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真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别墅。
解初玄正在她床边的长椅上坐着,手上拿着本书随意翻看着,看她醒过来,把书本倒扣在桌子上,看了看她的精神状态,比方才好了许多,抱她回来时,这丫头一张脸都发白了,着实让人担心,现在总算是没有大碍。
里真迷糊了一会,头还有些疼,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解初玄扶了她一把,给她递了杯水。
她端着茶杯抿了几口,过了一会,头脑总算清醒了几分,“解哥哥,你怎么会在这啊?”
解初玄无奈地敲了敲她的额头,“你还好意思问呐,要不是我出去找你,你现在还在那竹林里躺着呢。”
他当时和赫姨聊了一会后,赫姨就出门了,他等了一会不见她回来,心里有些不放心,便出去寻她,没想到却见她正昏迷着,躺在那竹林里,他便把她抱了回来。
“赫姨不是说你在竹林修炼吗,又怎么会昏迷呢?”
里真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把事情经过“汇报”给他听。
末了,想起一事,“对了,解哥哥,你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是谁救了我?我当时太过难受,没来得及看清那人是谁,就昏了过去。”
解初玄沉吟了一会,摇头道,“我也没看到。”
“这事你不用多想,我会派人去查,你好好休息就是。”
他心下微叹,他赶到的时候,只看到她孤身一人躺在地上,周围并无他人,而且那时候他也无暇去多想,她就那样躺在那冰冷的地上,他怎么还会顾及到别的。
里真闻言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解初玄看着她,思绪有些悠远起来,这丫头居然会做出自行冲破封印的举动,幸好被人及时搭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低垂的眸中划过一抹心疼,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他看见里真被一群幼妖孩童团团围住,那些孩子欺负她修为低,嘲笑她是个只会拖人后退的拖油瓶,孩子的嬉笑声把她困在一角。
而那个平日里在他面前活泼爱笑的小丫头,头一次那么沉默,一句话也不说,只低着头,默默承受着他们无情的挖苦讽刺,安静得让人心疼。
从那一刻起,他就有了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他要做她坚强的后盾,决不让她受人欺负,像一个兄长一样,护着她。
“解哥哥,解哥哥……你怎么了?”里真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挥了挥。
解初玄回过神来,看着她笑了笑,“没事,今早赫姨做了鱼汤,你要吃吗?”
里真的眸子一下子亮了起来,粲然一笑,“当然要了,赫姨的手艺可好了,解哥哥,你也尝一尝。”
他点头应了声,眸色蓄着温暖。
却说那边,赫姨一早出了门,不为别的,就是去找那位月妖门的总门主,镜空月大人。
今天是来这碧幽岛的第二天,她希望可以尽快见到他,好让他帮忙解除里真身上的封印。
那封印她是没有办法解开的,只盼望他可以做到。
况且,里真是那人的女儿,他应该不会袖手旁观。
抱着这样的念头前去,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拒之门外。
月妖门总社的议事大厅外,一位女侍从公式化地回她道,“不好意思,这位女士,凡是要见我们总门主大人的,必须要提前预约,您没有预约,不可以见大人。”
赫雅心中有些怒意,她竟不知这月妖门有这么些规矩,入岛要预约,来访还要预约。
硬生生地把怒气压下,她拿出了一枚玉符,正是鱼骨符,猫妖族圣女的标志物件。
他见了这鱼骨符,总会知道是她,看着那人的面子,怎么也会让她见上一面吧。
吩咐了那女侍从拿着玉符进去请示,她坐在一旁的宾客椅上候着。
等了一会,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看到那女侍从回来,她站起身来,“怎么样,这下我可以进去了吧。”语气十分肯定。
不料那女侍从却是摇头道,“抱歉,女士。您还是不可以进去。”
赫雅没有想到居然还是不行,她怒道,”为何不行,你可给你家大人看了那玉符?”
女侍从颔首应道,“自然照您的吩咐,呈给大人看了……”
话未说完,赫雅打断她问道,“那他怎么说?”
“门主大人说……月妖门的规矩,对谁都一样,没有破例,叫那人回去吧。”
女侍从在赫雅越来越沉的目光中,硬着头皮把话说完,抬头看着对方的脸色已经可以说是阴云密布,山雨欲来了,她颤巍巍地伸出手来,把那玉符捧在手心,“给您的玉符……”
赫雅拿回去后,有些烦心地挥了挥手,让那侍从退下了。
她捏着掌心的鱼骨符,心里又是不解又是愤懑,这个镜空月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不会不认得这鱼骨符,也不会不知道她亮出这玉符是什么用意,既然如此,又为何还是这种态度,虽说她与他并没什么太大的交情,可就算看在那人的关系上,他也不该如此啊。
还是说,他已经不再在意那人了,毕竟她如今早已不在人世了……
这么想着,脑海中却浮现出那时他看着那人的眼神,那种深入骨髓的目光,她现在仍记得分明。
不,若说他忘了那人,她是绝对不信的。
那又是为什么,他不愿见她和里真呢?
空荡的议事大厅内,廖无人在,光线有些昏暗,气氛中带着滞闷和压抑。
一张偌大的会议桌旁,一人撑着头坐在窗前,紫金色的华丽而厚重的窗帘拉得很是严密,只剩一丝小小的缝隙,微弱的阳光透过缝隙,投在那人的身上。
一袭白色的华美披风长至曳地,绣着金线的衣摆铺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光影交错间,闪着淡淡的金光,看起来高雅而神秘。
他的手指修长,指腹轻轻地按压着太阳穴,两道入鬓的长眉微皱,眸子敛着,让人难以窥其心意。
目光透过那道缝隙,看向窗外葱郁的绿树,薄唇似有若无地扯出一丝痕迹,莫名让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