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郝迈刚走进办公室就发现邝健有点不对劲,举手投足间总是躲躲闪闪遮遮掩掩的,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郝迈以为他工作上出了什么纰漏,很想问问他到底那里出了问题以便解决,可这样的话又没法问,怕一问之下让人觉得是怀疑他的工作能力。可他的举止实在奇怪,过了好一会,郝迈实在忍不住,旁敲侧击的问道:“邝健,上周的工作完成了吗?”
邝健头也不抬的应道:“嗯。做完了。”
“有没有什么不好解决的问题?”
“没,没有问题。”
郝迈见他一味躲闪,不好再问。可心里还是很纳闷。直到下午下班的时候,邝健不经意的抬头,才看到他脸上有几道血印子。忍不住问道:“你脸怎么了?”
邝健慌忙间遮掩了一下,想想无济于事,尴尬万分的苦笑道:“还不是老婆的兰花指留下的深刻印记?”
郝迈笑笑:“和老婆吵架了?现在这都和谐社会了,你怎么一点也不响应国家号召?”
邝健边走边说:“你以为我愿意呀?你说谁愿意吵架呀?可有些事是避免不了的。她上来一阵没事找事非吵不可。”
“你非和她吵啊?女人嘛,要操心的琐事多,心里烦躁,或者更年期心情不好,都是可以理解的,她偶尔发泄几句,你让让她也就过去了,非得和她计较?女人是用来哄的,不是用来吵架的。”
“还真不是这么个事。对了,一起找个地方聊聊?”
郝迈笑笑:“得了吧,我随便问问,我可不是居委会大妈,专门处理家庭矛盾。”
邝健一点也没笑,说道:“不是。最近感觉心里郁闷,想找个人聊聊,郝迈你见事明白,帮我分析一下。顿了下又说:“是哥们别不给面子。”
郝迈笑道:“切,怎么扯到面子问题上去了?好了好了,走吧,去哪儿?”
两人就近找了个小餐馆坐下,没等邝健开口,郝迈道:“先问你个问题,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最不稳定的一种化学成分是什么?”
邝健脱口答道:“碳。”
郝迈说道:“错。是女人。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稳定的一种化学成分。”
邝健大笑:“这倒很有意思。”
郝迈止住他笑,说:“所以说,千万不要和女人讲道理,和女人讲道理是非常愚蠢的一种行为。”
邝健苦笑:“郝迈,真不是那么个事,这几天,她总是疑心我有外遇,绞尽脑汁的搜集我出轨的证据,偷偷翻我口袋,查看手机短信和通话记录,翻看汽车坐垫,甚至盯稍跟踪,总之在她智商范围之内所能想到的手段都用上了。你说说,一个男人整天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做人有什么乐趣?”
“那么让她发现什么了没有?”
邝键说,“没有。”突然明白过来,笑道:“切,发现什么呀?根本没有的事。她就是捕风捉影,非得说我出轨了。”
“这么说她是无中生有空穴来风?”
邝健苦笑:“是呀,我和她其实只是工作上业务往来,你知道,就是亨通公司的那个小谢。”
“噢,那个小谢是挺漂亮的。”
“嗯,其实……切,她漂亮不漂亮关我什么事?其实我和她根本没有什么,就是最近这个案子赶时间,经常一起讨论一些问题,电话短信自然少不了,偶尔一起喝喝咖啡,有次让老婆看见了,结果她就非说我们有事。”
郝迈笑道:“你看看,讨论问题还用讨论到咖啡馆?咖啡馆那是多么暧昧的场所?难怪你老婆怀疑。”
邝健苦笑:“这就能说明我出轨了?你也知道,工作上的应酬有时候是免不了的。昨晚就为这事,吵了一晚上。”
“就这么点事,至于吗?说清楚不就行了?”
“问题是根本说不清,非得逼我承认,吵到后来,竟然说我和女人吵架不是男人,你说说这都什么逻辑?只要她说我出轨,不管有没有这回事,我就非得承认?不承认就不是男人?非要承认了才是男人?”
郝迈摇摇头:“话不是这么说,女人嘛,说话不经过大脑,她说什么也没必要计较,说过就算了。女人不是用来讲道理的,而是用来哄的,哄哄她不就完了?”
“那有这么简单?难道你不觉得一个男人被女人骂不是男人是很耻辱的一件事情吗?”
郝迈登时无语,怔了一下,说道:“就为这事把你脸挠了?”
邝健低了头,道:“是。说是毁了我的容省得我去勾引狐狸精。这都哪跟哪?”
“你没动手打她吧?”
“切,当我什么人了,打女人那是男人干的事吗?不过我也烦了,我心平气和的跟她谈,我说感情在于互相信任,如果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不如离婚算了。她不同意,结果却更来劲,鸡飞狗跳的非要找出那个狐狸精来她要撕破她的脸,又要补偿她的青春损失费啥的,这都什么事啊?”
郝迈摇头道:“你的确有点不男人,夫妻间吵架动辄拿离婚说事,这算什么男人?”
邝健也摇头:“你是不知道,就她那素质,说话又难听,又不讲道理,跟个泼妇似的……”
“那只能说明你处理问题的方式不对,夫妻间有问题有矛盾应该想办法处理问题解决问题,离婚是最消极的一种逃避方式,所以说,你先提离婚就不对。”
“我也是被逼无奈,要不然你说谁愿意离婚?”
郝迈笑道:“行了,你也别说了,就这么点事闹离婚,你不觉得太离谱了吗?说出来惹人笑话。两个人走到一起也是缘分,怎么能说离婚就离婚呢?男人嘛,要有点肚量,有点气度,你想想,我们自己都不是圣人,怎么能要求别人十全十美?忍一步让一步也就过去了。所以男人遇到这种问题,应该尽量想办法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不是走极端路线把事情越弄越大。”
邝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那也说的是。”
郝迈又道:“人生在世,谁还能不遇到点麻烦遇到点问题?我们虽然不是圣人,但遇到问题时不妨把自己提升一个高度考虑问题,在心里问一下自己,如果圣人遇到这种问题会怎么处理?如果再解决不了,那就再把自己提升一个高度,甚至提升到佛祖的高度,你会发现,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天大的事情,更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所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忧之。”
邝健听得不住点头,道:“是,还是你见事明白。”
郝迈又道:“如果你真的能达到以佛祖的高度看待问题这种境界,你会发现,世上所有的恩恩怨怨,都不过是菩提树下的一个小小的蟹壳道场,如同沧海一粟,根本不值一提。”
邝健听得豁然开朗,心悦诚服的道:“是。听你这么一说,我的确是有点肚量欠缺,确实是不应该提离婚。”
郝迈点头道:“再说,离婚,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正说着走过来一个女人,立马就冲邝健连珠炮似的吼上了:“邝健啊邝健,真有你的,下班都不回家了,看我烦了是不是?宁肯找个男人喝酒也不愿见我是不是?你说你们两个臭男人喝酒有什么好喝的?怎么着也得找个小蜜陪着呀,我还以为你不回家又找那个狐狸精调情去了呢……”
郝迈一见这架势,忙说:“是嫂子吧,坐,别误会,我正和邝健谈事情。”
邝健听她话语里牵扯到了郝迈,有点下不来台,也变了脸道:“胡说什么?骂我不要紧,别连别人一起骂了……”
邝健老婆道:“我骂他怎么了?又气呼呼的转过来冲郝迈:你也不是什么好鸟,你说人家两口子吵架你跟着掺合啥?要掺合你倒是起点好作用啊,哪有你这样的?竟然帮着他闹离婚?”
郝迈一听这误会闹大了,忙解释道:“嫂子不是这么回事,我哪有帮着他闹离婚?我这不一直都在劝他吗?”
“少在这装好人。你以为我没听见?我在这听了都一个钟头了?我说邝健怎么敢提离婚了,原来都是你挑拨的……”
郝迈暗暗叫苦,这都哪跟哪?她明明只听了最后一句,却说听了一个钟头了,如果她真听了一个钟头,又怎会说他调拨邝健离婚?再说,从时间上来说,也是邝健昨晚先提了离婚,自己这才“挑拨”——如果那也算挑拨的话。这最后一句“离婚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说起来也是可大可小的,往哪个方向延伸都行,偏偏她就抓住这句话借题发挥。碍于邝健的面子又不能跟她较真,只得忍气解释道:“嫂子,真不是你说的那样……”
可他老婆根本不听,骂道:“少他妈来事……”手冲着那些在店里吃饭又顾不得吃饭正在抬头看热闹的人群一挥,道:“你让大伙说说哪有你这样的?人家两口子吵架,你不但不劝架,反倒来教唆人家离婚,你是不是男人?你是不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