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念凤看着这样的秀云,最后建议跟他回客栈先住一晚再说。
天山上云雾环绕,山顶还有皑皑的积雪,看上去美轮美奂,而山顶的天宫里住着的,正是江湖上谈之色变的“天山童姥。”
“仙仙,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一身白衣的美丽女子款步走来,身后还跟着个梳着童花头的小女娃,一蹦一跳的煞是可爱,小脸上红扑扑的两块,让人看了就想捏一下。
山脚边坐着的姑娘听到声响回过头去,如果是寻常人见了一定会以为自己是误闯了仙境见了天仙,黑色的发如丝如墨就这样披散着,随意的插着发簪,和来找她的美人同样一身白衣,只是神情显得有些忧郁。
可美人终究是美人,即便是忧郁,也有黛玉葬花的美,看得直教人疼惜。神奇的是,两位美人看起来五官极其相似,要不看眼睛,那实在就像是在照镜子。
“姥姥。”
那位叫仙仙的姑娘对着大美人甜甜一笑,听了这称呼的人一定会弹眼落睛,分明看上去是相仿的年龄,怎么已经当了姥姥。可大美人却一点都没有生气的迹象,反倒有些高兴,拉着仙仙的手就在一旁的石桌上坐下了。
“外面风大,看你的手这么凉。”说着就攥在自己手里不放了。
仙仙苦笑了一下,“成天呆在屋子里闷得慌,想说到外面来透透气。”
“哎……”大美人盯着仙仙看了一会,突然叹了一口气,“姥姥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有些事情,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和姥姥呆在一起不好么?”
“不是的姥姥,”仙仙一听,再抬头看对方似乎有些伤心,眼角都带着红,不免有些惊慌,“我没有不想和姥姥呆在一起,只是……只是觉得,这心里空落落的,我,仙仙究竟是谁?从哪儿来的?”
“这个不着急,等你养好了身体,姥姥就让你下山,说不定你见了什么熟悉的景象,见到了熟人,就一切都记起来了。”
仙仙半信半疑的盯着大美人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又和大美人聊了一会儿天,仙仙就被拉着进了房间,大美人说是有事要去忙了,一会儿再一块用膳。
仙仙点点头,毕恭毕敬的送走了她。
仙仙闲来无聊又盯着窗外的云海,实在弄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到了这天山,这童姥又为什么这么喜欢自己。
仙仙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天山上了,弄不清闹不明自己是谁,脑子里一片空白,一旦想要想起这过去的事情就开始头疼,她正觉得崩溃的时候,推门进来了一个大美人,自称是这天山的主人,世人唤她“天山童姥”。
“你可以叫我姥姥。”
大美人对着仙仙笑了笑,而她弄不明白对方分明看起来年纪就不大,怎么就让自己管她叫姥姥,可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现在又失去了记忆,仙仙就傻呵呵的叫了声“姥姥”,对方听了还挺高兴的,乐呵呵的“哎”了一声。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么?”
仙仙摇了摇头。
“记得自己从哪儿来的么?”
仙仙还是摇头。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仙仙确定的点了点头。
大美人盯着仙仙看了一会儿,直看得仙仙浑身发麻,这才重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那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天山的人了,姥姥给你个名字,仙仙,你喜不喜欢?”
“仙仙……”
“是,仙仙。”
仙仙反复念叨了几遍觉得不错,咧着嘴笑了一下。
姥姥见了仙仙这笑容,不由跟着也捂着嘴笑了。
从此以后,这个脸上有块红色胎记的小姑娘就成了天山童姥最宠爱的姑娘,名叫仙仙。
仙仙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脸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反复在镜子里照了又照,正巧童姥从外面走进来看到,仙仙有些不好意思的遮了脸,童姥走到她身后掰开她的手,两人一起站在镜子前面,镜子里映出的,居然是极其相似的两张脸。
“仙仙,觉得这胎记不好看么?”
镜子里的小姑娘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那……姥姥替你去了好不好?”
镜子里的仙仙瞪大了眼睛,转过头去看着童姥,“可以去掉么?”
童姥摸着仙仙的头发笑得好不温柔,“当然可以,姥姥什么时候骗过你。”
所以,现在的仙仙脸上光滑明镜,脸白白嫩嫩,任谁看了都会心动。再也不会有人嫌弃她是丑八怪,反倒会觉得谁喊她丑八怪一定是坏了脑袋。
童姥身边跟着的小女娃叫小桃,天山上的人传说小桃从小跟着童姥,已经好些年头了,却没来没见她长大,一定是童姥对她宠爱有加,带她一起修炼了长生不老之术。
仙仙不觉得这世界上有长生不老这么件事情,倒是觉得这一切和童姥的生活习惯有关。
天山童姥有个习惯,每天子时都会在天山的天池里泡上一个时辰,谁都不准去打扰,连小桃都不可以。小桃只是站在天池的石碑边上守卫,而这石碑,已经是离童姥最近的地方。
所有人都出传说童姥就是在这天池里修炼长生不老之术,也有人说童姥都不怎么吃东西,每天厨房做的吃食都只不过是做做样子,可每天和童姥一起吃饭的仙仙却知道事实。童姥吃饭,只是吃的比较少而已。
天山上的人起初弄不明白童姥为什么要收留这么个姑娘,天山对于她来说是个谜,而她对于整个天山来说,也是个谜。
她不知道天山童姥已经封了她做“圣女”,地位仅次于天山童姥本人,天山上的人一开始不服气,可看到没了胎记的仙仙和天山童姥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时,众人不由跪倒在地上顶礼膜拜。
仙仙觉得很吃惊,但这种被人崇拜的感觉……又好熟悉。
童姥每天和仙仙一起吃饭,吃完饭就会喂仙仙吃一些奇奇怪怪的药,一开始仙仙只以为是自己身体不好,所以需要调养,可从冬天到了春天,仙仙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没什么问题了,她还是每天必须在童姥的监督之下服药。
“童姥,仙仙……可不可以不吃药了?”
“为什么?”
“我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仙仙低着头不敢看童姥,“仙仙想要下山了。”
沉默,还是沉默。
仙仙很紧张,她不知道童姥会不会觉得自己狼心狗肺,她对自己这么好,照顾失去记忆的自己,还让自己当了圣女。虽说不知道天山童姥的名头究竟有多响,但看看每月信徒上缴的贡品就知道,童姥应该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仙仙觉得有些愧疚。
“下山可以,”长久的沉默之后童姥重新开口,声音是一丝不变的温柔,“不过不是现在。”
仙仙诧异的抬起头,眼神里多少有些伤心,童姥伸手捏了捏她红红的鼻头,“山下的情形不比山上,外面很凶险,姥姥教你些功夫让你防身,也好让你不被人欺负。”
仙仙眼眶一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多谢师父。”
童姥坐着有一会儿没有动,过了一会儿才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不用,你和我就不用这么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