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班的时候,郝迈问杜其鹏:“前天晚上你和燕子谈的怎么样?”
杜其鹏道:“挺好,她基本上认可那些道理,表示给她点时间,她会慢慢改变自己。”
郝迈笑笑:“那就好。”
正谈着,凌云燕进来,两人相视笑笑,没再多说。三人打过招呼,凌云燕又问杜其鹏:“其鹏,你还好吧?”
杜其鹏道:“我没事。”
郝迈莫名其妙,问道:“怎么了?”
杜其鹏道:“没事。”
郝迈没再多问。然后各自忙碌,没多久,凌云燕电话响,凌云燕接了,刚说了句“你好”,脸色立时变的惨白,声音也变了:“……车、车祸?你们是哪家医院?……好,我马上去……”
放下电话,慌慌张张的对郝迈说:“陶韬车祸,我得去医院。”
郝迈一惊,来不及多想,忙说:“我送你去。”
在车上的时候,郝迈平静下来,心想:“这个陶韬,我让他玩失踪,可没让他玩车祸,这玩的也太大了,车祸,多危险的事情,那是说玩就能随便玩的?”
到了医院。凌云燕带着哭腔问大夫情况怎么样。大夫面无表情的说:“现在还不好说,等检查结果出来。”
凌云燕一听,吓得眼泪都下来了,连声的喃喃自语:“这可怎么办?”
郝迈心中有数,劝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漫长的等待,医生出来,告诉她:“左臂肌肉挫伤,左腿皮肤严重创伤,失血过多。同时胃和肝脏有损伤,左侧末端两根肋骨有裂痕。需要手术。”
郝迈一听情况挺严重,心想这小子玩的也太大了。忙陪着凌云燕去办理各种手续。
又是漫长的等待。手术完毕,进了病房,两人跟进去。医生交待一下注意事项,又说:“病人刚刚做完手术,暂时需要休息。”
两人见陶韬正在昏睡,只好走到外面。郝迈见凌云燕忧心忡忡的样子,安慰她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凌云燕摇摇头,说道:“是我不好,要不然也不会出这事。”
郝迈道:“算了,已经发生这事了,你也别太自责了。”
凌去燕道:“要不是昨晚……也不会……唉……”
郝迈一听似乎又有事,忙问:“昨晚怎么了?又闹别扭?”
凌云燕颓然道:“唉,算了,没事。”
郝迈道:“知道错了就好,谁让你一意孤行来?不过你也别太自责了,还是想办法补救吧。好了,你先在这照看着,我回公司安排一下工作,中午我再过来。”
凌云道:“好。”
中午郝迈又过来,陶韬已经醒了,郝迈冲凌云燕道:“你先出去吃点东西吧,顺便捎点营养品回来。”
凌云燕道:“好。”
郝迈见凌云燕走了,这才对陶韬道:“你小子玩的也太狠了吧?竟然拿性命开玩笑?”
陶韬苦笑道:“我这哪是玩啊大哥,哪有玩的这么狠的?这纯属意外。”
“意外?”
“是啊。昨晚……噢,先说前天吧,前天晚上她回去后,心情挺不错,我想可能是你那同事和她谈的挺有效果,可她仍然不搭理我,我想也别太心急,感情上的事需要时间慢慢缓和,昨天礼拜我们一起出去玩了一天,感觉挺好的,晚上我到她房间……噢,之前这些天我们一起是分居的……白天玩了一天我看她心情不错,所以晚上我到她房间想……想……”
郝迈哑然失笑,心想他肯定是昨晚想过去和她亲热亲热,结果凌云燕又闹事了。
果然,陶韬忸怩的说:“想……那个……那个……结果她一把推开我,说,’现在你一碰我,我就觉得你特别虚伪。‘当时我很懊丧,你说说,男人在那个时候,谁能……谁能受得了?”
郝迈想起和“秦处长”的那一幕,理解的点了点头。
陶韬又接着道:“……当时我想也不能太勉强,只好出去,她在后面说,对不起,给我一点时间。”
郝迈道:“是。感情的事,不能太急,得慢慢来,给她一点时间吧。”
陶韬道:“说是这么说,我也理解,可是我真的接受不了,这都什么事呀?郝迈你说说,当初在医院那种情况下,我父母给我下跪,我怎么办?换你你怎么办?”
郝迈道:“是,这些道理我们都跟她谈过了,我想她应该……已经接受了,可能真的是需要时间,女人在心理上有时候是很固执的。”
陶韬叹口气,道:“是啊,所以我一直觉得对她有愧,所以加倍的对她好,可是,这些年,她就一点不感动吗?回去后我真的很懊丧,很无奈,胡思乱想的一夜没睡,所以,今天开车的时候精力有些不集中,结果出了这事。”
郝迈道:“她也很后悔,接电话的时候脸都吓白了,声音都变了,急的什么似的,这次我想她会改变的。”
陶韬叹道:“但愿如此吧,要真那样的话,也值了。”
一会,凌云燕回来,陶韬吃了一点东西。护士进来,说:“病人需要休息了,两位出去吧。”
两人只好出去。找个地方坐下,郝迈冲凌云燕道:“弄出这样事来,你满意了?”
凌云燕苦笑道:“我真的很后悔,我知道有时候我太任性了,以后真的该改一改了。”
“你真该好好改改了,这次教训还不够大?都是他把你惯成这样的,你还不知足?”
“是呀,唉,只是觉得有点对不起杜其鹏。”
郝迈惊讶道:杜其鹏?又想起早上凌云燕问杜其鹏“你还好吧?”这句话时,杜其鹏的神情有点古怪。问道:“杜其鹏怎么了?”
凌云燕道:“前天晚上,杜其鹏约我一起吃饭,正好我最近一直也不想回去吃,就去了,聊着聊着就聊到我和陶韬这个事,他说陶韬当初放弃你也是很无奈的,当时他父母都给他跪下了,他能怎么办?做子女的谁能受得起父母的一跪?换做你,你能受得起吗?我说我也不能。他又说如果我和孩子掉进水里,我希望陶韬救谁,我说当然是救孩子,他说那么话说回来,如果你当时意识清醒的话,就算他父母不给他下跪,你希望他选择保大人还是保孩子?我想了想,如果我当时清醒,我也会让他保孩子,必须保孩子。”
郝迈道:“你看看,这不就结了吗?所以重要的是,人要学会换位思考,站在对方的立场上多想一想。”
“是,他这么一说,我想通了,可内心还是有点转不过来,所以昨天晚上才和他闹别扭,他心里一定不好受,他本来睡眠就不好,昨晚肯定没睡好,结果出了这事……怎么扯远了又说这上面了。刚才我说到哪了?噢,杜其鹏,前天晚上杜其鹏和我谈了很久,总之我很感激他,往外走的时候,有个女的,就是他老婆,出来了,说他下班不回家竟然和女人约会,说他有点人模狗样了竟然学会花心了。我忙说不是的,嫂子你误会了,可她根本不听,又说都当场捉奸了还不承认?又说我……总之说的很难听……”
郝迈心想杜其鹏他老婆那性格他曾见识过一次,她说出来的话绝对好听不了。
凌云燕接着说:“……他老婆骂我几句我倒没什么,反正行的正走的端,心里没有鬼,她说什么也只当耳边风,只是杜其鹏好意劝我,竟被她老婆冤枉,恐怕杜其鹏这几天不会好过。”
郝迈道:“他老婆我见识过一次,她那脾气就那样,性子直,不过也没什么,其鹏会处理好的。”
凌云燕道:“但愿吧,不然我真的于心不安了。”
郝迈道:“放心吧,其鹏会解释清楚的。”
话虽是这么说安慰她,其实郝迈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要不然怎么能那么巧?他俩一起谈点事,他老婆碰巧就发觉了?这其中必定有蹊跷。
晚上下班的时候,郝迈找到杜其鹏说:“今晚老婆加班,家里没人做饭,一个人去饭店又太尴尬,咱一起吃点?”
杜其鹏道好。两人找了个小饭店,郝迈特意挑了个比较安静的地方坐下,杜其鹏倒也不是傻子,一看这阵势就知道,绝对不是单纯吃个饭那么简单,主动问道:“郝迈,有事?”
郝迈愕然道:“没事啊?陪我吃个饭,能有什么事?”
“拜托了老大,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一定坦白交待。”
“真的没事,这么说你有事?”
“我真服你了,老大,我看我还是主动坦白从宽吧,估计你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郝迈不置可否。杜其鹏喝了口酒,叹口气,说:“前天晚上,我和燕子谈完事情往外走的时候,我老婆过来了,看到我和她在一起,误会我是搞外遇,于是发疯撒泼,当然了,骂的很难听,我也没必要复述了,我倒没什么,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关键是燕子,像这种事,无中生有,谁能受得了?难保不会搞出邝健那样的事来,当时跟她讲理她又不听,再说那也不是处理这种事情的场合,所以我让燕子先走了……”
郝迈道:“这些我都知道了,后来呢?”
杜其鹏道:“后来,好说歹说总算把她弄回去了,然后开始审讯我,我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于是告诉她是燕子闹离婚,我去劝劝她,她竟然不信,说我胡编,又说编借口好歹编个像样点的啊,怎么着也得整点有专业水平的借口,整这些鬼都不信的借口糊弄谁?”
郝迈道:“这样简单说来是有点苍白,你就没说说燕子为什么闹离婚?”
杜其鹏无奈的说:“开始时是没说,看她不信,这才说了。可她还是不信,说什么:就这么点事值得闹离婚?照你这么说这女的心眼也太小了,谁信?你骗谁去?又说,叫我说这女的闹离婚就对了,那男的也不是什么好鸟,生死关头不顾人家死活,这样的男人怎能依靠?离就对了。你看看,她自己说的话都自相矛盾。后来又说,你敢说你和那女的没有事?她那么漂亮你敢说你不动心?如果你没有想法,人家两口子闹离婚你跟着掺合啥?说的好听是你去劝人家别离婚。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我看你八成是想劝人家早离了你好趁火打劫。你看看,这都什么逻辑?”
郝迈道:“后来呢?”
“后来更离谱了,一会儿诉说自己的功劳苦功,一会儿又说我混的像个人样儿了,就开始有花花肠子了,一会儿又说男人就没有个好东西,有钱了饱暖了就开始思****了。这都哪跟哪?”
“再后来呢?”
杜其鹏愕然道:“再后来?……噢,你是想问我吵到最后的结果吧?就知道你要问,不是我说你郝迈,你这人就这点不好,人家两口子一吵架,你就好关心人家是不是要离婚,万一人家真打算离婚了,你就来词了,就好劝人别离婚,搞的自己跟救世主似的,搞的自己有多悲天悯人似的……”
“别离题,后来呢?”
“真的郝迈,你说你这样以天下为已任,你活的到底累不累?你不累我都替你累……”
“少废话,说正题。”
杜其鹏无奈道:“好吧。说实话,这些年,我觉得我活的很累,她那德行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整天烦我,说我这不好哪不好,不让抽烟不让喝酒,你说男人要是不抽烟不喝酒还有什么意思?”
郝迈笑道:“男人啊男人,别嫌女人烦,不让你抽烟不让你喝酒,等到她有一天去烦别人了,你就乐呵了是不是?”
杜其鹏一怔,道:“也不是,扯的有点离题了。说正事,以前吧,生活窘迫,她嫌我窝囊没本事,净给她丢人,跟了我又倒了八辈子霉了什么的,现在吧,好容易得你帮忙,有一点点出息了,情况比以前好一点了吧,又说男人有点出自息就变坏,你说说,我到底应该怎么过才能让她满意?我这辈子还有没有出路了?”
郝迈道:“别整这些没用的,说重点。”
“我就知道,你就关心这个,你就一点都不同情我?我左不是右不是,过得穷了嫌窝囊,过的好了又靠不住,到底让我怎么活?我还有没有法活?问题是,我到底还有什么法儿活?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说实话,我是真的失望了,死心了,彻底绝望了,跟她说离婚,结果她更来劲了,说什么到底让她猜到了,如果我和那女的没事离什么婚?离了婚我就好去找她是不是?又说,说白了那晚你就是和她在算计着怎么离婚然后再怎么结婚,你也太狠了吧姓杜的?你要这么来我还就不离了,我就是不能让你得逞。这是她的原话,我一字没动。”
顿了顿,又说:“你看看我俩这日子,以前是她天天闹着要离婚,现在我想离婚了,她又不离了。不过没用了,哀莫大于心死,这日子我是真的没法过了,如果她坚持不离,我将诉诸法律。你也别劝我了郝迈,这次我是铁了心了,谁劝我也没用。郝迈,凭良心说,如果你老婆也这样,你受得了吗?”
郝迈道:“那我也说句实话,杜其鹏,如果我说我受得了你也一定不信,如果我说我也受不了但我会处理好,你也未必肯信,说来根本没有意义。今晚,本来我也没打算劝你,最近有多少离婚的?别的不说,光说咱们朋友圈子里的,老吴离了,邝健离了,亨通公司的那个小谢也离了,你也要离,看来离婚这事今年流行,都比学赶帮超了。整天劝来劝去我也烦了,如你所说,我也累了,懒得再理会这档子事了,不过我只希望你做一件事。”
“说说看?能做到我就做。”
“很简单,你今天晚上回去,什么也不用做,该咋样咋样,她不理你你也别理她,你唯一要做的就是,你今晚把自己放到佛祖的位置上,假设你自己就是佛祖,观察她一个晚上,然后什么也不用说,明天告诉我你的决定。如果明天你执意要离,我帮你找律师。”
杜其鹏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