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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镇守辽东

几进几出的熊廷弼

熊廷弼(1569~1625年),字飞百,江夏(今湖北武汉)人。明神宗万历二十五年(1597年)举乡试第一,第二年得中进士,被授保定推官,后提升为御史。

明神宗朱翊钧于公元1573年即位,掌政四十八年,是明朝皇帝中在位时间最久的一个皇帝,也是极端昏庸的一个皇帝。神宗即位伊始,首先发起了反对和清算张居正的运动。由于张居正改革触动了大官僚地主的利益,在张居正于明神宗十年(1582年)死后,官僚地主们首先起来反对改革,诬陷张居正,攻击变法措施。神宗也想借机改变君权与相权的矛盾,以达到总揽朝纲的目的。陕西道御史杨四知上疏罗列张居正十四条罪状,归纳张居正有欺君蔽主、招权树党等不赦之罪。神宗见疏马上批示:“居正朕悉心委任,宠待甚隆,不思尽忠报国,顾怙宠行私,殊负恩眷”(谈迁《国榷》七十一卷)。诏抄张居正的家,并撤销了与张居正关系密切的一批官员,安排了一批被宠信的大臣,从而控制了朝中大权。

在立嗣问题上,神宗欲立宠妃郑氏所生次子常洵,从而挑起党争。在朝臣压力下,神宗不得已让步,立长子常洛为太子。而至此后,神宗便心灰意懒,不理朝政而专溺于酒色。洛于仁为此上疏《酒色财气四箴》:“臣闻嗜酒则腐肠,恋色则伐性,贪财则丧志,尚气则戕生。”并劝神宗改变宠幸宦官、拒听劝谏、贪财好色、迁怒于人的错误做法,却因此被神宗削职为民。更可笑且可气的是,阁臣曾恳请神宗一个月间临朝三至四次,神宗竟然也没有答应。可见,神宗荒淫至极。

为满足自己花天酒地的欲望,神宗巧取豪夺,不择手段,奢靡腐化,无以复加。神宗在仅二十一岁时就为自己修建陵墓,驱使数万军队和民工,用了六年时间,耗银八百余万两。巨大的耗资带来的是名目繁多的苛捐杂税。矿监税使横行,厂卫特务霸道,致使百姓怨声载道,百姓水深火热,各种反抗斗争此伏彼起。

明朝后期,朝廷内外,党派林立,斗争也愈演愈烈。这些党派有以内阁辅臣沈一贯、方从哲等为首的浙党,给事中亓诗教为首的齐党,给事中官应震为首的楚党,宣城人汤宾尹为首的宣党,昆山人顾天峻为首的昆党,等等。各党派间彼此倾轧,争权夺利。在诸党派中,只有以顾宪成、高攀龙等为首的东林党,还算是一个要求改良社会的政治集团。东林党人看到了“民不聊生,大乱将至”的社会现实,为挽救明王朝的危机,缓和各种矛盾,要求改革朝政,加强君主集权。但是,由于各党派意见不一,互相排斥,朝廷上下一片混乱。

神宗不理朝政,给宦官专权创造了条件。明成祖首开宦官干政之端。之后,宦官插手司法、行政各要害部门,并统领禁军。至神宗万历年间,宦官专权已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例如,宦官冯保,连神宗自己也很惧怕他,“有所赏罚,非出保口,无敢行者”(《明史·冯保列传》)。宦官魏忠贤在冯保之后,更有过之而无不及。以魏忠贤为首形成阉党,总揽内外大权。魏忠贤被人称为“九千岁”,更有谀者称之为“九千九百岁爷爷”。魏忠贤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外廷诸臣附之”。阉党排斥异己,大兴株连,“迄乎恶贯满盈,亟伸宪典,刑书所丽,迹秽简编,而遗孽余烬终以复国”,“其罪何胜诛”(《明史·阉党列传》)。

正值明朝政治黑暗、民不聊生之际,生活在我国东北部的一支少数民族一一满族崛起了。(《满洲实录》)。明万历四十四年(1616年),努尔哈赤基本上统一了女真各部,在赫图阿拉(今辽宁新宾县永陵)即位称汗,国号大金,建元天命,史称后金。努尔哈赤在统一女真各部后,势力逐渐强盛,开始扩张势力,并将矛头直指明中央政权。

在这种情势下,熊廷弼走上了抗清的前线。万历三十六年(1608年),他被任命为辽东巡按。

熊廷弼认为,东北地广人稀,土地肥沃,如果利用战争间隙加以很好利用一定会收到好的效果,于是命兵民屯田。

仅此一项措施,每年可增收粮食一百三十五万石。为此,熊廷弼受到神宗的褒奖,并诏命将屯田方法在边关推广。同时,熊廷弼对战事提出自己的建议,认为应当以防为主,修缮并建筑城堡,这一建议也被神宗采纳了。熊廷弼在辽东数年,“杜馈遗,核军实,按劾将吏,不事姑息,风纪大振”。

但是,由于熊廷弼与巡按御史荆养乔发生争执,被贬官并调离辽东。

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辽东边事再次告急。朝廷考虑到熊廷弼熟悉辽东事务,重新提升熊廷弼为大理寺丞兼河南道御史。不久,又提升熊廷弼为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掌管辽东事务。熊廷弼尚未出京,开原失守。熊廷弼认为:“辽左,京师肩背,河东,辽镇腹心,开原又河东根本。

欲保辽东则开原必不可弃。敌未破开原时,北关、朝鲜犹足为腹背患,今已破开原,北关不敢不服,遣一介使,朝鲜不敢不从。既无腹背忧,必合东西之势以交攻,然则辽、沈何可守也?乞速遣将士,备刍粮,修器械,毋窘臣用,毋缓臣期,毋中格以沮臣气,毋旁挠以掣臣肘,毋独遗臣以艰危,以致误臣、误辽兼误国也。”神宗采纳了这一建议,并授予熊廷弼尚方剑,表示对他的器重。

熊廷弼刚一出山海关,铁岭又被清军攻陷,沈阳及前线各城的明军、百姓纷纷败退,危及辽阳。熊廷弼见战情紧急,日夜兼程。到任后,招集流民,整肃军纪,处斩了畏敌逃跑的将官,提拔了一批有勇善战的将士。同时,训练部队,修造战车,预备火器,筑城挖濠,从而加强了防务措施。由于“令严法行,数月守备大固”(《明史·熊廷弼列传》)。熊廷弼又建议朝廷调集军队,进驻边关要镇,使首尾战线相顾,小股敌人进攻能够自行抵御,大敌来犯时能够互相增援,并挑选精明强悍的兵士,对清军占领地区进行骚扰,以此使清军疲于应付,而明军则伺机反击。

熊廷弼还以身作则,亲临前线视察军情,借以稳定军心,增强防御能力。熊廷弼“躬自巡历”,“相度形势而还”,“由是人心复固”(《明史·熊廷弼列传》)。

正当熊廷弼施展抗清才略之时,遭到了意料不到的诋毁与弹劾。原户科给事中姚宗文因事被贬后,给熊廷弼写了一封信,请他为自己“走后门”,熊廷弼没有答应。由此,姚宗文嫉恨在心,上疏诋毁熊廷弼。疏中谗陷说,辽东地区在熊廷弼掌管下,不但没有收复失地,而且屡丧疆土;熊廷弼独断专行,不纳众议,并说熊廷弼在辽东“军马不训练,将领不部署,人心不亲附,刑威有时穷,工作无时止”。同时,姚宗文鼓动与自己关系密切的人攻击熊廷弼,必欲排挤掉熊廷弼而后快。御史顾慥首先出来弹劾熊廷弼,编造熊廷弼出关一年有余,无所建树,蒲河失守却隐匿而不向皇帝报告,且用神宗赐予的尚方剑“逞志作威”。试想,熊廷弼在前线指挥、筹划抗清事宜,而朝内却诋毁、弹劾不断,熊廷弼又怎么能安心于战事而置内讧于不顾?这种“内耗”曾使多少人无端蒙冤?又使多少人意志消沉而怠于政事?又使国家、民族乃至个人遭受多大的损失?这恐怕是不能简单地回答的,却足使人引以为戒,引以为鉴。

泰昌元年(1621年),在位仅仅一年多的明光宗死,熹宗即位。同年,明军与后金军在辽沈一带交战,明军大败。

战事吃紧,内讧又起,其矛头直指熊廷弼。御史冯三元弹劾熊廷弼,列举熊廷弼罪状无谋八条,欺君三条。并说,不罢官熊廷弼,辽东一定保不住。熊廷弼极端愤慨,上疏为自己辩护,并请求辞去官职。御史张修德再次上书弹劾,诬陷熊廷弼破坏辽阳战事。熊廷弼气愤已极,再次上疏说:“辽东地区目前已转危为安,为臣抱必死之信念保卫辽东。”同时,熊廷弼交还了尚方剑,再次恳请辞职。在此伏彼起的谗陷、弹劾下,熹宗对熊廷弼渐渐产生了疑虑,批准熊廷弼辞职,以袁应泰接任。熊廷弼离职时,请熹宗派人考核自己在辽东任上时的工作,以证实自己的成绩,并上疏说:“在辽东地区战事危急的情况下,我带着老弱残兵数千人上任,其情景惨不堪言。到杏山(今辽宁锦县西南)时,铁岭即已被后金军攻占,朝臣都认为辽东一定将丧失。而今,辽东不但未被后金军所占,且已经非常稳固,这难道是不操练军马、不部署战事所能做到的吗?如果说我领兵十万之众而不能斩敌将擒其王,那才真是我的无能。”然而,不管熊廷弼怎样辩白,冯三元、张修德等人仍是连篇累牍上疏谗陷熊廷弼。最后,熹宗答应了熊廷弼的请求,诏命给事中朱童蒙前往辽东考核熊廷弼。熊廷弼为此再一次上疏熹宗:“臣蒙受皇恩回原籍等待查实的结果。然而,有人用破坏辽东战事并将辽东拱手送给后金军的罪名强加给我,我不得不一一向皇上陈述。现在,朝中议论、诽谤之人,全是些不知兵事的文官。值冬春时节而臆断认为与敌不利,闻听敌人进攻稍缓,便在朝中催促前敌出战,等到被敌人打败时才不再空谈战事。我在前方筹划抗敌事宜刚有点眉目,他们又责令出战,而自与清军交战以来,有哪些高谈阔论对战事起过好的作用呢?战场中的事情,本该由在任指挥官根据具体情况自行安排,又怎么能听从这些没有好处,只能扰乱人心的议论呢?况且一旦稍有不听从的地方,就纷纷加以指责、诽谤、谗陷呢?”朱童蒙还朝后,详细阐述了熊廷弼抗清的措施,最后对熹宗说:

“为臣到辽东时,士兵、百姓全都哭诉着为熊廷弼呜不平,并说数十万生灵全都是熊廷弼保护的,这又何罪之有?在蒲河战役中,后金军攻打沈阳,熊廷弼催促军马前去解救,行为多么壮烈啊。”这样,才暂时平息了对熊廷弼的诽谤,熹宗也因为熊廷弼在辽东战事中有所贡献,仍然准备起用熊廷弼。

天启元年(1621年),后金军攻破沈阳,接替熊廷弼的袁应泰战败自焚而死,熹宗又想到了熊廷弼,准备再派他去主持辽东战事。给事中郭巩极力诋毁熊廷弼。不久,辽阳失守,辽河以西军民纷纷溃逃,从塔山到闾阳二百多里地带没有人烟,皇帝百官十分震惧。大臣刘一燥说:“如果熊廷弼在辽东的话,应该不至于到现在这种地步。”御史江秉谦也追述熊廷弼防守辽东有功,并认为排挤有功之臣的郭巩应予定罪处罚。熹宗在战事吃紧的情况下,纠及当初弹劾熊廷弼的冯三元、张修德等,一律降职惩处,还将姚宗文削职为民,下诏起用在家闲居的熊廷弼,同时提升王化贞为辽东巡抚。从这里不难看出,熹宗耳软心活,对辽东战事莫衷一是,在辽东战事吃紧的情况下几易主将,最后还是起用了熊廷弼。然而,此时的辽东已并非当初熊廷弼经营时的辽东了。在朝廷无策、军心动摇、百姓溃逃的状态下,此时的辽东也已并非是熊廷弼能够防守得了的了。

天启元年(1621年)六月,熊廷弼入朝,恳请皇上不要贬谪冯三元等,熹宗没有答应。此事从侧面反映出熊廷弼以国家为重,不计较个人恩怨的容人气量和博大胸怀。熹宗任命熊廷弼为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驻扎山海关,经略辽东事务。

然而,在兵力的部署上,熊廷弼与王化贞观点不同,两人争议颇大。

在熊廷弼未到任前,王化贞负责辽东事务。在防守上,王化贞沿辽河设置六个营,并在后金军队进攻山海关的要地西平、镇武、柳河、磐山等地分兵设防。熊廷弼认为:“辽河河道狭窄,不足为防守的屏障,且沿河各城城池太小,难以容纳足够的兵力,为今之计应固守广宁(今辽宁北镇)。

若分兵驻防,势必削弱力量而易于各个击破。那时,一营被击溃,其他营也将不战自溃。然而,将主要力量集中广宁,可以根据城外的形势,成掎角之势扎营,深挖濠高筑墙,以待敌兵。辽阳离广宁约三百六十里,敌人在一天中从辽阳赶不到广宁,如其出兵,我一定能预先探之并做好准备。所以,万万不可沿河驻防,那是自己削弱自己。”熹宗赞同熊廷弼的观点,熊廷弼却因此开罪了王化贞。自此以后,王化贞不过问军事。熊廷弼于是请皇上告谕王化贞,不得借口节制自己,两人关系越来越僵。由两个人的观点不同引发出辽东战事是战还是守的争议。这种混乱状态必然导致诸将领间关系不睦,从而使调动不灵,也扰乱了军心。在战事极为紧张的情况下,显而易见,对于主持战事的主要领导者熊廷弼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王化贞派遣的都司毛文龙擅自袭取了镇江,朝廷闻听,举朝庆贺。王化贞又命驻守广宁的军队出击欲扩大战果,并得到了一些大臣的支持。而“廷弼不得行其志”,“徒拥经略虚号而已”。

熊廷弼上疏认为,毛文龙轻率出兵,扰乱了预定计划,所以并非“奇功”,乃是“奇祸”。朝中大臣正庆祝镇江之捷,对熊廷弼的说法多持反对意见,并招致倾向于王化贞的大臣的诋毁。同时,熹宗对熊廷弼也持怀疑态度。为此,熊廷弼上疏为自己辩护,但于事无补。

天启元年(1622年)十月,后金军渡过辽河,明军大乱。朝廷又议遣熊廷弼出山海关抗敌。熊廷弼上疏:“我驻扎广宁,那么王化贞驻扎在哪里?为今之计,最重要的是皇上、朝臣与边关将领上下一心,才有转危为安的希望。”出关后,他将主力驻扎广宁,并分兵驻守镇武、闾阳成三角之势,并下令:“敌人来攻,有逃出城一步的,即使文官武将也诛杀不赦。其他两城坐视不援的,也诛杀不赦。”

熊廷弼部署初定,王化贞又发兵袭击海州(今辽宁海城),无功而返。熊廷弼对王化贞急功近利的做法极为不满。

两人为此上疏各抒己见,关系日窘。最后,朝野上下皆知“经(略)、(巡)抚不和,必误疆事”。熹宗命朝臣商议调节的办法,“议撤廷弼者数人”。员外郎徐大化弹劾熊廷弼忌能妒功,不撤职于边事不利。更有建议“撤廷弼他用”者,却苦于没有较熊廷弼更合适的人选,熹宗没有采纳。

不久,西平战事告急。王化贞从广宁发兵,熊廷弼也率部救援,但部下或逃或不听调动,明军大败,后金军趁势进逼广宁。因叛军内应,广宁失陷。王化贞出逃,熊廷弼退守山海关。至此,辽东战事以明军的失败告终,明朝从此一蹶不振。

为追究辽东战争失利的责任,天启二年(1622年),将王化贞拘捕下狱,熊廷弼罢官,听候查处。同年四月,刑部判王化贞、熊廷弼“罪当处死”。魏忠贤借机敲诈,派人向熊廷弼索贿,遭熊廷弼拒绝。“魏忠贤大恨,誓速斩廷弼”。

众阉党阿谀魏忠贤,竞相谗陷,捏造熊廷弼的罪行。他们以熊廷弼之子探监为口实,构陷熊廷弼“阴谋叵测”。他们将市场上出售的《辽东传》呈给熹宗,诬陷说:“这是熊廷弼所写,借此为自己歌功颂德,好免除罪过。”以此引起熹宗的恼怒。阉党进而无中生有,“谓熊廷弼盗军资十七万”,且更有言“谓廷弼家资百万,宜籍以佐军”者。魏忠贤在制造舆论后,假传圣旨,施加各种刑罚,以此逼迫熊廷弼妻儿出钱。熊廷弼长子因不堪忍受,自杀而死。对于阉党的罪恶行径,“远近莫不嗟愤”。即使这样,天启五年(1625年),熊廷弼还是在天怒人怨的情况下被处死。

崇祯元年(1628年),崇祯帝下诏停止“追赃”。同年秋,工部主事徐尔一为熊廷弼伸冤,上疏认为:“熊廷弼被以指挥不利、丧失疆土的罪名砍头陈尸,查没其财产并追还所谓贪赃,然而臣下觉得所定之罪证据不足。当年,广宁屯兵十三万,粮草百万,全部为王化贞指挥。熊廷弼只带五千兵马驻扎在右屯,距广宁四十里。王化贞溃败而熊廷弼却在坚守。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又怎么能奢望他守如磐石呢?

熊廷弼与王化贞没有一事不力争,更无一句话不切中利害,熊廷弼罪在哪里呢……臣乞求为其昭雪。”崇祯皇帝没有答应。

第二年五月,大学士韩爌等上疏说:“熊廷弼遗骸至今不能够归葬,是历来国法中所没有的。现今熊廷弼之子上疏恳请为父归葬,臣等认为不算过分。国体皇恩,应该同行而不背离。如果考察熊廷弼功过始末,也可列举一二。熹宗时,熊廷弼以御史身份巡视辽东,那时就为辽东战事担忧。

整顿兵马城池,呼吁朝廷予以重视,却无人理会,十年之后证明他是正确的,这是其一。后在辽东陷地丧师情况下起用熊廷弼,经过熊廷弼仅仅一年时间的苦心经营,使边患稍有平息。熹宗驾崩,朝廷议论熊廷弼没有战功,罢免熊廷弼不久而辽东丧失。假使熊廷弼不撤,未必到那种地步,这是其二。辽阳既失,熊廷弼复为辽东经略。王化贞主战,熊廷弼主守,而朝臣多半认为王化贞是对的。熊廷弼屡次上书阐明自己的观点,却没有人肯于听从,乃至王化贞战败后熊廷弼才溃退,此为其三。”

“假使熊廷弼当时死守为国捐躯,难道不是气节刚烈可歌可泣的吗……即使诛杀熊廷弼,按照丧失疆土的罪过论处,同其他将领一样伏法,熊廷弼死而无怨。可事情并非这样,而是先用受贿栽赃,既而借题发挥,使熊廷弼蒙冤身死后仍背着贪赃的黑锅,且耻辱殃及他的妻子儿女。这是熊廷弼死不瞑目的,也是天下人愤恨、惋惜并鸣不平的原因。”

“臣等平心而论,自从辽东战事以来,贪官污吏营私舞弊者有多少?而熊廷弼不收受一枚金钱而专心致力于抗击后金。魏忠贤欺上瞒下,作威作福,朝臣无不畏惧。而熊廷弼在顺从则死、违抗也是死的情况下,最终不改刚直性格,慷慨赴刑。而今,熊廷弼被杀已有三年多了,收殓归葬原本没有禁例……臣等之所以说这么多,关键在于此事是关系到朝廷是邪是正的大事啊!”

崇祯被说服,下诏允许熊廷弼之子为熊廷弼收尸归葬。

熊廷弼冤死,正是“国步将移,刑章颠覆”(《明史·熊廷弼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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