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5月8日晚上大约凌晨4点左右。
“打倒北约!打倒美国!”一声炸雷的喊声惊醒了正在睡梦中的我,同宿舍的也是赶忙起身查看,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打倒北约!打倒美国!”又是一声喊,循声望去应该是3号楼的学生,随即,“啪”的水壶扔下摔碎的声音,“噼里啪啦”碗盆落下的声响,顿时,整个宿舍由于整点熄灯的规定不得不亮起了蜡烛,差不多有一半还多。
我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观望着一切。差不多半个小时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第二天,星期六,天气晴朗,阳光灿烂,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日子里,一切跟往常一样,一早吃过饭,就准备去图书馆。经过宿舍楼的时候,看到很多学生在用红黄纸切割彩旗,还有部分学生在写着什么?我走近一看,还是昨晚那句:打倒北约!打倒美国!
我不免心生疑惑,问在做彩旗的同学,“你们这是做什么?到底出啥事了?”
这位同学抬起了头,看了我一眼,有低下头继续做着彩旗说:“你不知道吗?美国把咱们国家的大使馆给炸了,就在今天凌晨的时候,我们准备组织去游行啊!”
美国竟炸了咱们的大使馆,听着让人恼火,作为中国人,作为思想的激进的学生,能淡然吗?游行?这是在电视上看到过,从来没在现实中参与,带着与生俱来的民族气节和新奇的心理,我决心和他们一起。
“那怎么个游行?啥时候去?”
“学生会正在跟学校沟通,如果同意了上午就准备出发。”他继续忙碌着,“你要不也先帮忙做彩旗,要是去,这肯定不够!”
“好,没问题。”随即也加入到做彩旗,做标语的行列。
一时间,越来越多的学生加入进来,宿舍楼底下以至于有些拥挤。
10:00左右,学生会的一位代表站出来讲话。
“大家安静一下,我宣布个事,经学校同意,宝鸡市批准,今天全校师生准备大游行,声讨美国炸我大使馆暴行,等会儿,大家拿上彩旗,标语,在学校门口排队集合,由我们学会在前面领路,线路是从我们学校,经渭河南岸,向宝鸡市进发,大家一定记住,保持整齐的队伍,跟着队伍走,不能私自脱离队伍。特别强调的是,这次游行,不允许打砸公务设施,如有违反,除了赔偿以外,学校将给予校纪处分。好,大家现在准备一下,到学校门口集中。”
说完,同学们你拿一个彩旗,我带一个标语,浩浩荡荡向学校门口走去,一些不知状况的同学纷纷打听,不多时,在校的学生达到七八千。四个人一排,队伍拍起来足足2里有余。
在路上,有人转门负责喊口号,也有人负责在路旁电线杆上,墙面上贴标语,围观的群众也越来越多,我们一路喊道宝鸡市,嗓子都哑了,中午太阳毒辣辣地照着大地,经过渭河南岸的时候,大家显得有些疲惫了,口号也暂停了。
最后到了宝鸡经一路,顿时热血沸腾,前面有交警摩托车专门开道,两边被拉起了警戒线,宽30余米的中央大道顿时被我们变换了队形,沾满了整个街道,高昂整齐地口号不断响彻天宇,全身都热血沸腾起来。
那刻,只记得自己是中国人。
大一学期末,学校把宿舍重新调整一下,我到了一楼110室,宿舍窗外是平行进入操场的道路,整个篮球场正好一览无余。外出也方便了许多,不用再整天上下楼,也不用担心用水。
想当初,在五楼基本上是严重干旱区,一滴水都没有,早上起来想刷牙,必须到三楼以下去排队,那场面就跟现在堵车一样,只有一个解决办法,等。后来自己只能买了水壶灌自来水。
新的宿舍里,4张架子床,份上下层。一共住八个人,两个同班的李帅和马奇,物理系大二未来的教师张虎,大四的老张和小谢,机械系大二小李子,美术系大三张艺,八个人4个西安人,3个宝鸡人,1个陕南人。虽共处一室,但兴趣爱好千差万别。
李帅长相白净,个子也高,总是用他引以自豪的一口流利普通话跟我们交谈,尤其是电脑方面,他是高手,九七年他上高二,就已经跟别人合伙做起组装电脑的生意,他说九八年他就攒了两万元,两万元啊,当时的我只有佩服和羡慕,因为在俺们哪疙瘩,万元户都是很少见的。
马奇上身稍长,腿短,一身健壮的肌肉,可以平地空翻,可以下腰,可以一字劈。打篮球就像坦克横冲直撞,跑步就像推土机,看着他跑步的背影,你会发现只有他的胳膊和腿是动的,上身笔直笔直的。业余时间最大爱好就是去舞厅,约女孩子跳舞。
张虎,习惯于躺在床上打开单放机,头带耳机,畅听韩红专辑,刘欢专辑。有时侯大中午睡觉时,他会情不自禁地突然喊一声: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直接吓醒我们。
小谢和老张整天西服革履,拉风领带,还特意在西服上衣口袋插上一支笔,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教书先生。大多时候,他们脸上总是洋溢着的意气风发的兴奋感和教书育人的成熟感,也许是毕业季就要到了。他们只顾忙着自己的事,因为开学不久,他们整个班被三三两两地分到宝鸡不同地方,进入中学实习代课,这也是他们工作前必经的程序。
小李子一把巧手,发现在宿舍大多时候是在纸上绘制机械零件的三视图,就像是一个老设计师,戴着一副眼镜,眼睛离纸面只有一拳距离,总是一副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姿态,为什么叫他小李子,因为他人很好,个子不高,但说话很亲切,很客气,总是想帮助别人。
张艺颠覆了我对陕南人的印象,都说陕南好比小江南,小四川,男子秀气,女子标致。这位张艺,络腮胡,头发蓬乱,说话慢,走路慢,也没脾气。在宿舍里,门上、墙上和自己床顶,全是他的作品:素描、字、画,特别是门后面那副,一个女人的素描,显得格外逼真,猛地一看还以为宿舍里真有个女人站在那里。另外,他写的一手好毛笔字,尤其是隶书,真可谓一绝。
我呢,对着镜子,认真的反省自己,帅吗?帅,相当帅!除了帅还有什么?
1米78的个头,身形稍廋,椭圆形的脸,方方的额头上天生的桃尖型发鬓,头发略带一些中华浅黄,算不上浓眉,底下却坐落着一对大眼睛,双眼皮,鹰钩鼻,乍一眼还有些像新疆的少数民族。
大一开学军训的时候,216宿舍黄兴军见到我说:“哇,你真是正直感与亲和感并存,相当有安全感,我要是女孩,一定会喜欢上你的。”