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洋先前听到那朝廷命官指认自己是朝廷的要犯,又得知候将军是因为自己才遇害的。虽然心存疑惑,更多的却是自责!便回房独自发呆,时不时的流下懊悔的泪水来。候关忠那里还顾得洋洋,得知爹爹身死,朝廷命官带回来的只有爹爹沾满鲜血的朝服。便抱着父亲的遗物,独自待在厅堂发呆。候府上下,都沉浸在悲痛中,着手准备着候将军的丧事。
弟兄三人披麻戴孝,整日守在灵堂上,以泪洗面。应付上门吊唁的宾客。齐将军毕竟是上过沙场的人,虽然心中悲痛,却还精明干练!一手操办着大哥的丧事。
得知候将军遇害的第三天,齐浩然在庭院安排事宜,突然脸色大变!伏地贴耳细听一番,便带着一干老将军直奔衙门去了!齐义亭心头忽生不详的预感,掐指一算,惊呼道:“大事不好!”起身直奔府衙去了,候关忠、秦云听到此话,便跟管事匆匆交代了一番,也跟着去了。
到了府衙就听到齐浩然发号施令到:“各位将军带本部人马,速速严守城门!立即关闭城门,任何人都不得进出定远城。”三人听了将令便奔赴城门,准备城防。
城防才刚刚准备就绪,漫天的尘土卷就向定远城。其中夹杂着战马的嘶鸣声。城内的人听说有人攻城,便躲在各自躲进屋里不敢出门,刚才还热闹非凡的街道,霎时间,就不见一个行人来。等尘土散尽,城墙下三里地外,密布着黑压压的士兵来,在阳光的照耀下,兵器发出摄人的寒光来。
此时,为首一个身材臃肿,面带横肉的人催马前来,对着城墙上的齐将军喊道:“齐浩然,你可认得本将军?”
“哈哈,这不是严大将军么?不知严大将军重兵围困我定远城,所谓何事?”齐浩然笑着回道。
“哈哈,也没什么大事,晋王看我严某人练兵多日,甚是辛苦,便命我带着这帮狗杂种出来溜溜,不成想就来到平远候的封地,齐将军今日不前来迎接,却重兵相向,这是为何?”肥头大耳的严姓将军信口答道。
“严将军,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今日冒然带兵来犯。就不怕皇上责罚么?”齐浩然失去耐心,直截了当的说道。
“皇上有旨!候鹏举私藏要犯,其罪当株连九族,念其早年间屡建奇功,贬为庶民。过往不究!特命我严世宽接管定远城!尔等还不速速接旨!”严世宽手举圣旨喝道。
“严世宽,恐怕你手中的圣旨是假的吧?你要的朝廷要犯我这里没有!请严将军上其他地方搜寻吧。”齐浩然沉声答道。
“齐浩然,实话跟你说了吧,晋王早就看上了这块地方。那候鹏举不知天高地厚,拒不归顺!所以死不足惜。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你若识的大体投诚最好。如若不然,三日后我便攻城,破城之时,便是亡城之日,城中一干老小,全当叛逆论处,一概不留!”严世宽立在马上盯着齐浩然不再做声。
“严世宽,素闻你生性残暴,今日得闻,果然名不虚传。要我齐浩然投诚,你是白日做梦!三日后我在这里看你如何破城!”
“哈哈......齐浩然我本以为是个识大体的汉子,没想到你却是如此愚蠢!看来你是铁了心用跟我过不去了?等破城之日,我会好好招待齐将军的!”那严世宽说完,便拍马回阵,一边吩咐士卒安营扎寨!一边命令将士擂鼓呐喊。这二十多万士卒的呐喊声便铺天盖地的压向城中。百姓听了吓得浑身发抖。齐浩然便吩咐候关忠三人去安抚百姓,自己领着几位将军商议守城大计。三人一起安抚了几条街道,齐义亭就声称有事,自行离开了。奇义亭转到拐角,见两位兄弟忙碌的身影,便独自垂泪,朝着两人拜了三拜,便匆匆忙忙的赶到军营去了。
齐义亭进了军帐,父亲跟几位叔父正商议着御敌良策。齐将军看到齐义亭便按住话头问道:“义亭,你不去安抚百姓,跑这里所为何事?”
“父亲,孩儿想知道,如今城里粮草军械可坚守几日?”齐义亭盯着自己的父亲说道。
“这是你该问的么?还不去快去做自己该做之事?”齐将军怒视着义亭喝到。
“父亲!各位叔伯,十年前天机老人传我术法,义亭今天是来献计的!”
几位将军听到义亭这般说道,才想起来这个平时不起眼的孩子,着实是天机老人的徒弟。几人脸上都升起希望的笑容来。齐将军是个性急的人,直接喝到:“有何计策,速速讲来!”
奇义亭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垂首低声说道:“孩儿说了,父亲万万不可生气!”
“快说,扭扭捏捏的,跟个娘们一样,哪来这般多的要求?”齐将军有些不悦的说道。
“义亭啊,你就赶紧说来,想要急死我们不成”段晟将军也跟着着急说道。其他几位跟着候将军出生入死的老将军也附和着。
“如今之际,唯有投诚!”齐义亭话音刚落,几位将军就面带怒色,刚要训斥。齐义亭就被父亲一脚踹飞。齐将军怒不可遏,拔剑扬声要斩了这个逆子,在几位老将军的劝说下,将义亭赶出账外。并且发了军令,谁敢乱言,乱我军心者,杀无赦。奇义亭被赶出账外,并没有回去,而是跪在账外不起。从早上一直跪到晌午,烈日炎炎,奇义亭几次差点晕过去!齐将军中途几次想要杀了义亭,都被几位将军劝了回去!齐义亭知道如此跪下去,不但无济于事,而且有可能还会丢了性命。突然便放声痛哭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义父啊,你所托非人啊!如今这定远城非但不保!而且还会天下打乱啊!”
齐义亭才哭得几声,就被几位老将军拖进军帐。齐浩然看着这个长相猥琐的儿子,听着他嘴里的话语,是越看越怒,再次拔起剑来要杀逆子。又一次被几位将军劝住,段将军看着这对父子如此怄气也不是办法,就建议道:“义亭啊,看你平时忠厚老实,可为什么在这紧要关头,却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齐浩然背着身子一声不吭。齐义亭觉得有戏便轻声说道:“父亲可曾记得,义父离开定远城时说的话?”
“老子当然记得,不用你这忤逆子提醒!”
“父亲记得就好,义父走的时候说的是,要父亲无论如何保住定远城百姓的性命。如今严世宽突然围攻我城,我方守备不足,破城是不可避免的。严世宽也说了,等城破之日,便是我城百姓的灭顶之时啊!”
“呵呵,生死各有天命!岂能不守节气?”
“父亲,这严世宽是三皇子晋王的爱臣,是太监严高的义子。这一切都是晋王早就策划好的。皇上自从十八前开始,就渐疏朝政,这晋王跟太监严高暗中勾结,网络一批朝廷重臣。自己又拥有两城三州,便开始扩充势力。四皇子齐王虽然地处边陲,却地广物博,坐拥三城五州。七皇子梁王地处南方,统领着三城四州,富可敌国。三位皇子争权夺势。这晋王近几年来辛苦网络的重臣们一个个被齐王跟梁王收买,势力有所削弱。所以才打上这唯一外臣掌握的定远城。从围城的军队来看,晋王已然出了一半以上的士卒了!而且师出有名!如果今日我们执意抵抗,就会弄得两败俱伤,到时候齐王,梁王会乘机出兵攻打晋王,占其地盘,到时候举国上下,兵祸连连!父亲!义父在世的时候,时常教训我们说,为臣者,当为百姓先!孩儿并非贪生怕死,若是父亲不能采纳孩儿的主意,今天就杀了孩儿吧”说完伏地不起。
齐将军听完,还在沉思中便听到齐义亭接着说道:“父亲,当日义父去京城之前,孩儿便卜算过一次,所以才执意挽留义父!如今天下之势父亲应该比孩儿看的清楚。父亲,这朱家气数未尽,若是有了战乱,天下的百姓所承受的兵祸何止一两年,如今倭奴、吐蕃等一众异族虎视眈眈!万万不能再生战乱啊!父亲!今日若是异族来犯,孩儿誓死与城共存亡!可这定远程说到底还是朱家的啊!”
齐将军听了这些话,便开始犹豫了,齐义亭接着说道:“父亲,这降诚的事让孩儿来做,父亲不必担心晚节不保!”
“晚节不保?这千世的骂名你可担得起?你可想过,破城之时你的义兄关忠的性命?可曾想过公主洋洋?还有你的义弟秦云?”齐将军盯着义亭说道。
“这!”
“所以,你如何承担得了这些!既然天命不可违,就让为夫背着千世骂名吧!”齐将军说完,就听得其他几位将军意欲劝阻。齐义亭怕几位世伯阻难,事情败露就赶紧说道:“叔伯门,并非小侄危言耸听。且不说这天下之事,就义父的遗孀遗孤,在破城之时哪一个又能幸免哩?”
“这!”几位将军瞬间便不知如何回答,但脸上还是带有疑虑。
“况且,几位将军还被按上叛逆的罪名,叔伯门半生为朱家卖命,最后却如此下场,难道就没想过为义父报仇么?”
“报仇?如何报的?难道投诚之后就能报仇?”几位将军面带讥讽的看着齐义亭说道。
“当然报的,投诚的条件,便是换下我大哥的性命!几位将军静待我大哥东山再起!我也占卜过了,一年后,若我大哥还能活着,定然会有助力。那时定能复仇!”
“可那严世宽虽然残暴,可生性狡诈。据说他身边有个谋事叫季曲阳,也略懂卜算之术,为其出谋划策。严世宽对其也言听计从!如何肯相信我齐浩然会投诚?”齐将军思量片刻,便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父亲!孩儿这第二计便能按了严世宽的心,只是孩儿若献此计,必遭天谴啊!”说完伏地悲痛的大哭起来。
“你何时能改掉你这柔弱的性子来?有什么就快说,莫要在此哭哭啼啼!”齐将军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父亲,孩儿天生一副卖主求荣的贼相。投诚之事让孩儿来做,便消了严世宽的四分疑虑。到时候父亲及时赶来阻止孩儿不及,羞愧自尽。那时候,严世宽剩下的六分疑虑也就消散了!”几位老将军听了此话,一时间被惊得闭口无言。如果这事就此发生。这奇义亭不但要背负卖主求荣的骂名,而且还要背负这丧尽天良的忤逆之罪啊!一个个为奇义亭的决心所钦佩!
“此计甚妙!即便是不自尽,那严世宽也不会就此放过为夫的性命。若是为父的这条性命能救这全城的百姓跟大哥的遗孀遗孤!死不足惜!”齐义亭听到父亲如此说道,便匍匐着爬到父亲的脚下,抱着齐将军的腿嚎啕大哭起来。几位将军见状,知道此事已成定局,便默默走开,留下这一对父子,享受这最后的天伦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