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宁如雪眯缝着双眼，若是丁香能出个好主意来，她养这个奴婢倒是还有些用处。
“是，奴婢以为，小郡主年纪虽小，却缺乏管教，假如公主可以将她带在身边时时教导，不但可以凸显出公主的美德来，同时奴婢还可以让沈凝香那个贱人知晓这个消息。”
宁如雪思索良久，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按说丁香的这个主意不错，只是冒险了些，而且顾合颐那丫头虽然小，鬼点子却不少，弄不好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将自己也给折进去。
不过丁香的最后一句话着实让宁如雪动心，若是沈凝香知道她的女儿正在自己手中，一定会日夜不得安宁吧。
谁让她当时不将这个小贱种带走！
“也好，只是现在父王和母妃不准我去归思居，怕是要等上一段时日呢。”
“公主不必着急，反正世子一年半载也回不来，孩子跟在顾王爷和王妃身边总不是那么回事儿，还是要有娘亲教导才好，说句不该说的话，公主大可以将小郡主当做已经失去的孩子，想必顾王爷和王妃定会心软的。”
宁如雪难得的没有给丁香脸色看，她的话虽然难听了些，却是很有道理的，顾王爷和王妃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人，而且一旦认准了一件事情，绝对不会轻易更改，若是她将自己的丧子之痛哭诉一番，想必他们定然会有所触动。
到时候，将顾合颐收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也就不是难事了！
这几日相安无事，宁如雪只是每日早上的时候远远地请了安，规矩得不能再规矩了，王妃也消了火，再怎么样，人家也是南岳公主，身份高贵，她不能像从前对待沈凝香那个不受宠的将军之女那般对待宁如雪。
因此在王妃的默许之下，宁如雪也开始一步步地接近归思居，最终变成了从前的相处模式，顾合颐虽然不高兴，左右也是不再见宁如雪了就是，从小吃过太多苦的孩子都知道看眼色，她知道宁如雪家里面的势力大，她一个小孩子，平常发发脾气叛逆一番也就罢了，真到了节骨眼儿上，还得听宁如雪的。
毕竟，人家可是南岳公主，如今的世子妃呐。
这一日，顾合颐正高高兴兴地和一群奴婢们玩儿，突然听到通传，说是世子妃来了，顾合颐脸色一暗，就要躲回自己的房间，奈何宁如雪的动作快，早早一步来到顾合颐的跟前，“颐儿，来和我一起去见父王和母妃。”
这么多人看着，顾合颐也不好发作，因此只得不着痕迹地甩开宁如雪的手，跟在了她的身后。
“如雪见过父王，母妃！”
宁如雪的眼眸低垂，心里面却是得意得很，如今顾合颐跟在了她的身后，不管是自愿的还是被强迫的，日后，她都得老老实实的。
顾王爷和王妃微微一笑，看着她身后低头不语的顾合颐，两人相视一笑，看来还是宁如雪调教有方，一向对宁如雪有意见的顾合颐如今竟然也肯乖乖地跟在她的身后了。
“前几日的事情是如雪莽撞了，颐儿还小，如雪怎么会和她计较呢？可是颐儿对我一直避而不见，我也只好不请自来了。”
说着宁如雪拉过顾合颐的手，递给她一个精巧的小玩意儿，她可是派人打听过，顾合颐最喜欢这样的东西了。
但是顾合颐却让宁如雪失望了，虽然说顾合颐的确喜欢这种小东西，可是因为这东西是宁如雪给的，所以顾合颐宁愿不要。
“颐儿，这是世子妃好心给你的，还不拿着？”
顾合颐却是一扭头跑到了王妃的近前，“娘亲曾经教过我，不受嗟来之食，否则很有可能被人利用。”
顾合颐言之有理，宁如雪也不好强求，只得讪讪地将东西收了起来，“母妃，看来颐儿对如雪的偏见很深，想必是我们相处时间不长，所以感情淡薄了。”
说着宁如雪一副要垂泪的模样，分分钟就能哭出来。
见到宁如雪如此，王妃也有些心酸，她何尝不知道宁如雪的苦楚，只是顾合颐是她唯一的孙女，她更加不想要顾合颐受苦。
“母妃，如雪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母妃可以答应我。”
顾合颐的心头涌起一阵不好的感觉，恐怕此事和自己有关，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宁如雪平日里也不见得上赶着来给自己东西。
“但说无妨。”
“既然颐儿和如雪的感情淡，那么不妨试着住在一处，想必时间久了，我和颐儿也就如同亲母女一般，如雪保证，会将颐儿当作亲生女儿一般看待的。”
“这……”
王妃有些犹豫，且不论顾合颐不会同意，柳侧妃的前车之鉴，她还历历在目，都说后娘心狠，宁如雪会真的对顾合颐好吗？
只是，宁如雪都这样说了，若是不给她这个面子，又好像太过于薄情了些，毕竟，沈凝香离家出走，顾慈也征战在外，宁如雪的确是照顾顾合颐的最佳人选。
“父王的身体刚刚痊愈，母妃也上了年纪，如雪只是觉得，该是你们颐养天年的时候了，不要为了小孩子的事情太过于操劳，这些事情就交给如雪好了。”
“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听了宁如雪的话，王妃十分欣慰，即使是沈凝香在的时候，她也没有做到和宁如雪一般，想来顾合颐在宁如雪那里，也不会受了委屈才是。
毕竟，宁如雪还要顾全她的名声！
“颐儿，去宁娘娘的明月苑去，可好？”
王妃搂着顾合颐，试探性地说道，她知道顾合颐的心思，自从沈凝香走了之后，这孩子就没有之前爱说爱笑了，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颐儿不要，宁娘娘会打我的！”
顾合颐指着脸上的伤口，这就是那日宁如雪虐待她的证据。
王妃也是左右为难，如今宁如雪都已经上门来要人了，更何况抚养顾合颐也是她这个世子妃该做的。
“母妃，如雪的孩子没有颐儿这个福分，可以平安降生在锦亲王府，如今如雪只想和颐儿在一处，将我对那个未出世孩子的爱全部给颐儿，还希望母妃可以相信如雪，若是颐儿有一丝一毫的损害，母妃尽管将颐儿带回去就是了。”
说着宁如雪拿丝帕掩了面，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到了地上，让人看着好不伤心。
“乖颐儿，宁娘娘是个好人，她会对你好的，去明月苑，好吗？”
王妃好声好气地哄着顾合颐，这丫头像极了沈凝香，一向是吃软不吃硬的。
顾合颐着实是不想去明月苑，只要一靠近宁如雪，她就觉得心情阴霾得很，不过转念一想，这个女人将戏做到这个地步，可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去明月苑，好趁机折磨自己么？
她顾合颐可不是从前那个任凭柳侧妃折磨的顾合颐了！这些年来，顾合颐自认为自己已经成长了，就算是到了明月苑，她也可以和宁如雪斗上一斗，让祖父祖母看清楚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实在不行，还可以回归思居！
想通了这一层，顾合颐乖巧地点点头，“那宁娘娘可不许再打我了，府医说女孩子的容貌很重要，这道疤可能会让我日后毁容呢。”
“那是自然。”
宁如雪保证一般地举起了手，对天发誓，不过她在心里面却是阴恻恻地笑着，等到顾合颐到了明月苑，还不是砧板上的肉，任凭她宰割了！
“既如此，颐儿，今儿你就和宁娘娘一起回去吧。”
既然答应了，顾合颐自是不好反悔，因此只是随着宁如雪离去，还恋恋不舍地回了头，说到底，她还是觉得归思居比较好。
“王爷，你说如雪会对颐儿好吗？”
王妃看着顾合颐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方才有些担忧地说道，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的决定到底对不对，只是她想要给宁如雪一个机会，也想要给顾合颐一个机会，毕竟，若是沈凝香一直不回来，那么顾合颐就是一个没有娘亲的孩子。
这样的孩子，日后会更加痛苦的！
“不试试看，怎么会知道呢？派人盯着些就是，更何况，如雪乃是大家闺秀，应该不会做出格的事情才是。”
只是，顾王爷和王妃都太过于低估宁如雪了，养在深宫中的女人，心机不可谓不深沉。
将顾合颐带回到明月苑之后，丁香就将一众丫头都遣散了，偌大的房间里面，只有宁如雪和顾合颐两人。
“现在也没有别人了，收起你那副伪善的嘴脸，看着恶心。”
顾合颐不屑一顾地对宁如雪说道，刚才在归思居里面演的那一出，顾王爷和王妃是受用的，可是不代表她会对宁如雪心存感激。
“颐儿，你真的误会我了，我也是想要对你好，毕竟，你娘亲已经不会回来了。”
“你说谎！”
提及沈凝香，顾合颐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这是顾合颐的死穴，平常的时候旁人是不敢在她的面前提起沈凝香的。
而这也是宁如雪特意派人打听出来的，她就是要激怒顾合颐，如此一来，也许顾合颐能带着她去找沈凝香也说不定。
沈凝香还是个孕妇，见到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受了委屈，动了胎气还不算，说不定还能流掉这个孽种。
否则若是个男孩，日后顾王爷和王妃免不得是要接沈凝香回府的，毕竟，子嗣为大，顾慈膝下只有顾合颐这么一个女儿，日后终究是不能继承大业的。
“我有没有说话，你的心里面清楚，当初你的娘亲离开锦亲王府，可有带你离开？她甚至都没有告诉你一声，只带着她的贴身侍女巧秀走了，可见，巧秀那个丫鬟在你娘亲的心里面，比你的地位都要高呢。”
“你！”
顾合颐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可是她又想不出话来反驳宁如雪，的确，当初沈凝香走得匆忙而决绝，根本就没有告诉过顾合颐，更不要说是带她走了。
顾合颐还小，自然体会不到沈凝香的苦心，只是她一心盼望着，自己的娘亲有一日能到锦亲王府来接她，哪怕不是一直和自己的父王住在一处，带着她离开也是好的。
“这话说到你的心里去了，你可知道这是为何？因为你娘亲根本就不爱你，她爱的，始终只有她自己，还有她肚子里面未出世的孩子！”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顾合颐抱着头，一脸痛苦的样子，可是宁如雪的话还是一字不漏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