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晚上不好好在家里念书,跑到这儿来倒什么乱?”红姨口中叫着,举起的巴掌却迟迟舍不得落在儿子身上。
“娘!”轩启这么一喊,把锦瑟给愣住了。原来,他是红姨的儿子。
“不是今个儿下午,巧云给你求情,我可不管你是真病还是假病,照样把你关在马棚里,让你和你的迅风在一起!”红姨叹道:“你居然还给这蛇蝎心肠的女娃求情!看看!现在闯出这么大的乱子!”
艳儿站在一旁,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只见她目光不定地瞟着巧云。
“娘!是我下的药!你不要打锦瑟!”轩启叫道。
“你今个儿是吃错了什么药不成?瞎搅和什么?好端端地你去害刚来的想容做什么?”红姨上前刚想拖开儿子。
只听轩启捏着嗓子缓缓说道:“在众多拜师的人中,我的天分最高,眼看着朵兰要收我为徒,没想到中间会插出这么个角色!”他把艳儿在马棚前说过的话学了个十足十。
众人一听这嗓音语调,都看向了脸色煞白的艳儿。
“原来你知道轩启也关在里面,居然瞒着我!”艳儿满眼阴翳地看着站在一旁的巧云道:“是你!原来是你在设套子害我!你居然这么不讲姐妹情分!”
“姐姐可不要这样冤枉人呢。你自己设的局,怪谁呢?”巧云一脸自得地说道:“要知道害人终害己!我方才想要喝那杯下了药的东西之前,也不见姐姐动一下眉毛。到如今了还来跟我说姐妹情分!”
那巧云原本不知锦瑟和轩启被关在马棚里。红姨当时唤她过去不久,就见轩启被秦三从马棚里抱出来,方知马棚里居然关有两个小孩,她们必然是听到了她和艳儿的谈话。她见轩启装病,一反常态地苦苦在红姨面前为锦瑟痴缠,料想他今晚必然会来帮锦瑟救妹妹。于是,她帮着轩启向红姨求情,一来可以开脱,二来不至于惹祸上身。
在轩启离开房中不久,她就进了内房给红姨做针线,然后偷听见艳儿假惺惺地过来为锦瑟求情,劝红姨放锦瑟出马棚。她心内诧异的是艳儿居然不告诉她锦瑟被关在马棚里面,她猜不出艳儿的意思,一向城府很深的艳儿究竟是想害谁?听艳儿的口气,知她不知道轩启也在那马棚里面。于是当下心中便有了主意。晚上她依计引开朵兰,但不是慢慢拖住她,而是随她迅速地回了屋子。巧云见想容刚想喝水,于是决定向朵兰讨个好,卖个人情,挡下了想容的杯子,其实她也不知道那杯中到底有无哑药,只是试探着说出那一句。想到她自己把杯举到唇边,艳儿在一旁还是神色不变,她心里不禁一凛。
朵兰不紧不慢地起了身,向红姨冷冷道:“红姨,你看怎么办?”
艳儿听到朵兰如此说,马上面如土色,跪在红姨跟前,求道:“看我多年在满园春的情分上,饶了我这次吧!”
红姨冷笑道:“我还道你下午转性了呢,变得这么好心,原来是另有目的!我若不罚你,如何服众!”她顿了顿喊道:“来人呐,给我拖下去,关东屋里去,针刑!饿饭三日!直到你老相好何老爷过来找你!”
艳儿听后,心里一沉,全身都软倒在地上。
这针刑是妓院里的特殊刑法,会用数千针把人扎得痛不欲生,满地打滚。但从外表来看,却是什么也看不出。客人来了,刚受刑的人,还可以被扔到床上照常接客。那何老爷一般是半个月来满园春一次,昨晚刚来过,下次来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瘫在地上的艳儿一会儿就给人拖了出去。
缩在轩启身旁的锦瑟心里直发毛,想不到她会毫发无伤地退出了这场圈套,不禁感激地看着轩启。突然,她爬到朵兰面前,一直磕头求道:“请收我做徒儿吧!不然我给你做下人也好。”
朵兰摇摇头,淡淡地说道:“我这屋里不缺人手。”
锦瑟还是一直跪在她跟前。
“今个儿晚上这里怎么这么多人?”语音刚落,一个容貌艳丽惊人,和朵兰年纪相若的女子走了进来。
“花音!”朵兰诧道,她虽和花音同为满园春的两大金字招牌,花音之名更远胜于她,但两人私下的关系不是太好。
“我专程过来看你新收的徒儿,想不到这里这么热闹!”花音笑道:“什么时候我才有你的福分可以收到满意的徒儿呢。”
“只怕是你要求太高。”朵兰客气地说道:“想当年,姐姐还没有进这园子做的时候,皇后娘娘还请你去宫中弹琴品琴呢,姐姐的琴起花开在世间可是堪称一绝。”
皇后娘娘!宫中!跪在地上的锦瑟突然想到:若是能给花音收做徒儿,一定可以回到关卡重重的中都皇宫,亲手杀了那与她有血海深仇的华皇后!
于是她爬到花音跟前,给花音磕头道:“请收我做徒儿吧!请收我做徒儿吧!我一定好好学琴!”
花音正拉着想容细看,见状便不解地看着朵兰。
“这孩子正四处拜师呢。”朵兰声音里流露出一丝不满。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啥模样!真是不自量力!”红姨站在一旁冷嘲热讽。
锦瑟不解地摸摸自己的脸,难道自己脸上的泥土没有洗干净么?
轩启上前拉住她的小手,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和她肩并肩地站在一块儿。
“红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收徒儿只看天分,不看容貌。”花音说着看向锦瑟道:“现在已过二更天了,要不你明早辰时到我屋里来。”
锦瑟使劲点点头,感激地看着花音,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轩启拉着跑出了房门。
他们身后的长廊上传来了红姨叫骂儿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