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弦接着说：“那时我几乎整天看着华章。买替代药物给他，头一个月还好，他也有决心。可我知道华章心里承受着双重打击，你不会知道这种打击是多么让他心碎，我现在说了你也不能够体会的。我有时就想当一个人有了钱之后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可以像华章那样行尸走肉地生活吗？反正我就不行。唉……不说了，还是谈正题吧。这之后他渐渐地变了，变得焦躁变得蛮不讲理。有一回，他半夜偷着溜出去，冲到华家老宅，要放火烧宅子，被随后赶到的我制止了。我看到他手执一火把，大声叫吼。说就是他死了也要出这一口气，他骂：‘华昌你个狗娘养的，你不讲情义，你忘恩负义，你不得好死！’骂着骂着就大哭起来，悲痛欲绝。他的行为就像个泼妇或者耍赖的孩子，但是没人应他，华昌一家都去了南方，租住房子里的人更是不敢出头。随后他的声音小了，几乎是哽咽着：‘我知道我不是你华昌的亲生子。可你也不能不看我们生活了十几年的情分呀。我可怜的父亲呀，为什么将我抛弃，为什么不肯把我也收到你的身边，为儿的太苦了。这是什么世道啊，有人翻脸不认人，只认钱。我多难过呀，父亲母亲，为什么生我，为什么让我难求好死。’我看着他泪流满面，心如刀绞。华章原本不该这样自暴自弃的，是华昌让他一步步走向死亡啊。这次的打击让华章感到无路可走，他彻底地死心了。无情的现实同样也击碎了我的梦。可我恨华章，恨他不成钢，他就那样把自己一点点毁灭了。之后他完全陷到毒瘾里不能自拔，他偷偷出去托人买毒品，先是瞒着我跟我要钱。后来，竟然偷我的钱，被我发现后不但不肯认错还百般耍横，变本加厉，他已经变得毫无人情了。末了，我不给他钱，他就骂我打我，我们从此没有一天安宁的日子。有一段时间，我干脆躲开他。我就此来到省城，那时我已下了决心要和他分手了，我就听了王廖涵的话进了他在省城的公司。可华章还是找到了我，想不到他无理取闹，侮辱王寥涵，丧心病狂地辱骂王总，让王总不得安心。我无法，只得跟他回到柯城。我的钱就这样被他们全部花光了。
“华章的毒瘾时常发作，发作时就摔东西，还打我，打完之后他就哭，哭得伤心动地的，我以为他这是自责，有悔过之心，毒瘾会戒掉的。可是我想错了，华章根本没有毅力戒毒，还是偷着出去卖毒品。我跑去求他父亲，让他出些钱送他到戒毒所。可他父亲不光不肯出一分钱，连诉说的机会他也不给，甚至还骂起我来，说我是个扫帚星，给他家带来晦气。你说天底下会有这样的父亲？到这时我才知道人心并不都是友善的。我自小走入华昌的家，从没见过他这样的狠心，虽然我也知道，华章不是他的亲儿子，是他妈妈改嫁带过来的。可在我小时记忆里他们的关系不是这样的糟糕。到底为了什么他变成这般狠毒？我寻思着除了钱，还有更复杂的东西，是什么呢？我真的说不清。所有的事情只让我看到了人间丑恶的一面。
“你问我当时是如何作为的？对不起，我可能……恐怕现在还说不好，我是说有些事现在还没有定论，所以，我的所作所为在这里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再后来，华章已是奄奄一息了。可他却变成了一个魔鬼，每次在他毒瘾发作时，他就狠命打我，还要与我同房。我就拚着命地抱住他，安慰他。可是那不管用，他逼着要我脱光衣服，要看着我光身体的样子。他已经不行了，做不了，可他不肯放过我，他就那样折磨我看。我看着他受尽折磨的样子心又软了。我真的照着他的想法做了。你肯定想不到，已是初冬，窗外寒风呼啸，没有暖气，没有空调，我就那样脱得一丝不挂，跪在床上，让他裹吸着我的乳房，他拼着命地吸着，好似一会就要死去，再也看不到我了。我泪眼婆娑，我木然地给他作践我。其实我知道，我自小就知道，华章是喜欢我的，可是他心中一直有个阴影，现在所有的情绪都爆发了，他严重变态了。可也奇怪，每当我把乳房塞到他的嘴中，他就会慢慢安静下来。之后，华章也知道自己不会久了，因为他同时得了一种不治之症。到这时他才彻底醒悟了，可是晚了，他身体已经垮了，没有几天日子了。那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你无法想象。
“这之后，我十分害怕夜晚来临，更怕晚上做那事，可是说来奇怪，每到上午时分，我就会有反映，想做那事，我也不知为什么会这样，从此我就落下这种毛病。”
我相信杨弦说的都是真的，她痛苦锥心地说着。我看到伤心揪着她不放，我看到苦难缠着她不肯离去。我心悲恸，我无法对杨弦说声安慰的话语，我梗着嗓子听她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