量，这点寒冷对我没有影响。”
林上前一步拥住她，没有说话。
“有什么就问出来吧。”清没有动。
林迟疑了片刻：“你想回天界吗？”
清转过头，望入林的眼眸：“你呢？”
“我不想呢。”
清没有再开口。
次日，清一行拜访了城主。
“欢迎光临。”城主迎了出来，“城里已经很少来外族了。这地方太冷，外族都过不惯。”
“是啊。我跟姐姐刚来那会儿也很有些不习惯呢。”城主的妹妹十二姐接口道。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清却看到了两位姐姐眼里的艰辛与沧桑。
“请坐。居室简陋，见笑了。”
“能生活在这么寒冷的地方也是一种能力呢！”清微微偏过头，看向十一姐，“夫人好！”
十一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她的气色好了许多。只是，清一直看着她隆起的腹部，直到林示意她这样不礼貌，她才收回目光。
城主道：“夫人不爱讲话，大家别见外。说起来，你们来此是为了……”
“旅游吧。”清顺口。
五人抹汗，什么是“旅游吧”？似乎清有点走神。于是，林解释道：“我们正在行走魔界大地。前段时间还去过西北部山区，还有沙漠和月牙湾海域。”
“真的吗？那些地方好玩吗？”十二姐露出好奇的表情。
“虽然艰险却都是很神奇的地方呢！”清回过神来，“要是姐姐想听的话，我可以改日再讲给姐姐听。”
“改日啊……”十二姐沉思了一下，眉开眼笑道，“好啊，我等着。”
于是，接着又和城主聊了些，十一姐因为有点累就由十二姐陪着先回去了。然后，城主带着清他们去城里逛了逛。
渐渐地，维夕和两位姐姐混熟了，两位姐姐很喜欢她就让她留在身边，清正好把照顾怀孕的十一姐并汇报情况的任务交给了维夕。
时间转眼三个月过去了。这段时间里，清他们也没有闲着。
一天，清进房间时顺手在门上一按，一个结界便包围了整个房间。
清转身朝里，茗儿和维夕安坐在她的床上，林他们三个男孩坐在桌边，留了一个位置给清。她入座，抬头望着大家：“都有什么收获？”
维夕先开口：“姐姐那边一切安好，预产期在最近三四天里。”
清点了点头，又看向茗儿。
茗儿道：“如清所料，天若和雪印已经离开了。”茗儿起身，将一封信交给清，“这是他们留下的信。”
清接过信拆开，匆匆浏览一遍后在手中用火烧成灰：“他们离开也好。”没有再多说什么。
溪接着说：“我查过灵界的历史了。那段时期，灵界的确失去过一位蓝灏王子。除此之外，灵界一直独立发展，没有什么大的风波，与外界也没有什么联系。”
“看来，灵界这边我们不用担心。”清又转向林。
林迟疑了一下，开始讲述他好不容易打听来的秘史。
【记忆】魔鬼的孩子
有记忆开始，她就能感觉到自己的与众不同。她抚着自己隆起的腹部，那时候还没有完整的念头，只是很奇怪。还记得自己的母亲见到她时那种厌弃并疯狂的模样。她只能远远地看着母亲和妹妹在一起。甚至，侍从们也不敢靠近她。
“那孩子肚子里的到底是什么？”
“好像从一出生就有了吧！”
“会不会是把双胞胎吞下去了？”
“谁知道呢？连王都无法算出这孩子的命运。”
“啊，别议论了，被王听见可不好了！”
偶尔一次站在帘后听到侍从们的议论，她抚了抚腹部，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然而，脑海中的念头尚未成形就听到帘外的议论声又一次响起。
“听说了吗？左将军的儿子，把他自己那个瘤子给割了。”
“割了？他自己？”
“是啊是啊，流了好多血。”
“那他现在好了吗？”
“什么呀，自然是死了啦。”
“好可怕啊！”
“你们说，咱宫里这位会不会把自己的肚子捅了？”
“啊，你在说什么啊？”
“捅了可就活不了了。”
刚摸到腰间配饰小刀的小手颤了一下，仿佛被咬了一口，迅速缩回。慌乱中，碰翻了一旁的架子，帘外顿时噤声，像一群吵闹，的鸟儿被惊飞，久久没有再开口。
那一天，她再抬头时看到父王站在自己面前。昏暗的房间，看不清他的眼神表情。
“可怜的孩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她闭上眼，感受着难得的父爱。
帘子被打开，阳光洒进来，伴随着一声惊呼：“姐姐！”
她转身，见妹妹惊慌地跑进来拉住她：“母妃她……”喘息，“她跳井了，她……不要我们了！”
止不住骨子里的颤抖，她愣愣的，听不进任何话，猛然想起什么，转身却不见任何谁。分不清是梦还是真实，忍不住伸手去抚了抚妹妹的脸庞，真实的触感。
妹妹不耐烦地抓住姐姐的手，用力地一拉：“姐姐，父王下旨驱逐你啊！姐姐，我跟你一起走！”
像梦境突然破碎，睁眼是现实的惨象。姐眼睁睁看着妹妹替她收拾起小包裹，看她拉着自己走上流亡的道路。
记忆断代。
再有意识时，已经在这片雪域了。忘了有多久，雪域的城民才接受她们姐妹俩。只记得，某一天，城主来求亲。
林讲完，抬头看着清。
众人沉默。
良久，清才开口道：“姐姐肚子里的……”她没有说下去，叹息，“真是难为她了。”
尤华开口：“我已经调查过天界的历史了，的确如清所料，圣域的任何记录外天界都找不到，看来只有进入圣域才能看到当年发生的事。”
只剩下清了，她不急不忙地倒了一杯茶，呷一口，道：“创世纪时，只有神独自面对空旷的世界，于是神创造了万物。某一天他进森林寻回一段上古神木，制成天琴。弹奏天琴时，有神女幻成形，她就是阿妮。创世纪漫长的岁月，便由阿妮陪着神。阿妮奏乐，神书天书，直到神灭日来临。神化为万灵，阿妮自此沉睡于天琴，再不复苏醒。”
没有人知道清为什么能了解创世纪时期的事，却也没有人怀疑。只是，林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慌乱，清仿佛离他好远好远。
清再次开口道：“神肉身延续下来的生灵为天使，神的灵魂产生精灵，而人是神创造出来的。”
“那么魔呢？”林没来由的心慌。
清抬起头，眼眸闪着光：“魔由心生。”
“啊。”林吓了一跳，再看向清时，她已经低下了头。
“讲那些做什么啊！现在最主要的是姐姐们的事。”清再抬头时，眼里已经没有了那诡异的光。
接下来几日，清他们都守着十一姐，直到某天，十一姐终于诞下一女。
“让我抱抱。”清接过稳婆手里的娃儿，抱着孩子转了几圈，嘴里念叨着，“几番流离，你终究还是回到我的手里了。竟然选择轮回了吗？泯灭前尘，一切重新开始，甚好！甚好！”
林他们听得云里雾里，直到清扯下自己颈上的媒介石，托在手心里道：“那么，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所谓天书，不过是你写给她的情书啊！”声声如叹，怀里婴儿好奇地眨了眨大眼睛，自清手心里的媒介石中传出一声喟然长叹，刹那间，媒介石化为烟尘消散。
清将孩子交还给十一姐霜晗，道：“这孩子将来一定会有所成就的。虽然是女孩，不过，一定不要小看了她。”
霜晗怯怯地接过孩子：“这个，真的是我的孩子吗？”
清微微一笑：“你怀了她那么多年，还不相信吗？”
霜晗的手抖了起来，喃喃自语：“怪物！她是怪物！”
“她并不是怪物，而是……”清迟疑了一下，泄露天机是不被允许的，于是，她改口道，“这是上苍赐予你的礼物，你经历了那么多苦难，才能诞下这个女婴，难道不是好运来临的征兆吗？”
“是吗？”霜晗有些动摇了。怀里，孩子漆黑的眸子望向亲娘，粉嘟嘟的小手摇啊摇，碰不到亲娘，嘟起嘴就想哭。霜晗伸出手碰了碰孩子的脸颊，孩子笑了。
帘子外，城主和十二姐芝蓝听着帘子里的对话，渐渐舒了一口气。清出来时，城主向着她道谢。
“不用谢我。反倒是城主你能接纳夫人和孩子实在是令人佩服。”然而，清刚说完就看到城主的脸色微变。顿时，一个念头闪过清的脑海。她双手一合，布下结界，目光凛冽地问道：“莫非，当年城主想娶的是芝蓝姐？”
“都是很久前的事了。”城主额头开始冒汗，“那时候年少……”
“姐夫爱的当然是姐姐啦！清妹妹你想多了！”芝蓝打断了城主的话。
清显然心里早就明朗了：“不用隐瞒我。我看得出来，城主对夫人是真心的。夫人对城主也是一片痴心。至于过去的事，我也无权干涉。芝蓝姐也会遇到自己的幸福的。”没有等二人回答，清收起结界转身：“我们来此的目的已经达成，也决定要离开了！再见！”
“等，等一下！”霜晗突然抱着孩子由侍女扶着走出来。
“啊，夫人，怎么出来了？”城主迎上前扶住她。
“我想让清妹妹给孩子取名儿。”
清望着孩子灿烂的笑容，道：“希望你啊，有一个崭新的旅程。就叫她乐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