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她听见剑器掉落的声音,几缕白色飘然而至,行若仙子。
几个身着白色长衣的人轻盈落在他们面前,正是北冥宫的四大长老!
“凌水凌云,带他们先走!”凌风发话,龙芩鸢和幕夜斩便被人带上马匹一路呼啸奔离。
幕夜斩意识已经模糊,居然还能在飞奔的马上盯着龙芩鸢咧嘴笑了一下,这一笑却让龙芩鸢心酸。
她只是手腕断了,身上的都是外伤,但幕夜斩就不同了,他手臂的断处还在流血凌云帮他封住穴位才得止住,他身上还有多处剑伤,手背被刺穿,此刻已经到了他身体的极限。
凌水和凌云带他们去了最近的医馆,敲了好半天的门才有人来开,一眼见幕夜斩受伤这么重都连连摆手,“我这药材不齐,没法医治,你们走吧!”随后就砰一声关上大门。
第二家、第三家都是如此。
“即便是有回天之术怕也是不行了,除非……”她本来想去皇宫看太医,可是也被一个老大夫否定了,只有一个方法,老大夫犹豫了一下,“你们去无痕水榭试试吧,怕是只有那里的主人出手,才有保命的希望……”
听到无痕水榭四个字,凌水和凌云的表情变了变,相互对视一眼又将二人抱回到马上。
他们似乎知道路,根本就没有为老大夫就带了他们一路策马,龙芩鸢看不清路,穿过一片街道又是一片山坡,视野才渐渐开阔,在这小镇子上居然还有这般别致的地方存在。
眼前是一处水塘,水塘上面用了十几块方形的大石头铺路,一直通到里面一片竹林中,水塘上面隐隐冒出雾白色的水汽,遮挡了水面下的绿草和游鱼,却为这个地方增添了几分神秘。
水塘的对面没有人家,只是有一些石阶通往更深处的地方。
凌水凌云把他们放下后,略有歉意的低头,“龙姑娘,我们只能送你们到这里,这无痕水榭我们北冥宫的人是进不得的,抱歉……”
龙芩鸢狐疑,北冥宫不是向来居高自傲的么,怎么也有他们碰不得的人和地方?
她扶住幕夜斩点头,人家和自己也是萍水相逢,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剩下的她自己也可以,便冲他们说了谢谢。
凌水凌云一直看着他们摇摇晃晃过了水塘才骑马离开。
水塘这边很幽静,一点人住的痕迹都没有,龙芩鸢尽量压低身子,把幕夜斩的重量都压上自己的后背,这样才能坚持多走一段距离。
嘀嗒嘀嗒……她的汗和他的血滴落在石阶上面,为单一的灰白色增添了色调。
竹林中偶尔会飞过不知名的鸟,叽叽喳喳叫着,生命力顽强。
可幕夜斩却已经奄奄一息,几乎就是曲着腿一步一步挪动。
“幕夜斩,不可以睡觉!你要是睡了我白天说的话就不作数了,听到没有?!幕夜斩,你知道么,你就像是一只红色的天堂鸟花,盛开在冬天,它有两只像是翅膀一样的花瓣,花蕊紫色的,你见过没有?”
她开始拼命跟他说话,可是竹林却一眼望不到尽头。
“它很特别,会在冬天开花,就跟你一样永远是那么惹眼一个人!它开花的时候很美,好像一只火红色的鸟儿要飞向天堂去寻找自由,你一辈子生活在黑暗和杀戮中,会不会觉得累了?没关系,你现在有我,你为了我发誓说不再伤人性命……那样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是不是?你也可以像天堂的鸟儿一样自由飞翔,飞得很高,你不会再属于黑夜,你可以再看见太阳和蓝天了你知不知道?!”
她把声音放大,可是身子却被压得更低,路也走得越来越慢。
“你不会再是孤身一人,你有了我,我会护着你不再让你受伤害……”
纵使她一直说话,可是幕夜斩的身子还是越来越重,终于她还是承受不住重量咚地一声跪倒在地上,前额重重磕在石阶上,瞬间汩汩流出血来。
慕夜斩显然是已经没有知觉了,龙芩鸢怎么推他都不动,脸色苍白到透明没有一丝生气。
他的嘴里开是一个劲儿往外冒血,龙芩鸢抬起一只手给他擦,怎么也擦不完。
“慕夜斩,别睡,听见没有?慕夜斩……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她开始大叫,可惜因为力气用光,喊出的声音也小如蚊。
突然一个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真的,弄脏了我的地方!”
龙芩鸢惊喜抬头,额头的血沾染到眼帘有些睁不开眼,只见一抹碧绿色的衣摆带了淡淡的竹香站在几层之外的石阶上居高临下。
龙芩鸢张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眼前一黑,一阵头晕目眩便不省人事。
睁开眼睛的时候,龙芩鸢只觉得口渴,手腕还是一阵一阵的刺痛,只稍稍一动就揪心得疼痛窜进体内。
桌子旁边有一个人影,身着碧绿色的衣衫正在优哉游哉喝茶,她就盯住他手里的茶杯艰难地吞咽,喉咙火辣辣地疼,可即便是这样,那人也没有半点反应,只是瞧着她的样子发笑,勾起薄薄的嘴唇。
她躺的床榻也是用竹子做成的,手边就是一个窗口,外面是翠绿色的竹子,龙芩鸢勉强支起身子,竹榻发出一点点的声响,她猛然向前踉跄两步用手扶住桌边才站稳身体,不管三七二十一夺过那人手中的杯子咕嘟咕嘟就大口喝水,两只光着的脚丫并拢起来。
喝完一杯,她很自觉地又倒了一杯喝下去,期间她能清楚感觉到旁边男人的目光一直定在她身上。
“跟我一起来的人呢?麻烦你医治他!”喝完水以后,龙芩鸢开门见山,这个小屋子里根本没有幕夜斩的身影。
男人手指半曲,依然呈握紧茶杯的姿势端坐,良久才斜瞟了一眼龙芩鸢,
“我向来不救死人!”
“什么,他死了?!”
男人又瞥了眼她脸上的表情,才慢悠悠说到,“目前还没,不过快了!”
“那你想办法救救他啊!”龙芩鸢急了,语气不免抬高了几个分贝。
“他是你什么人?”
“我的夫!”她几乎没有半分犹豫就脱口而出。
男人的脸色有些异样,只是瞬间就恢复如常,“哦,那好办……我救人是有条件的,你肯答应么?”
“肯!”她甚至没有问是什么样的条件就一口答应,满眼都是期待的目光望向眼前的男人。
男人开始仔细审视这个女人,她的眸子里有一股子坚定和无畏,这是来他这里求医的人从未有过的眼神,她额头上的伤还没有清理,身上依旧穿了破烂的衣裳,一只手腕也还垂在身侧,可他却从她的身上看不到一丝摇尾乞怜,即便是这般狼狈也不失高傲。
“可愿为我试药?”男人的眸子露出一抹精光。
“好!”
他嘴角露出一抹邪笑,挑起一根手指头指了指,“脱衣服!”
龙芩鸢一怔,但见这个男人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一只藏在披风下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你真的能救活他?你能保证么?”
“怎么,还没开始就后悔了?”男人嗤笑。
“我只是想确定我这样做能不能得到相应的回报,否则我岂非白白答应你?!”龙芩鸢不卑不亢,甚至高傲地扬起下巴,尽管她一脸脏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