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地回到一片欢声笑语的教室，心里有种难以名状的感觉。
很多问题随着X的离开齐齐消散不见，再也无需费神想着法子去解决它们。经过X的座位时，她的桌肚里仍是拥拥挤挤的垃圾，不时地散发出一阵接连一阵刺鼻的味道。我努力地呼吸在熟稔的教室里搜索那一股清香熟悉的气息却也无疾而终。该消散的还是消散了，离去的再也没有回来过。没有给自己一点时间做好心理准备，也没有让自己想方设法地去留下些什么来以此怀念。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股寒流从屁股直窜上身然后毫无章法地在体内四处扩散开来，冷得让人不禁抖动下身体。
“警察和救护车总算来了，都上完了一节自习课了。”
“你说他们怎么来得这么慢啊？”
“塞车呗。”
“不对，不对。雨天路滑小心开车安全第一。”
“切。”
“那救护车呢？不可能是这样吧？毕竟生死一线抢时间就是抢救生命啊？”
“还是雨天路滑安全第一。”
“你就吹吧。”
“吹个屁。谁的命都没自己的命金贵，要是他们的车开得过快打滑出事故了死的人就更多了。”
“有道理。有道理。”
我双手托着脑袋望着X的座位发呆，一边听着周围的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警察如电影里播的等事故发生到快收尾的时候才姗姗来迟，救护车也尾随而至。下了车的医护人员按部就班地来检查下X有无救活的可能。检查完毕后个个都齐齐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为X裹上白布抬上了救护车，扬长而去。
雨水冲洗着整个校园，围绕着校园而生长粘满尘的树木焕然一新，翠绿挺拔，树涛汹涌澎湃。风雨中树木吱吱作响扬起了尖锐的悲鸣声。绚丽多彩的花朵垂着头掩着脸眼泪如打开的水龙头淙淙地流着。X躺过的地砖上早已洁净如新独留一个扭扭捏捏的人形的白色轮廓。
托着脑袋的双手有些麻痹，脖子伸得有点酸，我没有等到一个艳若桃花的微笑也没有等到一个刻骨铭心的身影，心里空荡荡的漏着风，天寒地冻。
桌肚里放着X留给我的日记。画有Hellokity图案的粉红色日记本上残留着X洗手液的气味。我想X应该很喜欢这日记本，不然也不会每次写日记的时候都会去洗一下手让它留下了那么浓厚的香气。
——今天，艳阳高照。破旧的房子里满头白发皱纹爬满面容的奶奶对着站在镜子前梳理头发的我说:“你的脸蛋长得像极了你妈妈，漂亮。眼晴像你爸爸圆圆的大大的，炯炯有神。”
我听了心理十分难受，小跑到奶奶身边紧紧地抱住她，一边流泪一边说:“我不想像他们一样抛子弃母把一个完整的家搞得支离破碎而自己却自私地和别人过着幸福的生活。”
奶奶也紧紧地抱着我和我一起流泪。鹅黄色的阳光把整个房子照得明亮亮的却没有带来一丝温暖。奶奶轻轻地帮我拭去眼泪，温柔道:“好了，乖孩子别哭了，以后就让奶奶疼你，爱你，宠你。”
我一边拼命地点头一边抱着奶奶哭泣。
——天空下着瓢泼大雨。我站在满是雨水的道路上抱膝痛哭。冰冷的雨水模糊了谁的面容？我想不出奶奶以前是什么模样了。我看着青苔色的地面上那一副因痛苦而扭曲了面容的身体竟然回想不起她原来的样子。苍白的发在地面上起起伏伏像是一条小小的泛着波澜的河流。淡红色的液体在她的四周不断溢出扩散消散于无形。
那个说好要宠我、爱我的奶奶就这样死于一场车祸之中。我的身旁围着一群看热闹的人，议论声掩盖了雨声，吞没了我的哭泣声。我在雨中分不清脸上流着的是泪还是雨水？我的世界开始被雨水侵袭最后被淹没了。一具熟悉变形的尸体在我的世界里浸泡着，那句“以后就让奶奶疼你，爱你，宠你。”在水中荡漾着，不休不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