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天气实在是很好,好到我都不自觉的想唱“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了,因为天气好的缘故康熙也一直都弃轿子而选择骑马,只是时不时康熙身边的李德全李公公会在休息的时候上前提醒几句,却总是被康熙一句话顶回来,“朕还不至于骑这点路就累了,你们说是吧!”然后皇太子就会说:“就是啊,我们还要跟着皇阿玛马背上打江山呢!”一句话说的康熙是喜笑颜开。
无论从哪方面看,这个时候的皇太子是具有得天独厚的条件的,他皇帝老子的宠爱,年龄又正值血气方刚,怎么看也是个当皇帝的好料子,至少在他皇阿玛面前是这样的。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本来一个不善言辞,一个年龄尚小,在哥哥皇太子面前,自然是没有说话的份了。
其实我晓得,皇帝这次带我来,估计也没想让我怎么伺候他,也就是沿途无聊时候可以说说笑话打发打发时间,也不至于一路上太过无趣。这次南巡的主要目的就是泰山祭天,皇帝为了不扰民就选择了走郊外的小路,所以一路上也难见到什么趣闻趣事。
就这样走了将近有大半个月了,到了傍晚时分又开始扎营休息,皇上允许我退下,我便找了一棵离队伍比较远的大树,坐在树下休息,远远的看着一队的人马都在忙这忙那的,显然我也插不上什么手,于是我就在这边看的不亦乐乎。
这时看到了远处走来了两个玉树临风的男子,仔细一看原来是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下意识的举起手就打算跟他们打招呼的,但是又一想跟四阿哥也这么打招呼岂不是很没规矩,于是赶紧放下了手,突然想到自己一直坐着呢,赶紧又飞速的站了起来,朝他们作福请安。
十三看到了一系列我自己都认为特傻的动作后乐了,笑的可欢了,我瞪了他一眼他才勉强收敛住笑容,再看看四阿哥其实也是满脸的笑意。我的小脸瞬间就耷拉了下来,低着头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每次在你们倆跟前就特没有形象,我上辈子欠你们的还是怎么了……”
十三是彻底笑开了,四阿哥笑着说道:“一路上辛苦了。”
我抬起头来,看着四阿哥特别明亮的眼睛,说道:“不辛苦,有的玩就不辛苦。”这是上次四阿哥带我出宫之后隔了这么久我们的再一次见面,就是觉得他又瘦了点,棱角又分明了些,眼睛越来越漂亮了,亮亮的,像是天上的星星。四阿哥看到了我看着他的眼神,便也看向了我,短暂对视了下我赶紧收回目光。
“咱们现在是在哪儿呢?”我没话找话说。
十三说道:“就快到德州了。”
“什么时候才能到集市上去玩儿玩儿啊。”我突然灵光一闪,小声的说道,“要不咱们到了德州之后偷偷遛去集市上玩玩怎么样?”
十三听了我的话后笑眯眯的对我使了个眼色,瞄了瞄四阿哥,什么意思啊,不是让我説服四阿哥吧,我一个眼色横过去,不行,与其这样还不如让我在营房里好好待着,十三接了眼色之后便干脆眼往上一翻,意味着那你就老实点儿,乖乖的待在营房里。
我在这边沮丧极了,心想这次出来完全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玩,我吃大亏了。这时四阿哥淡淡的说了一句:“看时机吧,有机会就带你去集市上转转。不过不要抱太大希望,机会不大。”四阿哥说这句话就意味着好歹是有机会的,我眼中看到了希望。
人算不如天算。这几天突然下起了大雨,按理说九月十月的天一阵秋雨一阵凉了,起初太子和四阿哥、十三阿哥都骑在马上,对于这点雨不放在心上,谁料到雨是越下越大,衣衫都湿透了的三位阿哥这才改骑马为坐轿子。
这一进轿子太子便病倒了,起初也只是小风寒,渐渐的变成伤风感冒,其实这也没什么的,不过贵为皇太子,自然看的重了许多。到了德州之后便通知当地官府,而后便在德州住下了。
这日康熙正在批阅每天快马加鞭送来的奏折,我在里屋当班的时候看到李德全从外面赶了回来,康熙见了立刻放下手中的奏折问道:“太子的情况怎么样了?”自从太子病了之后康熙便安排李德全在太子身边照料一切。
“回皇上,太子爷伤风感冒并不是很严重,太医说了煎几副药吃就可以痊愈了,但是太子爷他开始水土不服,身上起了小红疹子,疼痒难忍,又没有胃口,什么都吃不下,这样药也不易吸收,皇上您看……”李德全看着康熙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便没有再说下去了。
康熙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御厨呢!让他们去做太子想吃的菜!还有现在太子身边都谁照看着呢?”
“就小人和几个随行的宫女照看着呢。御厨都被太子爷赶出来好多次了……”李德全万分无奈的回话。
康熙起身说道:“我去看看他。”说完便走出屋子,这时我看了看李德全,他回过头来用眼神示意我也一同前去,我便赶紧放下手中的茶杯,小跑几步跟了上去。
来到太子的房门外,突然里面传来一声砸东西的声音,接着听到了太子的声音:“给我滚出去!”,然后一个宫女哭着捂着脸跑了出来,我认出了是一同出行的宫女小梅,她的脸颊隐约可以看出红红的手掌印,一出门看见了皇帝后吓得止住哭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我看到了李德全在边上轻轻的摇了摇头。心想史书上面说的果然是真的,说这位皇太子十分受宠且具有特殊的权利,所以养成了过分骄纵和暴戾的性情。眼下看来的确如此,我这人一向最瞧不起连女人都打的男人了,伤风感冒加上水土不服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这么折磨人嘛!想起来我都气,要不是李德全叫我一同前来,打死我也不来。
跟着康熙进去了之后,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中药味,康熙看了看边上打碎了的药碗,低声吩咐李德全马上派人把这里打扫一下。太子躺在床上,披头散发的样子,一听见皇帝来了,便要起身,康熙说道:“饭也不吃,药也不吃,胤礽你打算怎么样?”声音有些冷冷的,想来皇帝也不喜欢见到太子这么性格恶劣的一面。
我在身后是看都懒的看太子一眼,无意中看到了太子披头散发的样子,真是潦倒,而且这几天这么一折腾还真的瘦了不少,原先亮亮的眼睛现在都暗淡无光了,想起一个月前在马上雄姿英发的太子跟眼前这个潦倒的人简直是判若两人,我也不是铁石心肠,特别是看到了他黯淡的眼神的时候便有些同情他。
他看着康熙问道:“皇阿玛,我不会死吧。”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脸上有几粒小红疹子,这下我便心知肚明了。康熙有些心疼的看着太子,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放心,御医都说了只是伤风感冒加上水土不服,不是那个恶疾。你只管好好养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我知道皇帝口中的这个恶疾指的是天花,也就是我们俗称的水痘。以现在的医疗技术治疗水痘那是轻而易举,但是在清朝的时候却是要死的病,而这个天花的症状恰好也就是发烧和出红疹。跟太子现在的症状是一模一样。
我心想,还就是这么巧,肯定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太子的恶劣的性格要整治整治他。说了一会儿话之后见太子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康熙又有些累了,李德全便要扶着皇帝回去休息,我在他们说话的间隙发了一会儿呆,这下听着要走了,便赶紧打起精神来了。
这时太子突然说口渴要喝水,原先服侍在这里的宫女估计都一个个被他赶了出去,我见没人服侍他便去一边倒了一杯水递上去,谁晓得康熙便说:“这样吧,芸珍,你留在这里服侍太子,李德全你随我回去。”说完我还没反应过来康熙就在李德全的搀扶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