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暮色降临,暗淡的暮色在城市的人造光下毫无存在的理由,路灯早早打开,很多电动车节约电不开车灯,借路灯下的光在暮色行驶。306在路边消化时间和馒头,驶过眼前的世界名牌车有牌无牌有几万千万,其他公交车客车出租车匆匆走过略显寒酸,如果两者相撞,两方肯定痛哭流涕,一个赔不起,一个没把人撞死对不起爱车。边境算所有车加起来值多少钱,够自己买多少冰淇淋和用多少久还有该给爹多少钱买烟。其他人个干自己的爱好,拉利的眼神不停对长腿放光,飞翔深沉闭目,像睡觉的长者,阿扁傻傻对着一个地方发呆,天双手拖住下巴支在大腿上,认真看着一切事物。
城市跨入夜城市,高楼的灯像海潮陆续由远处开到近处,整个城市光芒四射,一个一个方格的光亮像孩子玩的积木在黑夜中发光。七彩的霓虹灯照亮夜空,星光不敢亮起来,乌黑瘴气的天空,和底下的城市分成两个不同的界面,如天堂和地狱一样,看那瘴气好像将不断下沉,最后地狱占领天堂。晚上城市的热闹更明了了,白天的热闹是在抛砖引玉,白天人们为生存忙东忙西,没有晚上的心思想东想西,晚上人们的灵性得到释放,真正的情感被释放出来,或在大街上,或在商场里,或在怀抱中,或在床上,不仅心灵的释放也有肉体的释放。
天站起来说:“嘿……几个大男人像神经病一样坐着,走,去玩。”大家笑了,跟天去玩。现在是放松一天劳累的时刻,人们吃完晚饭一群一对散步在路上,老奶奶与老爷爷互相搀扶,脸上满是岁月的笑容,男人搂女人,暧昧之情在眼神之间,306五个单独的男人有点另类,让人警惕有不良企图,所以不时防范的目光从人群中暼来。306走过人行道,去路那边的公园。路上车的种类变少了,出租车和小轿车的影子和第三者公交车,看起来很搭配。
天说:“我这个路盲也能有今天,我带你们去公园玩。”
拉利说:“说得好像我们都成了你的小孩似的,应该是拉利哥哥带你们去玩。”
走在前面的飞翔神气地说:“当大哥的都是走第一个,快,叫大哥,我会罩着你们。”
边境说:“天才是当大哥的料。”
拉利说:“天你放了什么药让边境和阿扁听你的。”
天说:“个人魅力。”
阿扁说:”我和边境自愿的。”
飞翔说:“走了,废话太多了。”
公园门口保安拦住飞翔,大家故意看向别处,假装和飞翔不认识。
保安说:“门票。”
飞翔看了回来,眼神充满乞求人民币的目光。
大家指着飞翔说:“他是我们大哥。”
飞翔没办法转回来问:“不是免费的吗?”
保安说:“从这边门进去收费,从那边门进去免费。”
飞翔看了离三步远,隔一根石柱子的那边门说:“两个门都是通到公园,为什么这边就收费。”
保安说:”因为我在这。”
大家走到飞翔旁边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大哥太笨蛋了,不懂这点,请原谅他的笨蛋,愿真主保佑你,莎优娜拉。”保安听得一头雾水。
306从那边门走进公园,这边门保安正在收一对夫妇的费用。公园里很静,情侣居多,亲热居多,偶尔骂架的居多。306在在公园里瞎转悠,共发现十七对情侣,有三对让拉利停下脚步观望,当转到第三圈,大家发现第一二圈没发现的情侣,这对情侣隐藏很好,很容易被人踩到和误以为只有一个人。大家在公园待了很久,实际上是太累在草坪上睡着,五个人像死人一样躺在草坪上,路过的人都绕道而行。半夜十二点,公园关门。
保安找到大家说:“关门了,你们不能再逗留。”
飞翔说:”为什么我们要走,人家情侣不用走。”
保安说:“因为他们是一公一母,比你们耐看。”
出公园后,306面临住宿的问题,宾馆旅馆的住宿费付不起,有为青年又不能睡马路上,又是艰难的选择。
天说:“去车站睡吧,免费又有空调吹。”
拉利原地转圈问:“车站在哪?”
天说:“找啊。”
拉利问:“去哪找?”
飞翔说:“当然是去位置高的地方,站得高望得远。”
306找到一个像艾菲尔铁塔缩小版的铁塔,应该是某移动公司的信号塔。
拉利问:“谁上去看?”
边境说:“俺恐高,让阿扁去。”
阿扁爬上铁塔,东看看西看看问:“我要怎么做?还要爬向上吗?我要看哪里?”
飞翔说:“车站人比较多,你看哪里人多。”
天说:“晚上这行不通,你就看有没有亮的霓虹灯是写客运的。”
阿扁说:“没看见。”
“你下来吧。”拉利对阿扁说。“你们真不懂事,让阿扁上去白费力气,我上。”然后对大家说。
拉利上到一米的地方说:“好高。”
飞翔说:“高你个头,你再上去一点。”
天问:“看到什么没?”
拉利说:“看到了,看到了。”
天问:“在哪里?”
拉利说:“在草坪上。”
天说:“你描述一下。”
拉利说:“脱外套了。”四个人扭头顺着拉利眼神看去,十几米外树后有一对情侣。
“拉利你整天老是想着男女之事。”飞翔说,接着飞翔换轻声的口吻问:”他们脱到第几件衣服了。”
天说:“你能不能看远一点。”
拉利爬上更高的地方说:“我看到了,是真的,什么客运站来着,看不太清。”
天说:“你没骗我们,我怎么感觉你说话的方式是在骗我们。”
拉利说:我骗你们做什么。”
拉利下来带大家去那个什么客运站,走了半个小时,各云占足浴馆出现。
天说:“你说的就是这个。”
拉利说:“我判断失误了,我以为是灯出问题客的宝盖头不亮,同理下面的字边旁不亮可得这几个字。”
飞翔说:“你失误太不正常了,正常人觉不会想到在灯不亮的时候‘各’是‘客’。”
天说:“我会想‘各’还是‘各’。”
边境和阿扁说:“就是就是。”
306又回到铁塔下。飞翔爬上去,看都不看就说:“十二点方向。”
拉利对小心爬下来的飞翔说:“你看都没看,怎么就知道车站在十二点方向。”
天说:“你要看清了,不然又得白走了。”
飞翔跳下铁塔说:“我看清了,肯定是,跟我走没错。”
飞翔带大家去他的十二点。飞翔说:“平常美国大片里的美国大兵都去十二点方向。”
天说:“平常美国大兵五个人去一条腿回来。”
拉利说:“其他部位都被炸没了。”
边境问:“我们会不会被炸?”
阿扁说:“他们说的是电影里的故事。”
大家忽然看见凌乱的树枝间一栋楼上的广告牌有个客字亮着,接着又看见运字。飞翔自豪地加快脚步,大家也跟着快,结果被湖挡住了去路,粼粼的湖水倒影着湖边荧黄色的路灯,飘忽不定的反光刺眼地在脸上来回闪耀。
寒风吹来。
飞翔说:“我也失误了。”
大家站着不动,看着飞翔的背影,团结地想象飞翔的头不断摁进水里的样子。那栋楼的字也完整了——客运洗发露有限责任公司。天用自己听到的声音说:“操”。
拉利说:“飞翔这就是你的看清了。”
306又折回铁塔。拉利说:“看来我们跟这塔有缘,逃不出它的手掌心。”
飞翔说:“天上去看吧,凭天的智慧,应该能逃。”
天爬上去爬下来说:“走。”
拉利说:“天,你比飞翔看得还快,真看到车站在哪了?”
天说:“我感知到车站正在呼唤我与它相聚,走。”
大家没跟去。天说:“你们忘了是谁带你们到公园的,要相信我的感知能力,走。”大家跟了上去。
大家跟天溜达了半天,最后连回铁塔的路也找不到,只好在夜深人静的大街上流浪。半夜三点,街上又静又冷,身上薄薄的外套抵御不了寒风的侵袭,冷得鬼都不愿出来吓人。
拉利问:“天,到没?”
天说:“不知道。”
飞翔说:“你刚才说。”
天说:“我乱说的。”
拉利说:“那你到底知不知道车站在哪。”
天真诚的说:“不知道啊。”
四个人无语地倒在地上不起来。一辆巡逻警车摇摇晃晃开来,在天面前停住,车上有一位年轻的男警官和一位女警官。
年轻的男警官懒得下车,在车上问天:“晚上了不睡觉在大街上乱走你有什么企图?”
天说:“没有。”
男警官说:“你是不是想趁没人的时候偷东西抢劫。”
天说:“没有。”
男警官托着下巴推理天的行为,暼见天后面躺的四人,大惊,失色说道:“他们怎么回事怎么倒地不起了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天说:“没做什么。”
男警官说:“肯定是你把他们杀了你为什么杀他们。”
天说:“没有。”
男警官说:“那是谁杀了他们还是你的同伙杀的。”
这时女警官拿手铐下车。男警官拦住女警官说:“冷静,冷静。”
男警官说:“你要跟我们走一趟。”
天转回去踢了四人说:“你们再不起来以后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四人站起来。
男警官说:“原来没死。”接着想到什么急忙拔出警棍指着大家吼道:“你们是不是团伙作案设计好要杀警察。”
女警官紧张地抱紧男警官的手臂颤抖地说:“冷静,冷静。”
天说:“没有。”
男警官说:“那你们要干什么。”
天说:“我们在找车站。”
男警官说:“找车站做什么你们是不是要抢劫车站。”
阿扁说:“睡觉。”
天说:“不是,我们要坐夜班车回家。”
男警官略略放下心,但又对306没有企图而感到可惜,腾出一只手指向十二点方向说:“车站在那边,你们最好不要打车站的主意,我会亲手抓住你们。”大家走时年轻男警官的对讲机杂杂响起,听不清那边人在讲什么,男警官对对讲机说:“报告,今晚像往常一样有点不正常。”306走向十二点方向,年轻的男警官跟对讲机里的人对骂起来。
半夜四点三十分,每个细胞分泌的能量都是困的,头发已经忍受不住困意分叉垂下来睡着了。五个人只有天全身精神旺盛,拖着后脑勺吹着口哨在前面领路。
拉利说:“好像从一开始我们就做错了一件事。”
飞翔问:“什么事?”
拉利说:“我们一直让天带路。”四个人停下脚步。
天不吹口哨说:“你们现在才发现,害我时刻保持清醒,很累的。”
四人说:“我们也累啊。”
半夜五点,在阿扁的带领下,306来到车站门口。车站门前的地板上叠满一层又一层发出臭味的垃圾,像被抛弃的垃圾场一样。
天啊——一声,大家被吓醒了七分。
拉利问:“怎么了?”
天说:“这里刚才在四点的时候我们到过,我当时以为是车站,但这里像垃圾场,所以我保留意见,想如果再找不到车站再回来看这里是不是车站,没想到真的是。”
车站的灯没亮,一个人也没有。306走进去,黑乎乎的候车室里彼此看不见对方,大家摸索一排凳子陆续睡下了。也许太困,瑟瑟的冷风,寒冷的温度也阻挡不了大家奔向梦境。这时大家才觉得睡哪里都一样,何必折腾了一晚上。很快306进入梦乡,黎明升起,人们开始新的一天,朝而起夕而息,过着平凡的一天。人都有梦想,小时候的梦想,长大后的梦想,不断不断地为梦想前进,背上行囊来到憧憬的没有依靠的大城市,为自己拼搏,同时也为他人拼搏,周围的人来去冲冲,和他们相遇相识,为共同的目标交织在同一朵白云下,然后又相离相聚,不同的感受和不同的境遇,最后在不察觉中留下功劳给拥有未来的城市,城市没有改变,还是城市,站在城市背后的容颜,随时间的流逝不再青春,会有那么一天,看见城市里自己经过的不属于自己的脚印,快乐回忆起那时的辛酸,一笑置之。
阿扁把大家叫醒,拉利问:“几点了?”
阿扁说:“五点。”
飞翔说:“原来我们没睡。”
天说:“第二天下午了。”
车站的墙上圈着大红的拆字。破烂的设施没有一个完整,像被洗劫一样一片狼藉。306在车站厕所用水管里遗留的水洗漱。冬季难得一见红彤彤的夕阳染透整片天空,红的房子,红的衣服,红的人,水管流出的水也是红的。306去找地方吃饭,昨天的馒头消化得不剩残渣,饿得真想冲去五星级吃山珍海味,如果有钱。阿扁脱下外套,没有感觉到阳光的温暖又穿上。此时是城市下班时间,人们匆匆赶回家。
吃饭的地方306找不到了,又走到公园,五个人横七竖八躺在公园的大理石凳上,石凳浸泡一天的阳光还是凉的,这是适合黑夜的石凳。大家眯起眼睛,饥饿暂时遗忘。
“你们也在这啊。”一位姑娘的声音。
拉利阿扁边境睁开眼又闭上,只有天和飞翔睁着眼睛。
“嗯!你家在这?”天说。
胖妹说:“就在那边的小区里,拉利还有你们,去我家玩吗?”
天帮大家说:“不想去。”
女孩说:“你们吃饭了没有。”
这次大家一起回答:“吃了。”
女孩说:“有空我带你们去玩,那先这样了,我要回家了,欠曦,我们回家吃饭了。”
女孩和胖妹手牵手走开,女孩走几步后忽然停下,回头深深地看了天一眼,然后转身离去。大家睁开眼睛看着融入夕阳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