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浓浓的消毒水味四处弥漫着,带着些死亡的气息,几个人神色紧张地凝望着手术室。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们的心一点一点下沉,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活下去,每个人的心里都做了最坏的准备,只是在心里都在期盼着一个奇迹。
“怎么样了,翔飞和月月呢,他们都还好吧?”苏雨宁一身狼狈跑到急诊室门口,抓着林天扬的胳膊焦急的问。
走廊上静的可怕,彼此间的呼吸都清晰可闻,林天扬靠在苏雨宁的肩上,第一次见到这么惨烈的现场,自己的兄弟们就那么毫无预兆的倒在眼前,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月月还好,只是有点脑震荡,手上的擦伤也不严重,只是还在昏迷,可是翔飞……”林天扬的声音有些颤抖,苏雨宁第一次从他眼中看到了恐惧还有不安。
苏雨宁的心似被什么冻住了,冰的生疼,像吐了一块冰一样,冰的整个胸腔都有些钝痛。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同样颤抖的声音问:“告诉我,翔飞怎么样了。”
安彦颓然的走过来,眼眶微红,一看就知道是哭过了,他努力的扯了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翔飞不仅身中一枪,还被车撞了一下,虽然伤的不轻,但是我相信他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要相信他。”
一直沉默的陆岩看了看大家,任谁都听得出来安彦只不过在自我安慰,天已经快亮了,段翔飞已经在手术室躺了整整六个小时,手术室外的人无一不再承受着煎熬。
“都打起精神来,别忘了你们的身份,我们是警察,要随时准备牺牲,时刻准备战斗,听清楚了吗!”无论多伤心,无论多难过,他都只能把伤痛埋在心里,因为他必须要站着,不管再苦、再难,他都要站得笔直,然后鼓励兄弟们继续走下去。
队长他们都来了,手术室前的人越来越多了,可是手术室的门却始终紧闭,何思远拍了拍陆岩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过分自责,毕竟那种情况是谁也控制不了的。
终于,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疲惫的走了出来,众人一拥而上急切的询问着段翔飞的情况,已经见惯了生死的一声红了眼,悲痛的说:“对不起,病人颅骨塌陷,内脏大面积出血,能撑到现在已经不易了,哪位是安彦,病人想见你一面。”
眼泪瞬间滑落,苏雨宁直接瘫倒在林天扬怀里,救了一夜,终是没把他抢回来。安彦一把抓住医生的领子,眼神布满杀气,“你为什么不继续救他,我不是医生,等他好了我自会见他,你现在立刻回去救他,不许放弃!”
不会的,翔飞还活着,他一定还活着。
“不是我不救他,实在是病人伤势太严重了,原本他被送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呼吸了,只是靠着顽强的毅力才又醒了过来,小伙子,快点进去吧,晚了怕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医生何尝想放弃他,只是他伤的真的太重了,不放弃又能怎样呢?
突然间觉得脚步好沉好沉,每走一步就像会耗费全部的体力一样,安彦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努力扯出微笑,慢慢的推开了手术室的门。
段翔飞的身上插满了管子,被单上全是血迹,甚至都听不到他的呼吸声,他就那么了无生气的躺在床上,黯淡的眸子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有了生气。
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漆黑的眸子用渴求的眼神看着安彦。安彦忍住泪,做到他身边,“你又偷懒,要我把呼吸器拿掉对不对?”安彦的声音有些哽咽,嘴角却依旧挂着笑意,只是凄凉的让人心疼。
段翔飞眨眨眼,手指挣扎的动了动,安彦握住他的手,道:“你别乱动,我来就好。”说着颤抖着双手拿下了呼吸器,他用力的抓着段翔飞的手,又道:“你不要说话,保留体力,我说你听着好不好?”
段翔飞轻轻摇头,再不说怕是没机会了,“我想我这次……”紧紧说了五个字,一口鲜血便喷涌而出,沾染在他苍白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妖冶的红,凄惨致命。
安彦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急速滑落,他俯身抱住段翔飞,用手拼命的擦拭着他唇角的鲜血。
“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我会帮你照顾好月月,我也会帮你照顾好伯母,唐慕烬的案子我也会尽快拿下,你说过的我们是兄弟,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你安心养伤好不好,不要再讲话了,你要说的我都知道。”他的牵挂安彦岂会不知呢,她是他毕生的牵挂。
段翔飞安然的笑了,“谢谢你,还是你懂我。”又是一口鲜血涌出,血沫四溅,“我点的柜子里有本笔记本,你拿来看。”虚弱的声音在安彦耳边盘旋,一字一句都是用生命在诉说。
“你不要说话了好不好,我叫你好好养伤,你这样会死的。”安彦颤抖的握着他的双肩,他的心已经痛得快不能呼吸了,心痛、悲伤、绝望,织成一张密密的网,紧紧的把他束缚在里面,痛不欲生。
“月月笑起来真美,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笑。”他的唇角带着笑意,脸上一派祥和,年轻的心脏还是停止了跳动,只剩下仪器的嘀嘀声还有男子撕心裂肺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